江湖人,絕大多數的時候,個人的實力,可以決定對方的態度。尤其是在對立的情況下,更是如此。
韓良哲道:“山神廟裡的泥塑,與你們的相貌相同。說明鬼神已經把你們納入局中。”
“我的手下,刀斬泥塑,不但沒能殺得了你們,反而砍了自己的腦袋。足以證明,鬼神不許有人插手自己的遊戲。”
“如果沒有那個二貨監軍,我連一隻腳都不想踏入這個鎮子。等着你們跟鬼神分出勝負,我再坐收漁利不好麼?”
“可惜那個二貨非要進來,理由竟然是,怕你們死在鬼神手裡。”
“在他看來,你們是輪迴司的通緝要犯,除了輪迴司,就連鬼神都沒有資格處置你們。只有,把你們帶回輪迴司明正典刑,纔是正理。”
“可他不知道,我們進了鎮子就是在挑釁鬼神?而且是強行插入了兩界堂和鬼神博弈。簡直就是在找死。”
韓良哲咬牙道:“現在,我們等於是在共同對抗鬼神了!”
我笑問道:“你怎麼沒想過幹掉他?”
韓良哲沒有說話,卻用傳音的方式告訴我:“如果可能我早把他殺了。執法堂那些蠢貨,之所以能耀武揚威,是因爲他們身上有特殊的秘法,輪迴司弟子對他們動手,馬上會被秘法反噬,功力全廢。”
後來我才知道,輪迴司執法堂選拔弟子,不看修爲,不看功勳,只看是否忠心,是否能秉公辦事。只不過,他們沒想過,一羣只知道愚忠的人,肯定不明白什麼是“公道”。
在他們眼裡,盡忠纔是最大的公道。
我說道:“我反覆推敲過鬼神的手法。得出了一個結論。那就是,這裡的鬼神會先給你死路,讓你自己去拼生機。”
我回手往門外指了一下:“你看看你手下的弟子,凡是不到蛻凡境界的人,是不是個個面帶死氣。”
韓良哲長嘆了一聲道:“我已經看過了,從進門開始,我就看過了。”
人,在大限將至的時候,身上都會帶出死氣或者異象。
如果人是正常的情況下壽命將盡,不用術士,哪怕普通人也能看出對方將死。
但是,非正常情況下,普通人就看不出來了,術士卻能一目瞭然。
外面那些輪迴司的弟子,已經到了“死氣改相”的程度,換句話說,等於是個個都頂着一副死人的面孔,隨時隨地都能暴斃。
韓良哲反問道:“我不明白,你說的爭取一線生機是什麼意思?”
我沉聲道:“你聽過‘奪命秘術’吧?”
我把劊子手的傳說給他講了一遍:“如果,當時那劊子手的秘法不被打斷。那麼,那個死囚就有九成的希望能活下去。這裡的鬼神,跟我們玩的就是這個遊戲。”
“他選一個人死,我們是在想辦法,讓那個人活。”
我能得出這個結論,也是因爲葉陽捂住了我的脖子。
那個時候,我終於明白了百手張爲什麼要照着他的徒弟捏泥人,又爲什麼要讓他徒弟分辨三句話的真假。
其實,那都是在“奪命”也相當於是“破命”。
他幫着徒弟把命奪回來,張不煩原來的命格自然會被打破,奪命和破命也就連在一起了。
但是,原定的生死已經來了,術士再想去奪命,就算天不阻你,鬼也會阻你。
稍有不慎,就是滿盤皆輸。
不僅僱主得死,術士也會被牽連。
韓良哲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你懂奪命秘法?”
我搖頭道:“奪命邪術千變萬化,有些事情只能去試試才知道。就看你敢不敢試了?”
韓良哲轉頭看向門外:“我帶來了三十五個人,加上你們四個,就是四十人,鬼神會跟我們玩四十次賭命的遊戲?”
我搖頭道:“這個就不知道了,得看鬼神想怎麼玩了!”
韓良哲看了我半天,才微微點了點頭。
他懂我的意思,我是在暗示對方聯手屠神。
四十次的輸贏,別說鬼神沒那個耐性,就算是我們幾個都沒有那樣的耐心。
只要我們能贏下幾次,就可以激怒鬼神,讓他現身一戰。
關鍵是,看我們有沒有那個本事了。
韓良哲道:“那我們怎麼做?等着鬼神過來嗎?”
我看了看院子:“這個院子夠大,把你的人都叫進來吧!等到天-黑,大概就能見個分曉了。”
韓良哲揮手道:“全都進來,自己找地方坐好,死人拖出去扔外面。”
輪迴司弟子全部進了院子,沿着院牆坐成了一圈,那具屍體卻被他們直接扔在路上。
院裡,四十人無聲而坐。
院外,一個死人孤零零地躺在路上。
生死只隔一牆,也只隔一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