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着停屍牀走向後門,同時向林照傳音道:“現在看,老孫頭把小趙招進來,就是爲了讓他送死。”
“老孫頭故意躲出去的這段時間,實際上就是製造自己不在場的證據。等到時間差不多的時候,會有人來接替老孫頭完成後面的事情。”
“我們來的太是時候了,讓剩下的那些人,把我們當成了那個被老孫頭僱來的術士。”
我推着停屍牀跨出門外的瞬間,蒙在屍體臉上的白布忽然透出了一片血跡。
屍體的五官在往出滲血?
我低頭看時,蓋住屍體面孔的白布已經被鮮血浸透,溼乎乎的蓋在了屍體的臉上。
小趙的五官在血布之下變得越發清晰,也隱隱讓人覺得他還有呼吸。
林照悄悄碰了碰我的手,她的意思是:要不要停一下?小趙或許還有救?
我手按着停屍牀稍稍往下一壓,把牀頭給擡了起來,讓下面輪子從門框上跨了過去。
屍首出門就不能往回走,這是擡屍的規矩!
我正要把停屍牀後輪往起擡的工夫,躺在牀上的小趙忽然伸手扣住了門框,人也跟着猛地坐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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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血的白布僅僅貼在對方臉上,我隔着一層白布根本看不見他的五官,卻能聽見對方喉嚨裡模模糊糊的發出一陣哀求的聲音:“救我……救我……”
我一手壓着停屍牀,一手拍向了對方腦門,再次把對方給拍倒了下去。
帶着怨氣的血跡,像是黑墨一樣從白布下面反了上來。
屍身上的怨氣一動,滿院子荒草就發出陣陣沙沙聲響。
到過東北的人都知道,不能隨便往荒草甸子裡面走,那裡面說不定藏着什麼東西。人走到荒草甸子邊上的時候,要是聽見草稞子裡面有動靜,最好是看看草頭子是在往哪兒動?
草頭子要是往一個方向偏,那就是被風吹了,問題不大。
要是草棍在晃盪,不往邊上偏的話,那就是有蛇或者小鼠之類的東西在草底下鑽,注意點腳下就行。
要是草頭往兩邊偏,還是正對你這邊來,那你就要小心了,能把草撥開的東西個頭肯定不小,奔着人來,說不定就是要從草稞子裡鑽出來吃人。
當時,最要命的是草頭子在原地轉着圈的晃悠, 離遠看就像是有人蹲在草稞子裡用手搖草棍。
這時候,說什麼都不能好奇往前走,那是有東西蹲在草裡,引你過去。
等你看見那根草下面的東西,說不定從荒草甸子裡出來的就不是你了。
我打眼的工夫,至少看見五六個草棍在院子裡面來回亂搖。
我不往草頭上看,卻有東西趴在草稞子下面往我們身邊來。
林照眼看着有什麼東西撥開草棍,往我腳下竄了的過來,擡腿一腳往草裡踢了過去。
林照右腳剛起,鞋尖就迸出一支雪亮的斷魂刺,兩寸多長的三角形鐵刺,從草棍下方撩上半空之間,草叢當中也炸開了一聲鬼哭,刺眼的磷火從草叢下面迸射而出時,整個院子再次恢復了死寂。
我推着停屍牀,走到院子中間那座八角井的旁邊,從井邊提起水桶,順手拽下停屍牀上的一枚大錢扔進井裡,人也跟着往井裡看了過去。
原本平靜無波的井水,在大錢落水之後便翻起了一陣陣氣泡,渾濁沙土隨着井水一起翻涌了上來,原本還是照出人影的井水,這下變得什麼都看不清了。
洗屍匠,爲什麼要花錢買水?爲的就是從井裡打這一桶渾水出來。
水,什麼地方都有,最不濟還能弄些純淨水出來應景。
洗屍匠買水的地方,必然要有靈的存在。
這種靈體,沒有固定的類別,或許是鬼神,或許是精怪,甚至可能就是某個不願進入地府的鬼魂。但是,他們都有一個特點,就是能壓住屍體上的怨氣。保證洗屍匠能順利做完自己該做的事情。
我把水桶扔給林照:“你去洗屍,我繼續買水。”
林照提着水桶往屍體旁邊走了三回:“沒有水桶了。”
我又摘下一個大錢扔進了井裡,這回井水卻沒再發生什麼變化。
我沉聲道:“把水倒井裡!”
林照愣住了:“倒井裡?你這不是……不是把井毀了嗎?”
我冷笑道:“不用在這兒看了,這裡的人什麼事兒都辦不了。倒!”
林照拿起水桶往井裡一扣,水井就像是要炸了一樣,從井底爆出一陣巨響,像是濃煙一樣的白氣,從井中爆涌而出。
井裡的水花向外迸射的當口,我再次沉聲道:“繼續往裡倒水!”
林照抓着水桶,直接扣在了井口上,右手跟着一掌拍向了水桶底部,連着水桶一起拍進了井裡。
井水還在劇烈翻滾的工夫,我忽然聽見有人厲聲喝道:“住手!你們想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