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梅問:二娃,他們兵分兩路,我們跟哪邊?
我說:他們明顯是一個買賣屍體的團伙,肯定有過多次交易。向炳龍極有可能是受上家之託趕屍;上家應該負責物色糉子,牛老弟、馬小妹應該負責聯繫賣家。也就是說,整個犯罪鏈條我們僅僅知道中間兩個環節,還要查清上游犯罪和下游犯罪,才能使這個團伙案不漏人、人不漏罪,目前不宜動手,還需進一步偵緝經營。要查清上游犯罪也就是屍體的來源,必須從向炳龍身上打開缺口,但向炳龍搬不脫、離不開,遲早是我們砧板上的肉。要查清下游犯罪也就是屍體的去向,必須從牛老弟、馬小妹身上打開缺口,現在他們將屍體趕走了,他們姓甚名誰我們都不清楚,我們必須跟蹤他們,看購買屍體的下家是誰。如果這起案子發生在我們自己的地盤,我們可以馬上請孫隊長派人支援,一邊監視向炳龍,一邊監視牛老弟、馬小妹,一邊清查屍體被盜案件,但這是別人的地盤,我們順便查清一些情況後,回到賈角山鎮時再通報當地偵緝安機關。有了我們三人目擊的鐵證,還怕他們不認賬?,
李梅說:好,馬上跟蹤牛老弟、馬小妹。
從賈角山埡口走到拂曉十分,前面隱隱約約出現了一大片摩肩接踵的房屋,許華二說那就是馬家寨,大約有五、六十戶,清一色的馬姓人家。
眼看牛老弟、馬小妹就要走進寨子,李梅焦急地催促,說:二娃,馬家寨這麼大,我們人生地不熟,如果它們將屍體趕進寨子,我們怎麼跟蹤?
許華二關鍵時候又多嘴,說:馬家寨的主要通道我比較熟悉,應該能夠來去自如。況且,有些村民我認識,萬一有人發現我們,就說你們是我的遠房親戚,到這裡求醫。
我說:我們遠遠跟着他們,儘量不讓他們發現,馬上就天明瞭,他們不可能趕着屍體繼續走,應該在寨子裡有一個落腳點,這個落腳點極有可能就是屍體交易點。
馬家寨是典型的苗寨,五、六十棟木質吊腳樓依山而建,吊腳樓下面是豬欄或者牛圈,有的還是村民進出的通道。這些建築毫無章法可言,如同走進了迷宮。牛老弟、馬小妹穿梭在吊腳樓中,如入無人之境,特別是他們路過時,寨子中的狗,很多甚至是高大的獵狗根本不履行看家職責,遠遠地夾着尾巴逃跑,連偷偷摸摸跟蹤的我也不叫咬。爲了不引起牛老弟、馬小妹警覺,我和李梅、許華二分別大約間隔四、五十米,在迷宮中穿梭大約一公里,拐了五、六十個彎,牛老弟、馬小妹還是沒有脫離我的視線。
穿過馬家寨,在寨子端頭一個廟宇似的房屋前,牛老弟、馬小妹將兩具女屍趕進大殿,轉身關上大門。我立即靠近大門觀察,大門上掛着“馬氏宗祠”的牌匾,原來這是馬家寨供奉祖先的地方。我從門縫看進去,只見牛老弟、馬小妹將屍體從大殿後面小門往裡趕,說明後面還有房屋。我迅速跟着牛老弟、馬小妹的響聲從祠堂旁邊繞道後面查看,原來祠堂後面還有四間低矮的土牆瓦房,每間房靠祠堂這邊都只有一扇小門、一扇小窗。牛老弟、馬小妹將兩具屍體趕入靠我這邊第二間房屋,關緊房門。我貓身到窗子下,悄悄擡頭窺視,房內整齊擺放了五具黑黢黢的棺材,牛老弟、馬小妹揭開其中兩具棺材的蓋子,先後用黑線將兩具屍體的腳踝部捆在一起、將手臂和上身捆在一起,輕輕擡入棺材。馬小妹從腰間的錦囊中掏出兩粒黑色的藥丸,放在屍體的心口,一股藥香味頓時飄出窗子,我知道這可能是“鎮屍丹”,防止屍體過度腐敗。牛老弟蓋好棺材蓋子,馬小妹還在棺材蓋子頂上貼了一道符。看來,買主今晚一定不來,他們怕身體屍變逃跑,用墨斗線束縛其鬼身,兩具屍體縱有萬般本事也掙脫不了。
處理完屍體後,牛老弟露出奸詐的笑臉,說:明天晚上這兩個糉子就要轉手,至少要賺八萬,如果另外三個糉子明天晚上準時到貨,我們至少還要賺十二萬。這樣發展下去,我們在縣城買房、買車指日可待。
二人邊說邊朝門口走來,我立即和李梅、許華二閃身到房屋旁邊,藉着牆角繼續窺視,馬小妹鎖好房門後,和牛老弟從祠堂大廳走出去。我立即讓李梅和許華二悄悄跟上去,務必查清他們在寨子上什麼地方落腳,當日上午九點在我們進寨方向的寨子端頭會面,我則趁機潛入存放屍體的房間查看究竟。
我先查看了其他兩間屋,裡面都是堆放的棺材,沒有鬼魂出現,應該是馬氏家族的棺材存放地。開掛鎖對我是小菜一碟,我用****打開掛鎖,潛入室內,房間只有門這一個進出口,我先打開放置女屍以外的棺材,都是空的,但都有腐屍味道,說明裝過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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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開其中一幅棺材的棺蓋,以便萬一有人突然進來我用作藏身之地。
我首先掀開存放劉玉嬌結拜姐妹屍體棺材的蓋子,一手持“鎮鬼符”,一手拿手電,仔細查看這具女屍,越看越覺得面熟,至少在什麼地方看過一次她的面部,但始終想不出在什麼地方見過面。我還在回憶之中,突然,放置棺材的木凳和棺材一起搖動起來,我知道這是女屍想屍變,但她背上有我的“鎮鬼符”,身上有馬小妹的“絆腳索”,體內還有馬小妹喂的什麼蟲子,她想坐起來是不可能的,如果我再給她眉心一張“鎮鬼符”,她連動一下的機會都沒有。
我念起咒語想她的魂魄出現,問清其來歷。符音剛落,這女屍突然張開了嘴巴,我以爲她要和我說話,準備先問她姓甚名誰。誰知,她的口中突然露出一個金光閃閃的三角形蛇頭,形狀、大小和龍門峽馬施宇它們身上的蛇差不多,我立即將“鎮鬼符”砸向金蛇,但它絲毫不懼,反而衝出來,直挺挺地像標槍一樣刺向我。我一邊急忙退步,一邊伸手摸出“鎮屍蛋”,一邊一腳將棺材蓋踢回原位。
出了龍門峽以後,我一直在想,這金蛇應該是馬氏家族趕屍人控制屍體的靈物,要藉助屍體才能發揮威力,離開屍體應該與普通蛇沒有兩樣。金蛇第一波未能刺中我,藉助牆壁的蹬力準備飛進棺材,可能想在屍體中吸取能量後再度攻擊我,誰知棺材蓋已經被我踢回原位,一頭撞在棺材蓋上,眼冒金星,迷失了方向,當即跌落在地,爬了幾圈又昂起高傲的頭顱,吐着信子,準備再次進攻我,或者準備迎接我的攻擊。抓空中的飛蛇我是外行,但抓地上的爬蛇我是內行,況且我有“鎮屍蛋”在手,這金蛇勉強伸頭刺擊了幾下,就被我一把抓住“七寸”,裝進鏤空瓶中,放入雞蛋口袋,金蛇掙扎幾下就直挺挺地不動了。
剛把金蛇裝好,棺材又開始搖晃起來,頭部這一端的蓋子還上下起伏,似乎女屍在裡面向上頂。我知道女屍失去了金蛇的控制,千方百計想屍變,立即唸咒,讓她背上的“鎮鬼符”發生效力,棺材搖晃雖然有所減輕,但並沒有停止。我掀開棺材蓋子,那女屍居然座了起來,若不是手腳被捆住,早就跳出來了。我以迅雷之勢將“鎮鬼符”貼在她眉心,女屍當即坐着不動了,原來她在棺材中不僅使勁掙扎,還座起來用頭去頂撞棺材蓋子。這女屍路上不願走,還動員另外一具女屍抗爭,甚至想殺死趕屍客向炳龍,我估計她一定有不可名狀的怨氣,不由得用手電仔細查看她。
女屍經過剛纔的掙扎,慘白的臉蛋因爲用勁恢復了一些血色,變形的臉旁基本恢復了原狀,居然是我們縣中學死亡的龍娟老師,我兩次在殯儀館檢驗其屍體,還過問過們的魂魄,承諾一定竭盡全力找出兇手,爲她伸冤,怪不得第一次見到這女屍時覺得面熟,不想在這個地方、以這種方式相遇。
很明顯,龍娟的屍體被盜後,被人運到賈角山腳下,僱請向炳龍趕屍,由向炳龍轉交給給牛老弟、馬小妹,這是一起地地道道的盜賣屍體案。如果我抓到的金蛇的體液與龍娟等人傷口上的不明體液一致,我敢肯定這是一起極具挑戰性的跨省、產供銷“一體化”的殺人販屍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