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厲戰南失蹤已經過去半個月,言歡從來沒有打聽過搜救的情況,就好像厲戰南只是暫時出去出了個差一樣。
什麼都沒有改變。
就連厲戰南出門時隨口放在桌子上的文件都依舊在那裡放着。
外面天色將亮未亮,一抹魚白從遠處的天際漸漸浮現,言歡編輯完最後一篇文章,關上電腦時聽到了樓下客廳傳來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
好像還伴隨着輕輕的腳步聲。
那個腳步聲的頻率分明就是厲戰南的,言歡匆匆打開門走出去,心彷彿要跳到嗓子口。
她壓抑着自己心裡澎湃的情緒,不敢抱有太大的希望。
畢竟,半個月過去了,他一直都杳無音訊。
當她站在樓梯口,看見樓下客廳真真實實存在的男人時,她再也忍不住,光着腳飛快的從樓梯上跑下去。
男人站在客廳的光影之中,擡頭溫柔的看着她,嘴角牽起一抹淺淺的笑容。
對着她,張開了手臂。
言歡一下子跳到他的身上,雙手緊緊的抱住他的脖子。
喜極而泣。
“你終於回來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你怎麼現在纔回來?我就知道你肯定不會有事的,戰南,我好想你,真的真的好想你。”
半個月來,她從未哭過。
一直到看見他的這一刻,她壓抑在心裡的所有情緒才傾瀉而出。
眼淚止都止不住。
清晨的第一縷霞光從窗外落進來,被窗戶分割成一束一束的光影,在她抱住他的那一瞬間,她覺得整個天地都好似亮了起來。
她窩在他的懷中,鼻尖是她熟悉的味道,她就那樣將頭埋在他的脖子間,貪戀的呼吸着他身上獨有的氣息。
不願離開,只想一輩子就這樣沉溺在他的溫柔裡。
這十五天,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可對於言歡來說,真的就是一場極其煎熬的折磨,外人看她好像沒什麼不正常的,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拼命的工作,拼命的寫稿就是爲了讓自己從思念他的旋渦裡逃出來。
這些日子,她是真的數着秒在過。
這十五天尚且這樣,她離開的那一年,他應該比自己更加難過吧。
他們兩個人就站在客廳裡,擁抱着彼此,直到……
一個聲音將她喚醒。
“歡歡。”
言歡猛然睜開眼睛,她盯着頭頂的天花板看了許久才晃過神來。
原來,是一場夢啊。
窗外已是夕陽西下,傍晚的餘暉透過窗戶灑進來,落在她溼透的枕頭上,鍍上了一層薄薄的光暈。
“歡歡,你沒事吧?”
言歡看見陸晚晚,有些疲憊的搖了搖頭,“沒事。”
“你嚇死我了,你是不是做什麼噩夢了?剛纔在夢裡又哭又叫,我怎麼叫你都叫不醒。”
言歡閉上眼睛,眼底還殘留着灼熱的溫度。
如果夢裡能見到他,讓她永遠永遠停留在夢裡,她也心甘情願。
良久,她才輕聲說道:“我夢到你哥了。”
陸晚晚手指輕輕的顫抖了一下,然後輕聲說道:“你要是想哭的話就哭吧,哭出來可能心裡還好受一些。”
“我真的沒事,你哥他肯定會回來的。”
“對,我哥肯定會回來。他這種天才老天爺才捨不得帶走他呢。你看席城,雖然每一次都是九死一生,但不也一直都好好的嗎。”
看着言歡無精打采的樣子,她又說道:“好了,別想這些不開心的事情了。對了,現在商場裡面都上了很多新款,都特別漂亮,還有好多好多好看的孕婦裝。
你想不想去逛逛?正好還能買點小寶貝的東西囤着。”
言歡眼眶更酸,“他都已經準備好了。”
“那,我們去公園走走?”
“不用了,晚晚,你不用每天都來看我,我現在忙着採訪和書稿的事情,挺充實的。”
陸晚晚心疼的抱了抱她。
“我知道你現在的心情,反正你需要我的時候我隨時都在。”
“嗯。”
“還有一件事情……”陸晚晚頓了頓,不知道該從何說起,今天過來本來是想告訴她自己和席城準備辦婚禮的事情,她們兩個人說好的,一定要當彼此的伴娘。
可是現在看見言歡這樣,她又有些說不出口,主要怕她傷心。她遲疑了半天都沒有開這個口,還是言歡主動問了她。
“你是不是要和席城辦婚禮了?”
“你怎麼知道的啊?我剛都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呢。”
言歡笑了笑,“我跟你這麼多年的閨蜜,你眨眨眼我就知道你在想什麼,當然猜得出來。”
“那你……”
“放心,我會當你的伴娘,親手把你交到席城的手中。我們說過的,要見證彼此人生的每一個重要階段,我當然不會錯過。”
……
大霧瀰漫,煙霧深處一個隱隱約約的苗條背影漸行漸遠。
厲戰南追了上去,在即將碰到那個背影的時候,面前突然多了一條越不過去的深溝。
“歡歡……”
他驚醒過來,驚坐而起。
看着屋頂的蜘蛛網和掛在牆上的各種乾糧臘肉,許久,他才從夢裡抽離出來,一束斜陽穿過木製門框,落在灰色的地面。
“吱呀”一聲。
地面上的光影逐漸擴大,木門被推開,?一個十八歲出頭,扎着兩個麻花辮的小女孩跑了進來。
“阿江哥,你是不是又做噩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