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奶奶,您不用這麼做的。”
青玉已經數不清自己將這句話說了多少回。這段時間以來,她只記得自己在夏木晚面前不停地重複着這句話,重複到她自己幾乎要崩潰的邊緣。
奇怪的將碗放回桌案上,夏木晚眯起眼睛笑得柔和:“青玉又在說奇怪的話了。你已經懷了他的孩子。我如果不對你好一些,可怎麼對得起他把你託付給我這種信任呢?”一笑跟着一笑,“啊,你怕我心裡嫉妒在這飯裡面做手腳?怎麼可能,這是他的孩子啊。”
他的孩子他的孩子幾乎每說一句都脫不開這句話青玉真的是要被夏木晚給逼瘋了
“夏木晚你究竟要怎樣”拼命將桌子上面所有的碗碟都推翻,青玉再也受不了她任何一句陰陽怪氣的話語,“只因爲我懷了蕭然的孩子,你便要不停的提醒我我是有多麼的下.賤.yin.蕩是嗎可是你認爲這是我甘願的嗎如果不是你將我扔給蕭然,如果不是你不肯給蕭然任何希望。他何至於將所有的慾望都發泄到我的身上”
“明明是你毀了我”撲上去狠命的搖晃夏木晚,青玉真的是想要將她掐死,“明明是你毀了我爲什麼我要爲他懷孩子我纔不要這個骯髒的東西不要”
不管有多暴力,夏木晚永遠都不會做任何反抗。任由她抻拽,乃至一個不穩雙雙跌倒在地,她猶有興趣對上發狂的青玉優雅一笑:“有意思。”
“我殺了你”
只等着青玉的手掐住夏木晚的脖頸,守在門外聽了半天熱鬧的洛煙與千千趕忙衝進來一人拉住一個。“你們主僕兩個可真是的,說不上三句話就要動手打架,這讓我們這些做下屬的很難做知不知道。”洛煙真是想抱怨都覺得無力。這種戲碼過幾天就要上演一回,真讓她覺得這是不是夏木晚在報復先前她們一系列的算計。
到底現在是大了肚子,青玉就算哭鬧到歇斯底里也只能是坐在地上,一旦被拉開就再也無法揪扯住夏木晚。只能狠命的咬牙直指她:“你別想着再折磨我這個孩子我不要了我現在就要打掉他你永遠無法再用他折磨我”氣急揮手就要打向自己的肚子。
“我的個小祖宗”洛煙被嚇壞了,趕忙將青玉摟進懷裡安撫着消氣,“你現在肚子都大了怎麼可能打胎這肯定是要一屍兩命你不想活我還要活主子會活劈了我的”
雖然已經被千千拽着起身往外走,夏木晚仍回過頭,不冷不熱一句:“你以爲我當真在乎這個孩子嗎。”
我的個老天爺這根本就是在火上澆油啊無奈至極的千千對着洛煙打了個手勢,無視她的抗議趕緊拽着這個已經魔怔了的千金大小姐往外走:“我說千金大小姐,你沒事一天刺激她三回做什麼?本來是個什麼都不在乎的性子,弄得真跟怨婦似的。”
“我想做什麼,千千你當真猜不出?”沿着這上上下下的樓梯如似輪迴,夏木晚只是隨口回答,心思早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
千千卻似受了一驚,迅速轉回身看着她的全不在意:“我跟你說了快半年的話了。上蒼保佑還是神佛降世啊,你終於肯做迴應了。”居然當真誇張的雙手合什好好拜拜。
“哦,已經有半年之久了嗎?”。。夏木晚彷彿當真大夢初醒一般的淡淡詢問,“千千你在這裡究竟有着什麼目的?”半年的冷眼旁觀卻只有這個千千,讓她百般捉摸不透。
咦?千千很是好笑的手絹掩嘴,眼梢上挑出一絲狡黠光芒:“怎麼?終於還是忍不住想要打探有關嚴莫寒的勢力了嗎?”。。不着神色的迅速將上下幾層樓梯之間看了個通透,拽着夏木晚的手快步跑到她的房間裡面關上門,將聲音壓得足夠低,“大小姐你身邊的探子實在是多,有什麼話想問要趕快,現在肯定有人已經去請嚴莫寒了。”
此刻的千千彷彿又是那個在山洞之中冷靜絕無拖沓的女子,是敵是友着實無從分辨。但是夏木晚現在也唯有相信她這幾個月來的判斷:“這裡是哪裡?”
第一個問題居然就能噎的千千想罵娘。“我的千金大小姐,您好像並不是被五花大綁,而是被嚴莫寒客客氣氣的同青玉一起坐船換車請來的吧。”也知道不是廢話的時候,趕忙緊接着道,“這裡還是青鎮的地界啦,不過據說這塔是嚴莫寒很早以前就開始修建的,青鎮之中無一人知。”
“嚴莫寒的手下都有誰?”
“窩子鷂的土匪,雙清班的班主,桃花塢扇莊的一衆,還有一隊人馬似乎不是嚴莫寒所能操控的,不過他與他們的聯繫也極爲緊密。”如何能令人不欽佩,嚴莫寒不過是個瞎子卻居然能夠集齊這麼多人爲他所用。這根本就不是人嘛
果然,這樣一來原本有些疑問也可以豁然貫通。這個嚴莫寒果然自一開始便在將她、並整個嚴家操控掌中。至於何時收線,不過是看他心情如何而已。
“有沒有辦法可以離開?”這個來去成風卻滿是謎團的女子總會有辦法相助自己離開吧?。雖然直到現在夏木晚仍不能肯定自己相信她對還是不對。
這下卻換得千千曖昧的偷笑:“怎樣?是去找蕭然嗎?”。。不能廢話趕緊一聳肩,“沒辦法哦。塔下所有房間裡面都住着窩子鷂的土匪,根本就沒路可以不爲人知的逃出去。”嘆口氣,時間啊,時間是個大問題,“畢竟現在嚴家事畢,嚴莫寒也已經住了進來。再想逃出去根本不可能。”
“嚴家事畢?”夏木晚果然最在意這一句,“什麼叫做嚴家事畢?”
“就是有關嚴家所有事情全部處理完了啊。”千千攤開手,“千金大小姐,你與青玉同時在嚴家消失會引起多大的反響你就沒想過?”實在是沒有時間玩一問一答,千千選擇乾脆自己一次說個清楚,“聽好了哦。這半年裡面或許在你大小姐眼中不過一個恍然,但是現在的嚴家早就已經天翻地覆了。”
“當初大小姐你跟青玉來到這座塔裡面從嚴家消失,第二天青鎮就開始傳出謠言。說您是與蕭然蕭大管傢俬奔了。你也知道啦,之前不才剛剛傳出嚴家寡居的大小姐嚴陽與一個郎中私奔的消息,現在再加上您與蕭然的。雙管齊下,早就已經不堪流言嘲諷的嚴老爺加上體弱,一個嗚呼離世。”
“只可憐何夫人要強了一輩子。自己嫉恨了一輩子的姨太太的兩個兒女什麼錯誤也沒犯過。偏偏就是自己的子女不斷的成爲青鎮裡面所有人的笑柄。又恨又氣之下當晚也一條白綾隨着嚴老爺去了。”
不想千千說話的聲音越說越大:“嚴莫寒將兩位老人家的喪事一併辦完,隨即便從嚴家裡面消失。當然,現在仍留在嚴家的嚴莫楚對這裡的一切一無所知。”甚至起身爲夏木晚倒了一杯茶,端端正正的在她面前放好,笑着一眨眼,“千千能夠告訴千金大小姐你的也就這麼多了。當然,這些也都是我從別人那裡打聽來的,真僞不敢打包票哦。”
“全都是真的,千千打探消息的本事果然厲害。”門被緩緩打開。或許是因爲這塔蓋起來的時間並不長久,嚴莫寒對於這裡面的一切還都不熟悉,此刻洛塵是片刻不離的緊隨在他左右。走進門,嚴莫寒對着千千的方向笑得滿面溫柔:“果然當初將千千留下來這個決定是再對沒有。”
這算是在夸人嗎。千千無奈的撇撇嘴:“長天白日我又沒有什麼事情好做,自然只能找人聊聊天鬥鬥嘴皮子罷了。”
“很快就會有事情給你做了。”坐在椅中,嚴莫寒簡直就是特意前來與千千閒聊一樣,“我準備將整個嚴家扇莊交給洛煙打理。那麼原來那個桃花塢扇莊的鋪子就空下來了。千千你若是高興,隨便是個醫館還是什麼,那間店鋪隨你拿去玩耍。需要多少銀兩直接向洛煙要,我一概不過問。”
一步三扭,只將手中的絹帕攢成一朵花。“哎呦呦我的大少爺,您可真是大方。嚴家一點兒東西都不給你弟弟留。”這話中卻沒半分興奮得意之色。千千直接走到嚴莫寒面前,單手拍案,嚷嚷的中氣十足,“我早就說過了吧,大少爺。我只要他除此以外的一切我都不感興趣”
真是固執的可怕的女人。嚴莫寒擡頭,淡淡笑:“我也早說過了。他留在這裡是心甘情願,我從未有過半分逼迫。你想讓他跟你走,隨你。我絕不會反對,更是什麼都不會做。”
嘴裡暗暗罵娘,很顯然千千對於這套說辭再熟悉不過偏卻無法反駁。只能憤恨的直起身,嘴裡嘟嚷一句:“遇見你們真是我上輩子造的孽。”跺着腳跑了出去。
屋中只剩下了三個人,洛塵如何會不明白,無聲無息的只對着夏木晚行禮告退,退出去將房門關的緊閉。尚可以看到門外身影微動,如樹在窗外無風微搖,影影重重的惹人心煩。
“來此半年之久,木晚終於準備開口說話了?”嚴莫寒也不急,只是如常一般的繼續閒聊家常,“莫寒還以爲木晚這一輩子都要如此裝下去,永不與旁人言。”
夏木晚原本無話可對嚴莫寒說,但是心中一動,只有一個問題,無論如何都想問出口:“當初蕭然的離開,你用的什麼手段?”所有問題都可以找到答案,唯有蕭然的離開,千迴百轉,不得答案,不得解脫。
失聲一笑,原來是爲此。“很簡單啊。因爲他是蕭然,蕭家的蕭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