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煙雨樓賣.笑姑娘千千,請指教。”
雖然夏木晚在心裡早就判斷出千千的身份,但是對於一個對她有救命之恩的女子,她並不想過多的去打探些什麼,或者試圖去表示同情。只是沒有想到連鈺竟然認識這個女孩子,進而想要含糊其詞的進行介紹之時,卻聽到千千毫無遮掩的將自己的身份說得一清二楚。
重獲自由的千千上一刻還在蹦踏着拍連鈺肩膀:“小少爺咱們可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下一刻看見夏木晚與蕭然並肩走了進來,連鈺突然一臉爲難的神情,轉身自己就冒出了這麼一句話。
一身白素月綾夾襖裙,頭髮被抓的幾乎亂成了鳥窩,這麼狼狽不堪卻仍自盛氣凌人的女孩子可真是少見。蕭然輕輕微笑,鄭重其事的行禮:“在下嚴家管家蕭然,見過千千姑娘。”
雙眼一亮彷彿見到了寶,千千扭着腰身走過去:“這位爺長相可真是俊。”說着伸手就搭上蕭然的肩膀。卻聽身後連鈺好一陣咳嗽,吭吭哈哈的看樣子都要把自己的肺給咳出來了。
仔細看看蕭然的神情沒有絲毫改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也沒有避開的舉動。千千疑惑的轉回頭看連鈺:沒什麼啊?卻見連鈺一臉捶地要死的懊惱樣。再看看夏木晚,微笑不語,眼睛卻只盯着連鈺,彷彿自己面前這個男人被她一刀宰了也絕對不會皺一皺眉頭的事不關己。
明白了
聰明的將手收回來,連退三步,千千乖乖一聲:“蕭管家好。”老實的就如同她是蕭然手下的丫鬟,見面行禮恭敬無比。
“姑娘叫我蕭然就好。”萬年不變的冷清臉,雖然在笑,一看蕭然就是在客套。
“那你叫我千千。”也不在乎,千千擡擡手似乎賞賜一般讓他可以這麼稱呼自己。
被忽視冷落的連鈺找準時機插進來道:“那我要你叫我鈺兒,別小少爺、小少爺這麼生分。”真是想要抓狂啊爲什麼每個女人在同時見到他和蕭然的時候,最受矚目的永遠是不言不語、清冷穩重的蕭然,他連鈺哪裡差了
轉頭狠狠的瞪向蕭然,連鈺那叫一個羨慕嫉妒恨
“鈺兒?”怪腔怪調的念出來,千千一臉的鄙視,“小娃娃你幾歲了?”站在自己面前這麼人高馬大的一個人,居然還鈺兒、鈺兒的叫,他居然一點兒都不覺得丟臉,真是稀奇。
被憋得臉紅脖子粗的連鈺這次是真的將自己的光輝形象跌倒了不見底的深淵。他他平生第一次被人嫌棄了居然還嫌棄的這麼這麼的徹底“小……”剛想轉身向蕭然尋求安慰,卻又突然看見夏木晚,好像不能露餡。所有話都被堵回嘴裡,蔫成了一根菜,連家小少爺乾脆自己窩到洞穴牆壁處抽起煙槍解千愁。
不過千千卻認爲客套寒暄都已經結束,既然大家都不着急那就輪到她再着急一些。對於洞內採花賊的處置問題根本就沒有想過,直接就問夏木晚:“大小姐,救你的人齊了沒?齊了的話咱們現在是不是可以下山了?”畢竟現在已經是深夜,晚上的山林裡面會有什麼不用任何人提醒,千千覺得還是衆人走在一起比較安全。
夏木晚卻想了起來,瞥了一眼蹲在一旁抽菸的連鈺,也覺得他很靠不住,直接對蕭然說:“蕭然,洞裡面還有一個採花賊已經被千千用簪子刺暈。你們要如何處置他?”一般來講連鈺應該是押着人去官府領賞的。
蕭然纔想說什麼立刻又被千千打斷:“你們怎麼處置那傢伙我不管,我只想問你們什麼時候下山,現在可是已經很冷了。”也不能去怪千千這麼着急下山,危急時刻還不覺得這山洞有什麼不妥,可是一旦安全下來,就連夏木晚都覺得這山洞裡面是越來越冷,她勉強站着不發抖已經是極限。
有些無奈,蕭然只能先行回答千千的話:“今晚看來是走不了了,山中已經下雪,現在下山太過危險。”
不是吧聽了蕭然的話千千和夏木晚都有些傻眼。三兩步跑到洞口,立刻又被一股冷風給吹回來,千千迅速蹲到火堆旁烤火:“這下可好了,天知道這場雪要下多久。可憐我已經被餓了一天,水米未進。老天這是要亡我。”搓耳呵手再跺跺腳,一看就是被凍壞了。
見千千被凍得一副瑟瑟發抖的小貓樣,蕭然也被逗得一笑:“姑娘怎麼忘了採花賊也是要吃飯的。”親自動手在那兩人堆在洞中的行李中一頓翻找,果然找到了油紙包裹的醬牛肉和燒餅,甚至還有一小壇酒,看來這是這兩人在山下買的準備做夜宵用。
不跟任何人客氣,千千搶過來鋪在地上就吃。一看就是被餓得狠了,狼吞虎嚥迅猛的簡直有股野獸一般的氣勢。直到吃飽之後才舉起酒罈喝了一口,隨即推到仍站在一旁的夏木晚面前:“天寒,只能喝酒抵擋一下。不用給那些皮糙肉厚的男人們留。”這架勢猶如這四人之中已經全部由她做主,發號施令佔據了絕對地位。
連鈺現在除了在蕙芷和青衣面前有些骨氣,即使面對着千千這樣一個纖細如柳的女子也是沒有半點反抗的服從。而蕭然則正在查看尚昏倒在地的採花賊,聽了千千的話也不做聲,只看着採花賊後脖子上插着的簪子心中暗驚這認穴的準頭絲毫不比自己與連鈺差,只是下手不知輕重,這人應該是不能活了。
十指胡亂地抓抓,把頭髮梳理整齊一些。千千吃飽喝足下一件事情就是解決保暖問題。誰讓在這洞中不管是坐是站都已經冷到了不行,再不動手可就真的要被凍死在這裡了。也不去理會那兩個在她眼裡都很沒用的男人,只把洞中原來鋪在深處的枯草歸攏起來鋪在火堆旁,再仔細找找便樂了。
“這兩個賊人居然還真把這洞裡當家了?”揎拳擄袖,千千剛想動手便被蕭然攔了下來:“這些粗活還是我來做便好。”果然幾乎沒有費力的便將這兩個採花賊用細枯枝幹草鋪好的牀都移到了火堆的左右兩旁,再看到洞中還堆着不少的木柴,就連蕭然都有些疑惑。看樣子這兩個採花賊當真是要在這洞中常住?都已經是深冬了,很是不合理。看了看那個不知生死的採花賊,搖頭,看來只能等明天去問山下那個倒黴的傢伙了。
千千卻遠想不到這麼多,歡呼着坐在其中一個牀上,只將被子裹了個嚴嚴實實。夏木晚還沒有任何的動作她就已經指揮上,手指向另一張牀:“大小姐這麼冷的天咱們就別嫌東嫌西了,快上牀,真的好冷”迅速將手收回到被子中,發誓絕對不再伸出來。
在這一點上蕭然是絕對贊同千千的觀點:“大少奶奶您應該聽千千姑娘的話。”看她的臉色都已經有些發白,現在肯定是已經冷到不行。
“你和連鈺……”被子被佔了便也算了,但若是連牀都被她與千千一人佔了一張……夏木晚自己已經冷到全身微微打顫,想來蕭然與連鈺也不會好到哪裡去。他們是男人,卻不是鐵人,不禁凍的。
“哎呀我的大小姐真是受不了你”已經恢復一些暖氣的千千火爆脾氣再度迴歸,掀被跳下牀,直拽着夏木晚扔到牀上去。卻見她居然不急着跳回自己的牀而是直衝到蕭然面前,擡手指着蕭然的鼻子:“男子漢大丈夫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事急從權,再跟我這婆媽立刻閹了自己做太監去”
蕭然聽得一頭霧水完全不明白千千究竟是什麼意思,卻在下一秒被她拽着也摁坐在夏木晚的牀上,瞬間明白了個通透。
“千千你這是做什麼”兩個人同時從牀上站起身一左一右分站兩邊。
千千卻已經被凍到不行的急跺腳,看着這兩個人就火冒三丈:“看着姑奶奶怎麼做,你們兩個就給我照做。”疾跑到連鈺面前將也已經看傻了的連家小少爺一把揪起來,“小少爺,你總不會也像那兩個白癡那麼迂腐吧。”不解釋,直接將他拽上了自己的牀。
“等等等等”美人投懷送抱連鈺當然高興,可是這麼詭異的局面恕他實在是不能理解。暈頭漲腦間就已經倒在了牀上,見千千直接躺進他懷裡第一個反應就是逃下牀:“你和木晚都是女的,你們躺在一張牀上不就好了。你拽我做什麼。”
“廢話”死拽着絕不讓他逃,千千的氣勢活像個女霸王,“那個千金大小姐比我還冷,你說我是選個冰塊還是選個火爐跟我一起睡。”
“你是個女的我是個男的”連鈺認爲自己的話已經說得夠明白了。
“你不會當柳下惠啊”只一聲河東獅吼,千千立刻便讓連鈺消了聲。躺上去將被子蓋好,居然還磨蹭了兩下像只貓兒一樣找個舒服的姿勢,睡覺。
蕭然和夏木晚發誓這輩子都沒見過這種女人,真是……真是……找不到任何一個形容詞可以準確的描述出來。尚自看得目瞪口呆之時,又聽到連鈺小心翼翼很是委屈的聲音。
“喂,我真的是個男的。”
“嗯,我是女的。”千千的聲音一聽就是嚴重的不耐煩。
“你這麼冷,我可不可以去找我的火爐來抱?我也不想抱個冰塊睡好不好?”試着挪了挪身,連家小少爺居然已經開始懇求。
也看不見千千究竟在被下做了什麼,反正連鈺是再沒敢動半下。咬牙切齒着已經可以聽出千千忍耐到了極限:“柳下惠,睡覺。”
痞賴的,無法無天的連家小少爺,原來最怕的是女人,具體說是比他更加匪氣的女人。夏木晚與蕭然只覺得這叫一個啼笑皆非。世間一物降一物嗎?
不多時,連鈺小少爺的聲音又響起來,還是那樣的小心翼翼:“喂,你的手真的很冷。”
被子動了動,千千含糊的一聲:“嗯。”
“你不要蒙着頭睡啊,這被子可……”後面的話沒好意思說。
牀又動了動,千千的臉露了出來,額頭正抵在連鈺的臉頰上,還是短促的一聲:“嗯。”
接下來連鈺的聲音越來越小,就連蕭然都已經聽不清他究竟在說什麼,卻只見千千總是淡淡的“嗯”一聲。再看下去,靜寂沒了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