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觸摸到溼溼黏黏的東西,低頭仔細一瞧,膝蓋處的下裙密密麻麻的不知從哪裡戳了許多小洞。
“爾藍,你還好嗎!”齊子軒感覺怪異,將喜服撕開,裡面白色內襯的裙子早已經變得一片鮮紅。
“那個跪拜的軟墊裡……被人……安了許多銀針……外面看不出來,裡面……跪下去的時候卻直直刺向膝蓋……果真是……是平南王府……手段高明……”緊咬牙關,馬爾藍無可奈何的一笑,“世子娶了我,怕是以後要惹麻煩了!”
還有細細的血不斷的冒出來,那紅色的範圍也在一點一點擴大。
“你不要說了!我去給你拿紗布包紮。”毫不猶豫的撕開內襯,齊子軒細心的在傷口處均勻塗抹好止血散,用紗布纏繞好幾圈纔算完成。
蓋上被子,齊子軒冷峻雙眸看了馬爾藍一眼,“我去叫青環過來,你好好休息,麻煩精。”
門被輕輕關上,馬爾藍剜心的疼從下面傳來,幾個字從嘴邊蹦出來,“你不仁,就休怪我不義了。”
席間觥籌交錯,舉杯共飲,對影三人,不知不覺已是傍晚時分。
南宮瑞喝的迷迷糊糊,天旋地轉,太子妃叫着侍從先回去了。
一直到深夜,齊子軒纔跟着忙完手裡的事情。
東廂房整夜燈火通明,紅燈暖帳,綿延向周圍伸展透着一種曖昧的氣息。
輕輕的推開門,青環在牀旁趴着已經打着盹睡着,時不時的一兩聲呼嚕將自己吵醒,然後再揉揉眼睛清醒清醒。
“下去睡吧。”齊子軒冰冷的語氣透露不出任何想法,青環驚呼一聲,看見齊子軒慌忙退下。
房間裡只剩下了兩人。大紅色曼簾的沉木雕花木牀上,左右各放了一個漢白玉做成的玉枕,上面匠人細心雕琢着蓮花和戲水的鴛鴦,遠看紋理和玉相輔相成,近看才能發現,被子是用上等的蘇錦製成,裡面加了厚實的棉絮,儘管是盛夏,但因爲是禮數所以只是放在了一旁。
馬爾藍像是睡熟了一樣,臉色顯得稍許蒼白,嘴脣粉紅襯的肌膚更加勝過白雪。飽滿堅挺的胸部隨着呼吸起起伏伏。
齊子軒的眼神不知該往哪裡放,但表面還是一本正經的樣子。
屋子裡靜的可怕,牀邊紅燭搖曳,燭心噼啪作響,
正所謂紅燭映妾顏,青絲綰君發。願得一心人,相伴自天涯。
大概說的就是這個意思吧。
窸窸窣窣的一聲響,馬爾藍仍是闔着雙眸,卻平靜的道:“世子這是做什麼?”
“春宵一刻值千金,世子妃如今已經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難道這些事情管事的嬤嬤還沒有教會嗎?”
馬爾藍猛的睜開雙眼,齊子軒已經是脫的只剩下了裡衣內襯,騰的一下子臉變得通紅,“世子向來是有分寸的人,逾越……”
被齊子軒用一雙大手捂住嘴巴,馬爾藍心裡驚慌起來,難道他真的要做什麼嗎?
“噓,”齊子軒冷峻的臉龐緊緊的貼着馬爾藍,長長的睫毛紮在馬爾藍的臉
上蹭的直髮癢。“外面管事婆子們還要在這候一晚上,等到明日清晨起來收了元帕才能回去交差,你最好配合一些,不然你這世子妃怕是一日都做不了了。”
說罷一個翻身睡在了馬爾藍的身旁,“今晚就這麼湊合一下吧,世子妃雖美豔絕倫,但好像也不會吃虧。”
“世子可真是不害臊,如此便還請世子明日的戲做的更足一些好了。”掙扎着起來,馬爾藍從喜服裡拿出一把鋒利短小的匕首,一把將齊子軒的胳膊拿過來,“那我就不客氣了。”
“你要做什麼?”齊子軒用力將手縮了回去,馬爾藍一個沒扶牢,被拽着趴到齊子軒的懷裡。
臉上接着又是一陣通紅。“你,你不是要我配合嗎?明日的元帕難道就這樣乾乾淨淨的送去給沈氏檢查嗎?”
齊子軒輕蔑的笑了一聲,側臉在燭火的照耀之下顯出精緻的輪廓,長長的睫毛下,深邃明亮的眼睛彷彿藏着整片星空,高聳挺立的鼻子削如細泥,修長的手指順着馬爾藍膝蓋的方向指去。
“世子妃難道這麼狠心,新婚之夜就要刺傷自己的夫君嗎?被世人傳出去,連閻王退都敢重傷的女人,那應該叫什麼呢?”
“可是這已經包紮好了……傷口也都不流血了……”沒等馬爾藍說完,又被齊子軒一把放倒。
“明日再說,我累了。”
夜已深,窗外一輪明月普照着大地,深夜的天氣不像白天那樣昏暗,給人一種安逸志遠的輕鬆。
平南王府上上下下都已熟睡,殊不知卻幾家歡喜幾家愁。
一張偌大的婚牀上,馬爾藍內心久久不能平復,平日裡齊子軒看似的冷酷絕情在此時卻顯得那樣大相徑庭。
這個外表漠然置之的男子究竟內心是怎樣的柔軟?馬爾靜身上披了齊子軒的長袍,一步一步躡手躡腳的挪動到牀前,是否也像這月光一樣,觸手可摸。
想着從前的日子裡,祖母也曾在一個又一個失眠的夜裡爲自己哼一首歌謠,再不然就是講一個故事。
不管是普救蒼生的神仙娘娘,還是英勇神武的將軍,都一樣的在馬爾藍心裡留下深深的烙印。
如今祖母身體可還健康,父親可還是像從前那樣軟弱被欺,再不濟周氏又怎樣,一切的一切只是過了一日的時間,卻好像過了很久一樣。
可這卻只是一個開始。以後的日子又會怎樣馬爾藍不得而知,但既然自己重獲心生,也做了如此的選擇,那就必須要竭盡全力下好這一盤棋。
伴着這溫婉的月光,馬爾藍累的趴在窗前,疲倦的睡去。
身後一雙眼眸久久的盯了好一會兒,齊子軒無聲無息的嘆了一口氣,將馬爾藍抱回了牀上。
轉身對着遠處的空氣道:“分明次次都贏不了我,如今還這樣不願意放棄嗎?洛澤。”
窗外一個白衣男子忽閃而過,轉眼間便進到了裡面,“洛澤從小便是這樣,世子難道還不清楚嗎?想要的東西若是得不到,那寧願不要也要畢生去追求,這就是洛澤的信條。”
今日的柳洛澤作爲齊子軒的生死兄弟,自然也參加了婚禮,只是這麼晚會出現,一定有什麼事情。
柳洛澤一襲青色長袍,腳踩一雙黑色錦雲繡色官靴,和平日裡的明亮活躍不同,今日神色略顯落寞之感。
齊子軒一心只想着任務,完全沒有注意到柳洛澤的改變。
“有什麼事嗎?”
“只是走着走着不知怎麼就過來了,罷了,我還是回去吧,長夜漫漫,一人一蕭和這月光正相配。”
齊子軒些許捉摸不透,也懶得再想,看着柳洛澤遠遠離去,背影孤寂清傲,正欲轉身,聽的遠處傳來一個聲音,“對她好一些,不然我可是要和你搶的。”
遙遙相對的西廂房相對之前如今卻冷清了許多。
空蕩的房間只剩了馬爾靜一人獨守空房,自己從前替馬爾藍嫁來的時候也是隱隱期待着夫妻相敬如賓,舉案齊眉的,可卻一再的失落沮喪只能叫自己心如死灰。
“津世子妃,時候不早了,津世子今日應該是不會回來了。”身邊守夜丫鬟不過碧玉之年,出落的亭亭玉立,落落大方。
一個巴掌重重的落下去,打的那丫鬟猝不及防,愣是在原地緩了好一會兒,反應過來,嚇得大哭起來,跪在地上求饒道:“津世子妃贖罪,求您饒了奴婢吧,奴婢,奴婢知錯了。”
“給我滾出去!滾!”屋子裡一陣摔打的聲音,丫鬟奪門而出,卻不敢聲張,只得默默的忍受站在外面仍然候着一整晚。
夜朗星稀,馬爾靜默默的躺在金玉軟榻之上,淚水從眼角淌下,心裡的恨卻像夜色一樣愈來愈濃,“你害我母親,搶我封號,如今卻還要欺我辱我,今後的日子我定要叫你生不如死,直到向我跪地求饒也不會放過你,馬!爾!藍!”
夜色慢慢褪去,清晨的鳥兒在枝頭輕快鳴叫,新的一天又來到了。
牀邊一個人輕聲呼喚着還在熟睡的馬爾藍,“世子妃,該起來給夫人老爺請安了。”
將兩邊的紅紗帳用金線系起挽在兩邊,丫鬟們依次從外面端進了銅製的臉盆,香薰,裝着新鮮採摘的花瓣,換的衣物。“見過世子妃。”
“這幾個是夫人特意挑選了給世子妃使喚的下人。”青環在一旁指着這幾人道:“都給世子妃認識一下。”
“奴婢是紅薔。”
“奴婢是綠籮。”
“奴婢是千喜。”
“奴婢是百悠。”
“嗯,”馬爾藍已是清醒,一眼掃過,眉眼之間不經意的大致觀察了一下,這幾個丫鬟看着都不像是新來不懂規矩的,尤其是那個叫千喜的丫鬟,雖說是低着頭,恭順的樣子,可不注意的時候眼神總會瞟向馬爾藍。
“夫人疼愛世子妃,從府裡挑了這四個平日裡最勤快的二等丫鬟專門伺候您飲食起居……”青環喋喋不休,震的馬爾藍耳朵生疼。
“夫人既然把你們給了我,從前不管是在哪裡當差的,如今只能聽我一人的差遣,青環是我身邊的老人,有什麼也可以問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