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隊友

譚家來的人是譚海明, 他在皮特的帶領下進了程星月的實驗室。運輸機器人忙着把貨車上的東西卸下來,程星月指了幾個空房間讓它們先放置東西,順便也帶着譚海明將實驗室簡單地參觀了一遍。

“這裡的環境倒還可以, 基本該有的設備都有了。”譚海明看完一圈, 感嘆道:“看來克萊德家是下了血本的。”

“確實。基本上我主要的研發成果都是在這裡完成的。”程星月略微回憶了一番, 發現無論是基因語庫技術的實現還是太空生物的改造, 竟都是這這個實驗室完成的, 而每次來到這裡都處於不自由的狀態,一時竟說不出是愛它還是恨它。

譚海明聽了這話似乎想說什麼,但是看到矗立一旁的皮特, 又把話嚥了回去。想了想,才道:“海彤跟我說你的實驗缺一些材料, 我就一起給你帶了些來, 若是不夠, 你再跟我聯繫。”

程星月驚喜地睜大了眼,莫非他說的是黃金?難道今天送來這麼幾大卡車的東西里面全是黃金?

表情太過直白, 譚海明一下子就看懂了,點了點頭:“嗯,就是你要的那個。我們想着克萊德家常規的東西應該都有,不如給你準備些他們未必能想到的東西,你能用得上的東西。正好你跟海彤說了, 譚家也不缺這個, 便給你運了些過來。”

“全都是?”程星月的眼睛裡有星星在閃耀。

譚海明嘴角抽抽, 他沒想到她要這麼大的量, 他只送了小半卡車過來而已, 其他的都是常規的嫁妝品類。要是全部送黃金,也會很奇怪吧?而且短短時間內譚家也拿不出那麼多黃金來, 就這些,都快把金庫給搬空了。

“不到一噸,夠麼?不夠的話我們再想法子給你湊一點。”

“夠了夠了!”雖然不是如她所想的幾卡車都是,但是這麼些足夠她培養出十億級的太空蟲子羣落了。想到這裡,程星月再次真誠地感謝:“如今這正是我急需的,謝謝你們了!只是,我沒有什麼可以回報的,等過段時間,我逃出這裡,再……”

譚海明急急地做了個禁聲的手勢,眼睛看向皮特,意思是有喬爾的人在,不該說的話不要說。

程星月笑了,是了,雖然她知道皮特是她的人,但是旁人不知道。想了想,她決定告訴譚海明這個秘密,同時,也要請譚家再幫她一個忙。

“皮特,你到門外去站崗,今天我與譚先生的談話你不可以告訴任何人,包括喬爾。明白嗎?”程星月向皮特下了指令。

皮特一臉的生無可戀,但還是答了“是”,然後直接出門去給他們放風了。

“你?!”譚海明看到這一幕震驚了,但很快反應了過來:“他?基因語庫?”

程星月點了點頭,有些得意。

“喬爾知道嗎?”譚海明問完就覺得白問了,若是喬爾知道,怎會派這個人來監視他們的會面?

“海明哥,我還有一件事要麻煩你們。想必你們已經從海彤那知道我是要離開本源星的,只是我接觸不到太空飛船,你們能幫我弄一艘飛船來嗎?”

譚海明想了想,才道:“弄到飛船沒問題,只是怎麼給你是個大問題。如今你被克萊德傢俬衛重重包圍,再加上上次你曾經逃出去過,這回只怕喬爾連航空中心都不會讓你靠近的。”

“我聽說譚家後山上有個小型的太空飛船起降場?”程星月問,她也是聽何仁提過一句,此時突然想起來,腦中的跑路計劃突然清晰起來。

“不錯。”譚海明點頭,“但是你要怎麼去譚家呢?喬爾不會讓你去的。”而且,若是程星月在譚家逃跑,只怕克萊德家會遷怒譚家。雖然譚家和克萊德家兩家在本源星的聲望不相上下,但一個在科研界,一個在軍事界,真要對抗起來,拳頭硬的克萊德家只怕還是佔了上風。這對譚家風險頗大的決定憑他一個人難以做下來。

“婚禮前夜,喬爾肯定要放我去譚家了。我決定那個時候走。”程星月腦中的計劃越來越清晰,她頓了頓,繼續道:“當然,這麼做肯定會影響譚家和克萊德家的關係,所以,我想拿言靈技術換這個逃走的機會。”

“言靈技術?”譚海明若有所思。

“這是喬爾給基因語庫移植技術起的一個計劃。”程星月簡單解釋一番,然後繼續道:“說起來這項研究始於哥哥,我是在哥哥的研發基礎上完成的,譚家本也有理由在這項技術的紅利中分一杯羹。只是我如今身處困境,手上唯一有些價值的也不過是這個技術,所以不得不以此一搏。”說完,垂下眼瞼有些不好意思看譚海明的眼睛。

譚海明沉吟片刻,才道:“其實我們一直希望你回到譚家來,譚家還是有能力護你周全的。只是你爲什麼要答應了與喬爾的婚事,卻又要在新婚前日逃離本源星,而不考慮一下讓譚家來庇護你呢?其實郎耀,也未必是你的良人。”譚海彤已經將程星月和郎耀的事告訴了他,而他根據收到的一些消息,忍不住勸說眼前這個固執的姑娘。

程星月搖了搖頭:“從16歲離開本源星在太空流浪開始,我所做的一切似乎都是形勢所迫,但回頭想想又不能不說是我自己不願妥協的結果。我想要的,哪怕艱難一些,曲折一些,受些痛苦,我也要得到。”說到這裡,她擡起頭,直直地看進譚海明眼睛裡:“我能夠承受,也願意承受自己選擇的後果。”

譚海明竟有些被她這宣言一般的話語觸動,回想起自己年輕時的往事。最後,只是長嘆一聲,道:“這事情我做不了主,我會回去向家主和老爺子彙報,有了決定再告訴你。”

程星月點頭,此事也不急在一時,那蟲子羣落還需時日繁衍,若是譚家這邊不成,她也可以再想其他辦法來獲得一艘太空飛船。只要有一艘就夠了,進入太空後,她的生化武器的威力,才能完全發揮出來,而短時間內,只怕克萊德家族也想不出什麼解決這些蟲子的辦法,所以,只要進入太空,她應該就能逃離聯盟軍星域。

隨着時間一天天過去,程星月的太空蟲子羣落越來越大,她和何仁估算過,由於食物和黃金足夠,這個族羣已經超過了十億級的規模。如今,程星月的日常工作之一便是將這些蟲子放出來進行訓練,一方面可以在戰時更好地控制它們吃掉地方飛船,另一方面,以這樣的族羣規模和繁衍速度,只怕基因變異的蟲子也很多,她要及時剔除掉那些沒有繼承到基因語庫基因的蟲子,保證這把武器的完全控制權。

程星月甚至還給它們取了一個名字——饕餮。因爲它們幾乎什麼都吃,跟古籍中記載的一種好吃的怪獸的習性幾乎一樣。雖然傳說中的饕餮長得十分巨大,但是這些蟲子形成的羣落聚在一起相信也不必饕餮小到哪裡去。

這些日子裡,由於姜毅光的騷擾,喬爾幾乎沒有時間再來找程星月,但是他們的婚禮籌備工作卻有條不紊地進行着。對這些,程星月很配合,讓她幹嘛就幹嘛,乖順得很。這麼一來,喬爾倒放心很多,以爲她是真心答應了婚事,便也兌現當初的承諾,讓她參與進勸降姜毅光的工作中去。所以在婚禮舉辦倒計時5天的時候,程星月終於有機會與姜毅光通訊,而且是視頻通訊。

視頻中的姜毅光鬍子拉渣,看上去狀態不太好。他一見到程星月便急急問道:“星月,你還好嗎?我會很快救你出來的,你別擔心。”

站在程星月身後的喬爾咳嗽了一聲,示意程星月好好說服他。

程星月想了想,才道:“毅光哥哥,我現在挺好的。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和喬爾打算在5天后舉行婚禮了。我會從哥哥的老家譚家出嫁。現在各項準備工作都已經完成了,只是還差一個把我領上紅毯的人。如果哥哥還在世,那麼毋庸置疑這個人的最佳人選是他。但是他現在不在了,我想來想去,最合適的人選是你。你願意來嗎?作爲我的哥哥,我的親人來出席我的婚禮,見證我這輩子最幸福的一刻。”

姜毅光的嘴脣有些微微的顫抖,他愣了會兒,才問:“星月,你是認真的嗎?不管你身上發生了什麼——我是說不管喬爾這個混蛋做了什麼,你都應該慎重考慮自己的終身大事。你真的決定跟他結婚?”

程星月點了點頭,肯定道:“是的。我會從譚家嫁出去。毅光哥哥,你來參加我的婚禮好嗎?喬爾答應不會傷害你,如果你投降的話,只要放棄領兵,他就會給你現有的待遇,絕不會爲難你。我希望婚禮那天能看到你。”

聽到這些,姜毅光的目光有些渙散,不知在想些什麼。突然,他的臉色一變,厲聲道:“喬爾,你對星月做了什麼!”

喬爾一臉無辜,優雅道:“我待星月很好,你來了就知道了。星月嫁給我絕對是個正確的選擇,畢竟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成爲克萊德家族下任主母的。”

“去你媽的克萊德家主母!你對星月做了什麼!我不會放過你的!你等着,我他媽跟你同歸於盡!”說完,姜毅光切斷了通訊。很快,就有通令兵來告知,前線的戰鬥又打響了。

程星月的眼眶裡面滿含淚水,但她拼命強忍着,她不能讓喬爾看出她的不妥。還有四天,毅光哥哥,再等我四天,我會去與你匯合,你一定要堅持住呀!程星月在心裡默默唸叨。

喬爾很快就去了戰事前線,而程星月則被送回了實驗室。離開之前,程星月委婉地向喬爾要求提前兩天去譚家做婚禮的準備工作。雖然她知道可能性不大,但總還是要試一試。不知道是不是她今天的表現讓喬爾特別滿意,喬爾竟然沒有多問就直接答應了。這讓她大喜過望,如果一切順利,說不定她還可以提早去與姜毅光匯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