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交易2

一個多月前,何仁設下的警戒被觸發以後,他不但沒覺得意外,反而有一種終於來了的解脫感。他與那個技術水平日趨成熟的對手扛上了,互相給對方設置障礙,玩得不亦樂乎。閒暇時光他還是在關注姜毅光,卻發現近期媒體上彷彿失去了他的蹤跡,再一結合那自動送上門來陪玩的對手,心裡便有數了:只怕是姜毅光發現了他們賣出的實驗品1號,想盡辦法要找到他們,將他們繩之以法了。

何仁將自己的猜測和顧慮告訴了程星月,問她下一步的計劃。程星月卻毫不放在心上:“他想找就讓他找唄,宇宙這麼大,要找到我們談何容易?他找他的,我們忙我們的。他最多就是發動親朋好友幫幫忙,誰還能一直幫他呀?我們蟄伏一段時間就是了。”

何仁一想,也對。星際時代,時間精力多麼寶貴,誰也不能無休止地將寶貴的時間精力花在找人上吧?便是姜毅光本人,也是要工作的,找一段時間找不到也就算了。

因此何仁更加珍惜那個主動找上門來的對手了,說不得什麼時候人家就不陪他玩了。有時他還會故意放點水,讓對方贏上一局不至於太受打擊不打招呼就棄他而去。

但是如今程星月竟然又想賣實驗品2號了,一開始說好的蟄伏一段時間呢?何仁在心裡吐槽,但是手上卻很誠實地在全息網上開始尋找合適的買家了。

說起來,姜毅光身上的光環那麼多,他的迷妹實在不少。但是要既有這個實力能買得起又迷戀到敢於且願意買個真人回家的,還真不多。何仁在姜毅光的粉絲羣裡面穿梭,尋找着潛在的客戶,同時,還要兼顧陪那個小程序員遊戲,一時之間竟有點忙碌起來。

人一忙就容易出錯,所以何仁就沒有注意到他在姜毅光粉絲羣裡面的興風作浪早已暴露在他不太重視的陪玩小程序員的眼中。

“姜隊,這人好像是你的粉絲啊!”丁彬在跟對面的高手過招的時候發現了他的行蹤,只是他不敢相信對方竟然出沒於自己上司的粉絲羣中。再一想那長着貓耳朵的隊長,突然覺得自己好像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秘密,立刻忍不住跟姜毅光彙報了。

“你發現了什麼?”姜毅光立刻湊過來。他的時間不多了。當他發現那個跟他長得一模一樣只是多了一對貓耳朵的克/隆人時,差點沒有當場發飆。用盡了他這麼多年來攢下的涵養,他才強壓住情緒,公事公辦地帶走了這個克/隆人以及它的收藏者——一位位高權重人士的小女兒——他的迷妹之一。

但是令他措手不及的是,這個克/隆人卻引起了基因學科學家的興趣,還沒等他想好要怎麼處理它,它就已經被本源星的一所高校通過高層關係要走了,說是要帶去研究研究。一想到一個跟自己一模一樣的生命體可能面臨着什麼樣的境遇,姜毅光整個人都不好了。

因此他很嚴厲地審訊了那位瘋狂的迷妹,成功地讓她由粉轉黑,從此走上了人生正軌,再也不迷戀各路明星紅人了。

姜毅光也由此開始了對何仁和程星月的追捕。一開始他是想通過官方途徑追捕犯人的,只是這段時間正好是星盜們的活躍期,人手緊缺,警局領導似乎覺得這是個案不值得深挖,不願意浪費人力物力在這個小案子上。

姜毅光無法,便想自己孤身去解決這個案子,沒想到他這想法一提又被駁回了,他的直屬領導艾德娜·克萊德直截了當地告訴他:“你是警局最重要的形象代言人,而這段時間的行動是本年度最重要的打擊星盜的行動之一,你認爲你不出現合適嗎?”

姜毅光從沒有從這個角度考慮過問題,但是艾德娜所說合情合理,他雖然很想趕快將那克/隆他的犯人抓捕歸案,但是本職工作也確實不能丟,一時頗感躊躇。

艾德娜見他不說話,清了清嗓子道:“毅光,這段時間確實忙,你不能缺席圍剿星盜的行動。等忙完這陣子,我們再來處理你說的這個案子,你看怎麼樣?”

姜毅光能怎麼說呢,在體制內就要有做一顆螺絲釘的覺悟,你想做什麼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體制希望你做什麼。他沉默片刻,便點頭應承了。

好容易等到圍剿星盜行動結束,他又跟艾德娜提這件事的時候,艾德娜一臉的爲難:“你看,圍剿行動剛剛結束,兄弟們好不容易能休息一段時間,不然等過一段時間再處理你那個案子?”

姜毅光能理解艾德娜的爲難,這次行動時間很長,且又是24小時待命,很多同事都顧不上家裡,好不容易能休息一段時間,這個時點上叫人來加班確實招人恨。他不願意影響同事的休息,但是他自己可以不休息。於是便請了兩個月的假,打算先去探探對方的虛實。這一回,艾德娜倒是很爽快地應了假,並且提醒他可以找關係好願意幫忙的同事一起,她願意給他們也放假。

所以姜毅光有了一個幫手——丁彬,也就是7年前幫助他拖住那綁架程星月的匪徒,從而讓他找到程星月的那個編程高手。彼時丁彬還是來警局實習的學生,如今早已能獨當一面了。他還年輕,精力充沛,且又無家室拖累,姜毅光跟他一提這事,就立刻請命來幫忙了。

“能不能確定對方的位置?”姜毅光問,這纔是他最關心的。虛擬世界的技術他不懂,也明白自己玩不過對方,所以必須要找出那罪犯,在真實世界給予其致命一擊——而這,也是他所擅長的。

“不行。他很謹慎,用了很多跳板,無法確定他的實際位置。”丁彬一邊觀察着何仁的動向,一邊手上不停地拆解何仁給他設置的障礙。老實說,再次遇到當初的對手讓他頗爲興奮,當年被壓着打,讓他鬱悶了很久,並在這些年中更加努力,如今終於也能在這高人的手下走上幾招甚至還有反擊的餘地,不免有些自得。

“這是什麼?”姜毅光驚訝地發現有很多人放出穿着怪異、造型奇葩的自己的三維小像,看着十分不堪入目,且這些人言辭中顯得跟他很親密的樣子,竟還有人直稱他爲“老公”。姜毅光略看了幾個人的言語,就不由氣急敗壞地拍了拍光腦:“不知廉恥!”

丁彬一臉錯愕:“姜隊,這些都是你的粉絲啊!還好吧,他們也就是打打嘴炮,沒什麼的。”其實他覺得姜隊的粉絲已經算是很文明的了,畢竟姜隊的性格是那樣正氣凜然,喜歡這一型的基本變態不到哪裡去。

姜毅光一臉被侮辱的僵硬和尷尬,細看的話還能看到他通紅的雙耳。雖然他算是警局的一面招牌,但是這本非他所願,而是艾德娜一手把他捧上高臺。平日裡他也是盡職盡責,只管做好分內的事,雖然知道自己頗受歡迎,但是成爲明星並非他所願,他也不善於處理這些。所以他幾乎從不跟粉絲有溝通交流,這些檯面上的事都是由艾德娜派專人爲他處理。如今因爲這個案子讓他初窺粉絲羣對他的臆想,不由生出厭煩之心,只是職責所在,暫時他卻是不方便做什麼的,但是到底有了心結,只等合適的時候跟艾德娜提出拒絕做警局的形象代言人的想法了。

“姜隊你看,他似乎在兜售什麼呢?”其實丁彬已經意識到什麼了,只是這話最好還是別由自己說出口比較好。他站起身,將位置讓給姜毅光。

天地不仁:大家快來看我老公小光光!

光芒萬丈:樓上不要臉。光光是大家的!

天地不仁:切,你們就是打打嘴炮,快來看我和光光的私照。他是我的!

心之所在皆是光:一樓吹牛!連光光的小像都沒有,哈哈哈

光芒萬丈:排樓上

米之光:一樓吹牛+1

暗之光:+10086

水之光:+光速

天地不仁:樓上一羣不要臉的/鄙視。有真人陪着,哪裡需要小像,啦啦啦啦

蜜汁光:無圖無真相

滿面紅光:1樓莫非是光光的同事?

光之框框:不要啊!光光是大家的,誰都不能獨佔!

天地不仁:要看私照的來小房間/得意

水之光:好東西要分享喂!靠!進房間還要收費!

蜜汁光:這種人不配擁有光光~

……

聊天還在繼續,那個天地不仁卻沒再出現,其他人不過是一再重複自己有多麼喜愛自己的愛豆,並無什麼有用的信息。姜毅光試圖進去小房間,發現還真的要收費,而且費用還挺貴的,竟然收的費用相當於他月收入的一半那麼貴。

“姜隊,你真的很值錢呀!”這一切丁彬也看在眼裡,看到那個小房間的門禁費,不由咋舌,感嘆了一句。

姜毅光沒說話,他思考片刻,交了錢進了房間。他本以爲像他這樣一擲千金的傻子應該不多,但是看到小房間裡面擠擠挨挨的人,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哇!姜隊,你的粉絲都這麼有錢!”丁彬又感嘆了一句,理科男的思維已經開始計算門禁費有多少錢了。

姜毅光心底翻涌着岩漿,只怕自己一時壓制不住就要爆發,但是如今最要緊的是找到那惡魔,其他的等他有空時再慢慢收拾。想到這裡,他耐下心來,仔細看聊天記錄。

世界只因有你:說好的私照呢?收費這麼貴,我要投訴!

想你夜不能寐:怎麼還有人加進來呀!不是說好小圈子競價嘛!

滿面紅光:什麼競價?新人求指點

想你夜不能寐:樓上怎麼進來的?不知道這裡是幹嘛的嗎?

光之影:看來這回我又買不起了,5555

滿面紅光:/黑人問號臉

天地不仁:讓各位久等了。今天有好些新人剛加進小圈子,我先解釋一下:這個小圈子是爲最愛光光的高端粉絲提供周邊產品的小羣,我是管理員天地不仁。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們提供的周邊都是僅此一件的,光光是唯一的,他的周邊產品也是唯一的。參加過上次拍賣的人都知道我們的產品是什麼,品質如何,是否值得。今天把大家聚集起來,就是因爲,我們要拍賣出2號周邊了,馬上就上圖,請大家稍等。

天地不仁:/呆萌的光光 這是我們的1號周邊,已被“微光所困”拍走,相信有很多人已經見過實物了。

想你夜不能寐:微光的那個聽說被查封帶走了,她自己也被帶走了,不過後來又被放回來了。不過產品真的很誘人啊!

優雅的葉子:這是……真人?!

滿面紅光:克/隆人?!媽媽我好害怕!

光之影:好走不送。

這一會兒的功夫,真的有兩三個人離開了房間,姜毅光心下稍安,覺得他的粉絲裡面還是有正常人的。但是不一會兒,剛剛離開房間的人又加了進來,一進來就破口大罵踢人的人不得好死。瞬間房間裡面熱鬧起來,罵的罵,勸的勸,看熱鬧的看熱鬧,還有圍觀羣衆冷嘲熱諷,一時精彩極了。姜毅光的心沉了下去。

天地不仁:馬上放2號周邊的真人錄像,請大家注意儀態。

頓時,房間裡面安靜下來。姜毅光的心又提了起來,這回對方那惡魔是打算如何羞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