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府新政鬧得轟轟烈烈的時候,北面的幾個大佬也沒閒着,權漢良親率大軍主動出常山對三晉的太史均發起猛烈的進攻,而另一路由權漢良麾下大將盧淳直逼代郡,北慕與權漢良達成協議,一路兵馬直逼朔州,三晉局勢一下子變得撲朔迷離。
袁昌黎急忙派權崢出兵大河北岸,對河內形成威脅,緩解三晉的壓力,就在權崢大軍抵達東郡之後迅速派兵控制汲郡和三川郡,並宣佈袁昌黎弒君奪位,應爲天下人共誅之。
袁昌黎知曉後當即在朝堂上吐血不止,陷入昏迷,朝政由太子袁定儉處理,徐紹廷輔佐,徐紹廷命曹隸和馮幽帶領十萬人進駐滎陽和汴州,決議與權崢死戰。
曹、馮二人抵達後並沒有做出任何動作,反倒是收縮防守,對洛辰方向加強了防禦,徐紹廷多次派人質問,曹、馮二人的回覆均是防範南陽達奚謙弼。
對徐紹廷來說這就是個笑話,達奚謙弼身處南陽,隔着建安和郾城,除非南陽軍長翅膀了,這已經很明白了,曹、馮二人已經不受控了。
徐紹廷再出昏招,邀請雍熙楊氏出潼關加強洛辰的防衛,楊楓大喜,楊博在東川的大敗讓漢中出於危險境地,北面的薛映一直虎視眈眈,西邊的李氏更是不懷好意,尤其是西川之戰的時候雍熙的商隊去隴地的時候一直遭到盤問,楊楓給李燁去信責問,一直沒有迴應,讓楊楓生氣了好一陣,西川之戰結束後商隊行使又恢復了正常,李燁的來信也解釋了擔心西川戰事蔓延纔會如此,這才讓楊楓鬆了口氣。
如今袁昌黎昏迷不醒,徐紹廷邀請楊氏出潼關,這簡直是天時地利人和的事情,怎麼能不抓住,漢中由楊博駐防,關中有長子楊越駐守,延綏五州主要是防範北慕和薛映,由族兄楊定駐守,一切安排妥當之後楊楓親自帶領二十萬精兵浩浩蕩蕩的出關了。
辰朝北定三年四月十三日,楊楓大軍剛剛到達澠池,北邊的信報就傳來了,雙龍城薛映正式宣佈脫離“華”朝,並聯合北慕左賢王對延綏五州宣戰,同時夏陽李氏也宣佈脫離“華”朝並派出李慶雀出慶陽與薛映形成呼應。
楊楓一時間進退爲難,整個北境都亂成一鍋粥了,楊楓最終決定繼續進入洛辰,並且搶佔洛辰周遭郡縣,與此同時派出使者與達奚謙弼見面。
四月二十六日,楊楓控制朝政,軟禁徐紹廷,並以袁定儉的名義向曹、馮二人求和,曹、馮二人派使者與楊楓在偃師會談。
五月二十一,李慶雀破延州,並誅殺楊定,而後繼續北上,至五月底,薛映、李慶雀與北慕左賢王拿下綏州、夏州、銀州、麟州,延綏五州全線陷落,李氏和薛映將西域的利益交割給北慕以酬北慕相助之功勞。
六月初四,袁昌黎甦醒,局勢已經無法挽回,宣佈退位,六月初九,袁昌黎在無助中病逝洛辰,罪惡的一生草草結束,隨即楊楓與徐紹廷宣佈迎權崢入洛辰,恢復陵朝。
六月十八,李燁親率大軍破陳倉,楊越憂懼不已,於六月二十一悄悄退出西京,率二十萬大軍退守漢中,三天不到整個關中都拱手相讓,成爲天下最大的笑話。
七月初三,權崢在曹、馮的擁護下進入洛辰,當天達奚謙弼在南陽宣佈歸附權崢,七月初八,權崢在洛辰繼位,恢復國號陵,史稱後陵。
中元節夜,太史均被親信將領刺殺,隨即宣佈晉北、晉州歸附權漢良,晉南守軍於次日歸附權崢。
八月初一,權漢良爲感謝北慕相助,准許通商,這是三百年來第一次與北慕通商。
八月初八,權漢良在范陽繼位,改范陽爲幽都,自稱陵朝正統,史稱北陵。
八月十三,逃出西川的權博突然現身西京,在李氏、薛氏和厲氏支持下表示將都城由成都遷往西京,史稱西陵。
半年來北境進行了重新洗牌,史稱“關隴突變”或者“三陵並立。”
就在權博出現在西京的時候,大多數人才尋摸出味道,當日的兩川之戰的奇怪之處也暴露無遺,諸葛氏的坍塌太快了,看來是權博爲了擺脫諸葛氏的控制與蒙琰達成了默契。
權博的事情也被人津津樂道,自古以來被挾持稱帝的不少,能夠像權博一般逃出魔掌重新崛起的卻是不多,權博在西京出現之後迅速掌控朝局,在厲氏和阮鋒的幫助下長樂宮夜宴李燁和薛映,隨即誅殺二人,令人驚訝的是薛氏和李氏並未有任何異動,當李慶雀和薛徹現身西京的時候,大家才反應過來,原來李慶雀和薛徹作爲旁系子弟早就投效了權博,至此權博完成了權力集中,完全掌控了朝政大權。
“陛下,蒙琰那裡沒有任何的迴應,是不是再派人去一次?”厲正謙這個新任的陵朝宰相試探的問道,厲正謙害怕了,當夜誅殺李燁和薛映的時候權博好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眼神中的凌厲和自信讓人不寒而慄,與當日成都的狀態判若兩人,這是一個能隱忍的人。
“厲相,當日蒙琰能放我們一馬是因爲西川戰事緊急,不必派人去了,只要我們主動招惹他,他不會對我們有動作的,這是我與他的默契。”權博高高在上的說道。
“漢中楊博一直騷擾潼關,我們是不是趁機收復漢中?”厲正謙越發的謹慎。
權博冷冷的看着厲正謙說道:“厲相是覺得我們位置坐的很穩了嗎?”
厲正謙趕緊跪下,說道:“臣知錯!請陛下責罰!”
權博非常反感的一擺手,說道:“厲相,我們現在最重要的是鞏固自己的地位,收復漢中再等一等吧,我知道這不是你的意思,告訴李慶雀不要着急!”
“臣遵旨!”厲正謙感覺自己的裡衣早已溼透。
厲正謙走後,權博對着空蕩蕩的大殿陰沉着說道:“蒙琰是聰明的,這些世家是毒瘤,若是現在還需要他們,早就一併清除了,阮鋒,給朕看好他們,若有異動,殺!”
“微臣遵旨!”阮鋒的聲音從側面發出。
自從到了隴右以後阮鋒隱藏的更深了,與其說當時是與厲氏合謀擺脫諸葛氏的控制,不如說這是權博與阮鋒定下的計策,李燁和薛映的結局早就已經註定了,權博學着蒙琰將李氏和薛氏的旁支子弟暗中扶持和許諾,纔有了長樂宮宴會上的誅殺一事。
“琉璃閣要在李氏、薛氏和厲氏中多扶持一些力量,讓他們這三大世家給我儘快的分崩離析,我不想看着他們再有翻身的力氣。”權博的語氣越發的陰戾。
而南境在兩川之後也趨於穩定,中原的局勢逐漸形成四分的狀態,北境三陵並立,南境尊奉辰京爲正統,而實際上辰京能夠控制的僅剩當年蕭胡利稱王時期的地方,不過長沙盧崇宗倒是表示了對辰京忠誠的態度,本來還想有些作爲的南寧郡王崇啓在辰京和長沙的攜手下最終向辰京低頭。
成都蒙琰、金陵蕭彧、豫章仲柔蘭事實上已經是自治狀態,在北境三陵的眼裡,他們三人早就與辰京不是一體的,使臣往來都是最高規格的,辰朝對南境的控制其實在成都新政之後就已經名存實亡了。
辰朝聲勢浩大的北伐在蕭胡利駕崩之後實質上已經流產了,百姓的反應是最能體現割據的狀態的,三陵並立之後百姓口中的對這些勢力的稱呼就變成了西京、洛辰、幽都、金陵、成都、豫章和辰京,百姓以各大割據勢力的中心城池來區分他們之間的不同,“中原七雄”的叫法逐漸風靡民間。
“‘中原七雄’?這個叫法挺有意思。”仲柔蘭一副隨意的神態,但眼神中得意洋洋卻掩飾不了。
“殿下,蒼舒皓月的靈柩在重陽節下葬成都錦屏山,辰京和北府那邊已經派人去了,咱們?”慕容長灃試探的提醒道,蒼舒皓月是兩府之間不可化解矛盾,蒙琰在成都大婚時就已經拒絕了東府的賀禮,這次蒼舒皓月下葬也許是最後一次可以化解兩府矛盾的機會了。
提到蒼舒皓月,仲柔蘭的眼神變得哀傷起來,蒙琰的態度是堅決的,仲柔蘭也試圖與蘇青聯繫,但是多封的書信都沒有得到任何迴應,看來這次陪自己長大的姑娘也決議與自己劃清界限了。
仲柔蘭考慮良久,無力的說道:“你親自去一趟吧,我會書信給吳王妃,不要以東府的名義,以吳王妃的侍從過去,我給你一封信想辦法交給雍王妃。”
聽着仲柔蘭語無倫次的表述,慕容長灃明顯感覺到仲柔蘭心中的傷痛,蒼舒皓月的事情的確是個意外,怎麼也沒想到東海竟然摻和其中,不過究其緣由還是在仲柔蘭的決策。
“殿下,幽都與金陵與東海的來往一直沒有斷,東海使者想要進入我們的地方,與您商議合作。”長痛不如短痛,東海是仲柔蘭的一根刺,但是面對合作中巨大的利益整個東府的官吏將領都認爲應該一談。
仲柔蘭眉頭緊蹙,冰冷的聲音隨即響起,“告訴北府,他們願意與東海合作是他們的事情,東府對於東海只有一個態度,拒絕,我們的目標可以轉向長沙了。”
“長沙?盧崇宗那裡出了什麼問題了嗎?”慕容長灃不解的問道。
“他沒有問題,只是他佔據着星潭地帶實在是浪費,先派人與他接觸接觸,同時讓棠遠大軍進逼長沙。”
“可是盧崇宗與雍王的關係?”本來就與西府之間有着不可化解的矛盾,盧崇宗又是雍王的親兄弟,這麼做不是在加深與西府的矛盾嗎?
“不必在意他們的關係,我們的目標是辰京,父親傳話來說二姐對我越來越不滿意了,已經起了心思,我們不能坐等,盧崇宗便是首當其衝的威脅,先收拾他搶佔先手。”仲柔蘭不認爲盧崇宗與蒙琰的關係會影響到自己對辰京的動作,盧崇宗自幼在蕭胡利身邊長大,他們的感情與對蒙琰的感情不一樣,盧崇宗可以不停的對西府供給糧草,但對於辰京他可以奉上性命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