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琰在江夏做完安排以後沒有過多停留,太子在內衛的護送下從陸路直奔成都接管朝政,公主蒙婉姝則是留在江夏,名義上是整頓明鑑司事務,實際上則是待嫁。
而蒙琰則是與皇后溯江而上,不過有意思的是言瀾這次獨立承擔了禁衛的責任,而薛宸突然消失不見了。
“大哥一連寫了五封信了,話裡話外的意思都是您爲婉瑜做主了,他不高興。”顧清風無奈的說道。
“大哥這人忒沒意思,都說了我朝講究男女同等,婚配自由,就大哥還是老思想,講什麼門當戶對,嫌棄霍幼疾的出身不好。”蒙琰一副懶得理會的樣子。
“大哥心思重,一直以來對您的各項國策都不是很滿意,他總覺得皇家要有皇家的尊嚴和特殊性。”顧清風安慰道,盧崇宗的態度雖說是停留在過去,但是太不講究也不好,皇家畢竟是天家,該有的威嚴還是要有的,這一點她也不是很贊同蒙琰的想法。
“皇家也是人,婉瑜、婉姝兩姐妹與那兩個小子明擺着郎有情妾有意,幹嘛要講究那些虛禮!”一說到這個蒙琰就不高興,他最爲反感的就是門第之見。
顧清風不說話了,她沒法說下去了,蒙靖言的婚事早就該擺上日程了,作爲老子的他一直說是尊重孩子的想法,有好事者上書希望太子迎娶衡陽郡公嫡女,嚇得顧言風連夜請旨降罪。
顧氏一脈能保留至今已是不易,居然還要謀求太子妃,如果蒙琰是傳統的帝王,就憑這個顧氏一族連個渣都剩不下,連遠在閬中的顧希風知曉後也是家信給顧清風反對這門婚事,最後這件事在蒙琰的一句話中解決了所有的擔憂,“衡陽公之女確實不錯,雖與皇后爲親族,但並不在五服中,若太子有意,朕無心阻攔,太子雖爲儲君,但婚配之事還是要自願的纔好,朕推行新國策至今,諸君心中還懷有門第舊冤之疑惑,是朕的不是了,着三臺、內閣及大都督府向百姓和軍中重申大宣國策。”
蒙琰順利的將這件解不開的死結變成了國策推行不力的責罰,這一舉動讓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顧言風因國策推行緩慢的責罰都受的甘之如飴。
蒙琰看出顧清風的憂心,上前摟住她的腰小聲說道:“有些肉了,不像前幾年瘦的只剩骨頭了。”
顧清風臉一紅,兒女都已經談婚論嫁了,蒙琰還是這副沒正經的樣子,按照女書上來說都已經到了半夜數豆子熬過去的年紀了,雖說一直對自己寵愛,但終究不合禮儀。
於是顧清風沒好氣的說道:“您別沒正形了,女兒都要出嫁了,再這樣讓人看笑話了,皇家的臉面還是要的!”
蒙琰聽完乾脆一頭栽在顧清風豐腴的大腿上毫不在意的說道:“一個老婆娶回家才用了不到了二十年太虧了!”突然一個起身,色眯眯的說道:“不如我們再努力一下給他們再生個妹妹弟弟,怎麼樣?”
這就怒了,老蚌生珠這事兒若是發生在皇后身上簡直就是貽笑大方的事情,不過蒙琰那裡會給她機會生氣,顧清風瞬間就被剝光了,不一會兒的功夫船艙中就香豔一片。
言瀾一身甲冑屹立在船頭上好不威風,艙的事情他不管,整個內船艙都只有皇帝夫婦兩人,言瀾只讓人在外船艙駐守,陛下的寢室上掛了“勿擾”二字,想必陛下和皇后在裡面有秘密相談,作爲內衛統領把握好安全就行了。
這不龍頭艦外圍已經停了十多艘船了,都是等着面聖的,尤其是明鑑司的人都已經破口大罵了,而言瀾依舊是不爲所動的站着,只有一句“陛下有令,暫不見客!”
明鑑司隨行的是已經晉升爲容郡侯的葉南,葉南是明鑑司組建時的三人組之一,地位連公爵都要禮讓三分,言瀾一個降臣之子居然敢阻擾自己,太氣了,哪怕是說兩句好聽都行,可這小子偏偏一句好話都不說。
“言瀾!本侯有要事稟告陛下!明鑑司的事情你也敢攔!不要命了嗎?!”葉南氣急敗壞的吼道,只因爲他看到言瀾已經命人將船上對付敵人的火炮架了起來。
“容侯,此處乃陛下的行在,若有人膽敢擅自闖入,依制末將會開炮,無論敵友!”言瀾毫不客氣的迴應。
葉南心中一顫,這個時候認慫就丟人,所以與葉南保持了一個安全距離,兩人就這麼對峙了起來。
在臨近洞庭的時候,蒙琰一身爽利的從裡面出來,至於顧清風已經散架了,赤裸裸的躺在裡面不打算動了,歲月不饒人。
“你們兩個這是在做什麼?”蒙琰笑盈盈的說道。
葉南率先奏報,但絕口未提他與言瀾矛盾的事情,在大宣有個不成文的規定,不要去找陛下評理,不然陛下會一杆子將他們支到內院,東川郡王可不是好招惹的,一般情況下他們都會選擇私下解決,或者去找皇后娘娘評理。
“嗯,通知塗山西元吧,上次的事情他做的不錯,讓他接駕吧,”而後疑惑的看着眼睛裡冒火的兩人說道:“你們兩個真沒事吧?”
“勞煩陛下關心,末將與容侯公務上有所爭執,已經處理了。”言瀾儘可能的隱晦說道。
“不用朕下旨交付內院?”蒙琰一臉的懷疑,壞笑着問道,一路上除了和顧清風打情罵俏以外確實無聊。
兩人匆匆跪下,交付內院不死都脫層皮,還是趕緊請罪吧。
蒙琰沒再調侃兩人,正準備回艙房,想着是不是提槍再戰,突然想起什麼轉頭說道:“虎帥通知了沒?”
言瀾立刻答道:“陛下,虎帥在長沙督戰袁州戰事,若是陛下有召,末將派內衛通知。”
蒙琰想了一下說道:“讓他來吧,好久沒見他了,有點想他了,多年在外坐鎮邊陲,他算是最辛苦的了。”
說完就進去了,畢竟造人也很重要,進去之前飄了一句,晚上洞庭湖吃魚就算是下旨了。
言瀾也不管和自己對峙的葉南,立即下令放下快舟讓一隊內衛上岸通知餘賡,而後加速行船速度,陛下說了晚上要在洞庭湖吃魚,至於是不是推翻了葉南的小船自然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內,聖旨在前即便是王爺也無可奈何。
顧清風徹底舉白旗了,六次了,腿都擡不起來了,更別提下牀走路,她打定主意今天死也不出去了,皇后娘娘偶感風寒這個藉口也是可以用的。
看着一旁松木桶中的蒙琰就來氣,打是打不過了,只能在嘴上佔點便宜,故作惡狠狠的說道:“若是這次再有了我就給您選秀女,太欺負了!”
蒙琰連眼皮都懶得擡,說道:“你敢選我就敢不回宮,去舅哥、大哥還有其他人的府邸打秋風,到時候看咱倆誰想認栽。”
顧清風一時語塞,這事兒他還真能做的出來,到時候難看是自己,皇后纔是掌控婚姻大事的人,算了,又敗了,顧清風直挺挺的躺在牀上挺屍,順手拉過來一牀被子搭在關鍵處也不說話了。
拋錨下去的聲音依次傳到蒙琰的耳中,看來洞庭湖到了,也不知道自己未來的財神爺會以什麼樣的方式接駕,畢竟自己是臨時通知的。
蒙琰親吻了一下挺屍的顧清風,而後神清氣爽的走了出去,還能聽到他和言瀾交待:“娘娘偶感風寒,再加之在船上不適應需要靜養,這次嶽州的女性就不接待了,你去傳下去不要傷了人心。”
顧清風裹了裹被子,她知道蒙琰這是心疼她,巡查天下中往往最累的是接待管家女眷和百姓女子,家長裡短遠遠要比國家大事難應對多了。
蒙琰自己衝了一壺茶,在喝到第三遍的時候他才走上船頭,看到接駕的景象蒙琰覺得這個塗山西元有些本事,短時間內能夠聚集百姓和讓商家自願在碼頭擺放新鮮花盆的說明他的官聲不錯。
百姓的臉是騙不了人的,他們對皇帝的到來是高興的,一眼看過去接連碼頭的街頭擁擠繁榮,這嶽州城的商貿看來已經不容小覷了,這也是他爲什麼要第一站選擇嶽州的原因。
嶽州都督升遷到長沙總管府任慎刑官以後嶽州都督一職就空缺了,蒙琰特意留下來看看塗山西元的本事如何,最近交辦的幾件事他做的還不錯,嶽州都督給他了。
“臣嶽州民政官塗山西元恭迎陛下、娘娘巡查嶽州!”塗山西元恭敬的拜道。
蒙琰輕咳了幾聲裝出一帝王姿態一副壓迫感的聲音說道:“平身吧,你兄長重掌民商司,看得出來你也用心了,不錯!”
塗山西元趕緊叩首泣道:“多謝陛下擡愛,臣等必爲國效死!”
蒙琰制止了這種沒有營養的吹捧,而後說道:“娘娘偶感風寒,就不下牀了,你找兩個得力的女郎中過去伺候着,你該忙你的忙你的,朕自己逛逛就行了。”
塗山西元想要否定這個方案,但是看到言瀾的眼神立刻就嚥了回去,陛下的行蹤確實不是自己這樣的能夠探聽的。
見塗山西元欲言又止,蒙琰笑着說道:“讓你去忙就去忙!接管嶽州都督府以後與民政官不同,無論民、商都要用心,而且嶽州都督本就兼職長沙大將軍府參將,嶽州指揮司的事情也要學習處理,你哪裡有時間陪朕?”
這話一出塗山西元還不傻,雖然自己已經接管嶽州事務許久了,但始終名不正言不順,這次好了,陛下這麼說就是明確讓自己接任嶽州都督。
“多謝陛下,娘娘身體不適不如下船靜養,內子也習過醫術,可以照顧娘娘。”
這就是商人的本性,順杆爬,對於這樣的人蒙琰雖然反感,但有一個很好的解決辦法,一個字“滾!”,聽得塗山西元滿身舒坦。
“朕最多待三天,多待一天就是擾民,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