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暴熱的天氣沒能擋住辰國的攻勢,在樊璃虎跨過宛陵的進入江北廬州境內時,仲柔蘭悍然發起對熙州的戰鬥。
徵西府五面開戰,一路是蒙琰亮出征西大都督旗號出兵蒲圻、君山,一路是葉伯懷、餘賡攻佔益陽,北上嶽州,一路是回過氣來的卓白陵北上武陵,一路是靳騫襲擾醴陵、長沙,最後一路則是陳之慶不到萬餘人搶佔黔東玉屏關,把鶴州曹隸牽着鼻子走,鶴州背後的零陵薛震也沒閒着不停的攻擊靖州,一時間整個星潭十二州遍地開花,好不熱鬧。
八月十九日,靳騫部率先拿下醴陵,威逼長沙。
八月二十一日,玉屏關外陳之慶設計偷襲曹隸,致使曹隸損兵近萬人,而後在芷江截擊鶴州援兵馮幽部,曹隸與馮幽殘部會和後直奔銅仁郡,八月二十四日,鶴州留守官吏向陳之慶獻城,八月二十七日,陳之慶依舊率領不足萬人出玉屏關連續衝城,至九月底思州五郡全境陷落,陳之慶一時間名聲大噪,三個月的時間,連取兩州十一郡,便是遠在辰城的蕭胡利都誇讚陳之慶勇猛無比,而剛剛將徵北都督府遷至豫章的蕭彧聽聞後酸道:“如此猛將,怎奈何不能爲我所用!”
與此同時葉伯懷於八月二十三日破羅城,完成了對星州和長沙的圍困,九月六日,餘賡北上與石英會師君山,形成了對嶽州的圍困。
卓白陵也不甘於人後九月十一日破武陵城,顧希風再次逃脫,顧希風率殘部逃往東川向陵朝效忠,知道顧希風再次逃脫的時候卓白陵仰天懊惱道:“顧希風是一生之敵!”
十月初嶽州、長沙、靖州相繼投降,陳之慶率部返回邵陵修整,整個星潭戰事趨於結束,自徵西府七月十七出徵,到徹底圍困星州一共歷時三個月的大戰,徵西府的兵馬雖是疲憊不堪,但個個精神亢奮,因爲他們都知道勝利就在眼前。
十月七日,歷時兩個月的熙州之戰以仲柔蘭慘勝而結束了,仲柔蘭對熙州防務進行了安排,以廬山縣侯卓天涯爲熙州刺史,而後直接返回新安郡,宣佈辰陽郡主府以及青鸞軍節度使府遷至徽州,蕭胡利以徽州、熙州、丹陽、宛陵、縉州、處州六州之地設安東都督府,由辰陽郡主領之。
十月十五日,仲柔蘭退出九江,隨後蕭彧進駐,只是仲柔蘭強行將鄣郡併入徽州,蕭彧上表後蕭胡利爲穩定局勢而不了了之。
十月十六日,第一股秋風吹來的時候,星州百姓將顧氏族人綁縛後送到蒙琰帳前,星州陷落,蒙琰以民情監審判,判顧氏族人幽禁終身,佔據星潭十二州近千年的顧氏灰飛煙滅,於十月二十日將徵西都督府遷往長沙,隨後塗山氏退出蘄州、江夏,蒙琰以蒙燼爲蘄州刺史,餘賡爲江夏刺史,徵西府實力暴增 已與徵北府不想上下,至此東南無戰事。
一時間東南平安,辰朝四大都督府在外,蕭胡利在內,一派祥和安定,不過辰朝內部卻開始了暗潮涌動。
臨近新年,長沙新建的徵西大都督府中後堂。
“師兄,恭喜你啊!陛下以鶴陽侯酬謝你的功勞,厲害啊!”蒙琰抱着孩子調侃着品茶的陳之慶。
“滾開,你這是拿我尋開心!你兒子現在都是寶慶侯了,怎麼着皮癢了?”陳之慶笑呵呵的罵道。
“怎麼?今天沒和酒鬼在一起,跑我這來做什麼?”蒙琰對陳之慶到來有些疑惑,按理說這個時候他應該正與葉伯懷把酒暢歡。
“辰城來報,陛下對你生疑了。”陳之慶淡淡的說道。
“然後呢?”蒙琰逗弄着孩子毫不在乎的說道,自從寶慶整軍後辰城那邊對自己就是處處詆譭,謠言四起,尤其是滅了顧氏後,整個徵西府掌十五州近百郡,主力兵馬三十萬各地駐防兵馬近二十萬共計五十萬,僅次於徵北府六十萬人。
“你不做點什麼?”陳之慶有點意外。
“兄長,我能做什麼,徵西府就在那,所有人都看的到,他們不是對我生疑,他們是害怕整個徵西府,他們怕百姓萬民參與到統治中來,我不是顧氏,徵西府十五州不是我一個人的。”蒙琰有點苦惱的說道。
陳之慶一時語塞,蒙琰說的不錯,挑不來一點毛病,但聽起來卻很滲人,是來自心底的恐懼、
陳之慶也沒想到自己憑藉三千右衛接連擊潰曹隸、馮幽兩員大將,更沒想到自己三個月拿下兩州十一郡,他有時候都在懷疑曹隸是故意敗的,可事實是自己已經毫無爭論的是徵西府的核心人物,更是僅次於卓白陵的存在,在徵西府中能被將士們尊稱爲“帥”的人只有三個,葉帥、卓帥,再就是自己這個新晉的慶帥,這是將士們的擡愛,從另一個角度來說何嘗不是一種善意的捧殺,放到大處來說自己的處境與蒙琰在辰國中何其相似。
“就這麼放任着嗎?”陳之慶還是沒忍住。
“年前我要攜妻女回辰城參加大朝拜,這次回去要拜託二位師兄隨從了,徵西府交給卓帥暫代。”蒙琰語氣清淡,但陳之慶聽出了其中的兇險。
“你覺得會有危險?”陳之慶問道。
蒙琰搖搖頭,說道:“應該不會,還沒一統中原,陛下是不會動我的,但是朝堂詰責不會少,不過安全起見我希望二位師兄能隨我前去,白澤衛要一起回去,石英的左衛和蘇青的內衛還有五哥隨我進城,右衛隨你在城外駐紮。”
“你這是在示威還是要做什麼?”陳之慶緊張起來,白澤衛共計兩萬七千人,左右衛各一萬人,內衛七千人,一萬七千人入城這就是在找事情。
“誰說我要帶那麼人了?內衛五百,右衛三千,只有您的左衛駐紮在城外,我不是去找事我是去找賞的。”蒙琰一臉尷尬。
陳之慶這才舒了一口氣,“我以爲你要去跟朝廷談判!”近三萬人的白澤衛攻城都夠了,還以爲蒙琰腦袋不清醒了。
大朝拜的事情安排好了,對徵西府的一些人事調整也要提上日程了,十一月初,除了鎮東府,安東府和徵北府都進行了人員調整和封賞,估摸着封賞的文書都已經到了,只有徵西府動靜不大。
“徵西府的人員安排軍議司和政務司都議定了,就差你點頭了,大家都辛苦一場你總不能寒了大家的心。”陳之慶有些責怪的說道。
“安東府六州除徽州青鸞軍外,又增設處州軍、熙州軍和丹陽軍,處州軍節度使平陽郡侯棠遠兼領處州刺史,熙州軍節度使廬山郡侯卓天涯兼領熙州刺史,丹陽軍節度使定陵縣侯仲謙兼領丹陽刺史,寧海縣伯韓寇領大都督府司馬兼領縉州刺史,績溪縣伯宋儉領大都督府長史兼領徽州刺史,這便是安東府的核心成員,仲謙與宋儉的情況我們知道多少?”蒙琰明顯答非所問,有意避開這個話題。
“我在跟你聊徵西府!”陳之慶看不慣蒙琰這種不想說就答非所問的個性。
蒙琰笑呵呵的說道:“三哥你急什麼,我說完了你再想想唄。”
陳之慶沒好氣一擡手,只聽蒙琰接着說道:“徵北府佔據的江右六州和閩海五州,現在已經劃分成江右九州和閩海七州,十六州中除豫章刺史永豐郡侯端木陽掌部分軍權以外,其餘十五州刺史不兼任軍務,而是除麒麟軍以外置六軍,黎城郡侯顧曲風爲黎城軍節度使執掌黎州、興州軍務;改象湖爲贛州,贛州軍節度使爲南康郡侯王宗卿執掌贛州軍務;清源縣公蕭叢爲廬陵軍節度使,執掌廬陵軍務;永新縣侯於慶武爲撫州軍節度使,執掌撫州、饒州軍務,駐兵饒州,興國縣侯滕寒爲九江軍節度使,執掌九江軍務,駐兵柴桑口;蕭彧自領麒麟軍,以端木陽爲麒麟軍節度使,掌豫章、臨江政務軍務;而閩海七州由閩海軍節度使海平縣侯鄭昕執掌軍務;徵北府副帥代侯張瑾、同侯應宗嶽;徵北府司馬兼麒麟衛指揮使黎川縣侯甘銘,這些人是徵北府的班底,鄭昕你們又知道多少?”
這一大串的名字和職務蒙琰竟能記得絲毫不錯,看起來用心了,而這麼一大串人名不是隨便說說的。
陳之慶聽完後思索了一下,說道:“你是覺得顧言風應當離開衡陽?”
“不止是顧言風,還有江夏餘賡,這兩人的位置換一換如何?”蒙琰正色說道,剛好蘇青走進來見二人在談事,很識趣的將孩子抱走。
陳之慶託着下巴說道:“你這麼一動,調整起來很麻煩,且不論顧言風怎麼想的,便是餘賡的脾氣你覺得與顧曲風能和平相處?”
“爲什麼要徵北府和平相處,不管豫章王對我徵西府什麼態度,我們兩府之間不能友好。”蒙琰說的絕對。
“熙州刺史事卓天涯,九江軍節度使是我們的老朋友滕寒,江夏和嶽州的軍務尤爲重要,蘄州一分爲二咸寧以北歸江夏,咸寧以南歸嶽州,餘賡並不能統籌全局,而顧言風有這個本事,你想要的是這個。”陳之慶想了一會兒,算是明白蒙琰遲遲拖着的原因了。
“三哥明白就好,徵西府現在在長沙,星州現在已經是長沙的附屬,我想讓石英在年後出任長沙節度使,執掌長沙、醴陵、益州軍務,五哥和卓白陵任副都督,由你出任武陵節度使,執掌武陵、沅陵軍務。”
“那思州呢?那裡可是未來最容易發生戰事的地方。”
“我打算讓靳騫爲鶴州節度使,執掌鶴州、思州、靖州軍務。”蒙琰早就心中有打算了。
陳之慶手一攤,不滿的說道:“你既然有了決定,直接說就是了,何必這樣?”
“衡陽節度使由余賡接掌,轄衡陽、林城;但這個最難辦的就是寶慶節度使怎麼辦?我一直沒有合適的人選,寶慶節度使掌邵陵、零陵、昭陵,北靠長沙,南接關內,西鄰容桂,既是戰略要地,又是我們的糧倉和商脈要道,鄧崗、薛震長於政務,聶桓長於謀劃,其他人很難鎮住軍中,實在頭疼。”蒙琰向陳之慶詳盡的解釋。
“不然先讓卓帥兼領寶慶節度使,讓蒙煥、蒙燼爲節度使府司馬、長史,一是鍛鍊,二是卓帥不用長期待在寶慶,三是蒙氏子弟駐守大家也會心安,待日後有合適人選再赴任就是了。”陳之慶給蒙琰出着主意,這麼安排很牽強,但目前確實沒有更好的選擇。
“既如此,三哥你我各挑一擔如何,我和餘賡談,你找言風聊如何?”蒙琰突然笑了。
“小子,你這是在給我下套,怪不得我讓老五陪我來,死活都不願意,我當他是懶得理會,原來是知道你小子沒憋着什麼好屁,感情在這等我。”陳之慶恍然大悟。
“嘿嘿,言風與你更聊得來嘛,這江夏節度使可是不好做,言風是世家出身,與塗山氏也好,與仲氏也罷,而且與北邊的那幾位交流起來更得心應手。”蒙琰笑的不知道有多開心,終於把師兄裝進了袋子裡,難得啊!
“行,我明日啓程衡陽。”陳之慶自認倒黴。
“別的,三哥,明日午後我就要宣讀都督府令了,您只有今夜的時間了,言風怕是已經快到城門外了。”蒙琰阻攔了陳之慶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法。
“你不要告訴我你連聖旨都拿到手了。”陳之慶覺得自己把蒙琰想淺了,這麼雞賊的一個人怎麼會不提前做好準備,還是自己把他當孩子了,這傢伙可是掌控十五州五十萬大軍的大都督,不是暗夜衛的那個小師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