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等種種,雖合了齊王之意,視爲有力鷹犬,卻屢次受過刺殺。”
這世界可是有武功在,雖不能一身轉戰千里,但也可作博浪一擊,蘇子籍就說着:“因此黃良平養了些死士,此人雖狠毒,但對有用之人並不吝嗇,也收了些人心,上次叫你查的,敢爲黃良平死的人,名單齊了沒有?”
“齊了。”野道人說着,就從懷裡掏出一張紙遞了過去。
蘇子籍接在手裡,展開一看,不由點了點頭。
野道人混跡江湖這麼多年,三教九流認識不少人,可以說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油子。
莫說是混幫派的地痞,就是有團體的黑白兩道,以及所謂的丐幫,野道人也結交了一二。
這丐幫當然不是大統一的幫會,而分成四處流竄的成千上萬小團體,這些團體,在任何封建朝代,都是不可小覷的力量。
他們行走在大街小巷、城裡城外,地位卑微到普通人都可以輕蔑的程度,但也正因爲如此,很多人都不設防。
哪些人家仁善,哪些人家刻薄,哪片區域住着富人,哪片區域多有事端,哪天哪地發生了哪些事,可以說,爲了生計,這些人都摸得清清楚楚。
有些高門大戶的秘聞,官府都未必能探查得到的事,往往都能打聽出一二來。
野道人就是利用這股力量,在短短時間內,查出很多當事人都可能不知道的秘事。
而這些團體的掌權頭目,未必是乞丐,有可能有妻有妾,有房有地,衣裝整潔,甚至與一些官宦人家的僕人管事有着交情。
知府黃良平的府邸,在本地算得上是輕易進不得的地方,但裡面小廝僕人卻總要出去。
甚至爲了能辦差順利,免不了跟地頭蛇熟悉,喝一喝酒。
野道人就提醒:“這名單上的人,都是我從郝兄弟那裡得來,他是本地丐幫長老,經常跟幾個兄弟與知府府邸的小廝管事喝酒,消息保真,但哪個能用,還需要公子您過目。”
蘇子籍走到路側,這裡比較偏僻,路人行過時,也能看得清楚,不必擔心有人偷聽。
仔細看了名單,嘆着:“世人總以爲,大奸之人,必是殘暴。”
“其實要是不能收攏人心,有一幫鐵了心的人的擁戴,憑什麼成事?”
“對百姓來說,也許黃良平殘暴勝似豺狼,但對有些人來說,黃良平就是自己的生身父母,再造恩人。”
“黃良平府內的規矩,非施恩不用,這些年,不知道收攏了多少人傑。”蘇子籍雖這樣感慨,用手點指着上面的一人,搖頭:“這人不行。”
“公子,這人是黃良平的族人,當年救了黃良平的命,身受七刀,黃良平也不含糊,讓他當了管家,每月月例銀子比妾室還多十兩,年節賞賜從來都是第一,還得了300畝地。”
“要說受黃良平的恩,這個最多!”野道人平平的說。
“就是因這人受黃良平的恩最多,所以纔不會拼命。”蘇子籍冷冷的說着:“此一時,彼一時,最重要的是,此人老奸巨滑,怕不會上我們的當。”
野道人點點頭,其實他也是這麼想的。
這黃管家,別看黃良平對其最好,默許仗着黃府管家的身份得了不少好處,霸佔了不少農田,自己家都起了豪宅,在黃府隔壁更有着黃良平賞賜的院落,但金玉滿堂,奴僕衆多,嬌妻美妾,這樣日子過久了,未必捨得豁出去爲替黃良平報仇。
再說了,管家年紀也不小了,年紀大了的人,就很少再衝動,欠缺熱血,也不好忽悠。
蘇子籍直接就斃掉了這個人選,又看下一個:“黃良平的族侄黃興茂?這人雖年紀不大,二十出頭,看起來與黃良平關係也不錯,但身爲黃良平的族侄,只做了黃府一個小管事,受同爲族人的管家驅使,二人也有着齷齪,心中未必就真的感激黃良平。用他也有些冒險。”
這個人選也算是斃掉了。
再看下一個:“張管事張德三?這人是黃良平的小舅子……也不算,只是小妾的哥哥,此人雖算得上黃良平的一條瘋狗,但是個忘恩負義之輩,能將原本訂了親的妹妹送給黃良平做妾,作踐曾經幫扶過自家的妹婿家,這人我覺得並不會爲了黃良平拼命。”
又依次斃掉了兩個人選。
落到一個人選上時,蘇子籍目光落在幾行資料上,忍不住輕笑一聲,瞥向野道人:“將此人放到這卷的最後一個,可見你也覺得此人最可用,對吧?”
野道人嘿嘿一笑。
蘇子籍手指敲着這張紙,沉吟道:“這人可以,才堪堪二十歲,很是年輕,受過黃良平恩惠,曾是流浪孤兒,被黃良平帶回來,可以說,如果不是黃良平的恩惠,十幾歲時就在冬日凍餓而死了。”
“此人性情陰鬱,在府裡沒有多少朋友,還曾經與人打過架,性情衝動易怒……哦,府裡的人都傳,他曾爲黃良平沉過人?有這傳言,此事可能是真的,這樣的人最是好用。”
簡單總結,就是受過黃良平恩惠,孤僻,衝動,出手狠辣,又年輕好忽悠。
野道人也跟着笑了:“公子說的是,我也覺得此人最可用。”
見府衙依舊有人圍着,猜測這事短時間內解決不完,他提議:“公子,這人我知道在哪裡能遇到,不如我現在就領你過去?”
“還喜歡總泡在酒肆裡?”蘇子籍想到這人還有這毛病,就是心情不好時喜歡喝酒,越發覺得這個人選選的好。
野道人見前面奔來一輛牛車,忙將蘇子籍擋在裡面,任由着一些泥點子濺到了自己身上。
對這雨季裡走在路上的麻煩,也都是沒轍,嘴上則笑呵呵說:“正是,今日的事很是轟動,怕現在就已經傳了回去。”
“主辱臣死,這人必定忍不住去喝酒,黃府後門附近就有一家酒肆,是常去的地方,我們直接去堵人就好。”
說到這裡,野道人不由呵呵笑了:“誰叫這人滿腔忠義呢?活該爲我們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