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人都看到了這一幕,在路側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這是怎麼回事啊?這麼多人,莫非是賞賜了什麼給哪位大臣?”
“可這賞賜之物也未免太多了,且看起來像是字畫,我從未聽說過皇上賞賜臣子,會一下子賞賜這麼多字畫啊。”
“稀奇,這可真是稀奇事了!”
因這動靜太大,不一會就傳到了京城諸王、以及高官的耳朵裡。
蜀王府
趙公公一行人還在半路上,蜀王就已是讓人將事情都打聽清楚,作兒子,很快就明白了皇帝的想法。
他笑着對下面坐着的幕僚說:“我這父皇,端是英明(狡猾),代侯一直以着畫千福圖爲藉口交往官員,現在賞上百幅字畫,無論怎麼樣,研究是足了。”
“代侯現在沒有藉口,不知道會怎麼行事呢?”
“王爺說的事,除非他真乖乖待在家裡,否則,無論怎麼樣行事,一個虛僞就逃不了。”一個幕僚也笑着接話:“可要是代侯真毫無野心,一心純孝……反正我是不信。”
這位代侯一路走來,他們也關注不少,以此人以前行事來看,樁樁件件都不是老實人能辦到。
蜀王眉眼據說長極似年輕時的皇帝,因此這點很受寵愛,這時顯得很隨和,神色也有點贊同。
“你說的很對,我這好侄兒可不是老實人,真是老實人,怕根本走不到今日。”
他的好父皇,可不是因念及着太子,所以才讓蘇子籍入籍,變成姬子宗。不是蘇子籍可用,可爲棋子,怕早就死在了外面。
想到自己這個侄兒收到父皇賞賜時的表情,蜀王心裡忍不住好奇,很想到現場一觀,可惜理智讓他放棄了這種想法,只是吩咐了人:“你去了代侯府門口,看看情況怎麼樣。”
“是!”這人才退出去,又有個僕人在這時稟報:“王爺,府門外有人求見,說是來自南疆寧國,要向您供奉禮物。”
“南疆寧國?”蜀王聽了一怔,看向幾個幕僚:“府裡跟南疆的這個寧國有過什麼來往?”
一個幕僚眼中閃過輕蔑之色:“王爺,南疆小國多如牛毛,又潮溼多蟲,這種地方來的人,怎麼可能與府上有來往?”
“而且南疆原本是前魏開墾,不過一省之地,據說分裂出二三十個小國,這個寧國,說是國,或不過是個部落,到底是蠻夷,在苦毒之地,巴掌大點的地方就敢稱王了。”
蜀王點頭:“我覺得也是。”
他絲毫不覺得這個幕僚說的刻薄,這等說小國其實也就是一個縣出來的人,對蜀王來說,連大鄭普通百姓都不如,在他看來,都是蠻夷。
正要揮手讓這稟報的奴僕退下,忽然又改變了注意,吩咐:“算了,你去讓這個南疆使者進來,本王倒有些好奇,這晚上來送禮,這樣不知禮數,是打的什麼主意。”
既然沒辦法去看好侄兒的熱鬧,就換個方式來消遣一下好了。
“是!”僕人立刻應聲,去讓門口的人進來。
蜀王心情倒是不錯,對在場的幕僚說:“你們也不必退下,都留下開開眼,看看這小國使者登門送禮,又是何等模樣。”
不到半柱香,來拜見的人就被引到了蜀王議事的地點,隨着王府僕人冷聲提醒,一個穿着獸皮生得魁梧有力還長着絡腮鬍的中年人,從外面走了進來。
一進來就行了個古怪的禮,嘴裡說着半生不熟的大鄭官話:“我是寧國使者阿布拉,見過大鄭尊貴的蜀王殿下!”
因他入內而驟然一靜的廳裡,隨之就彷彿活了一樣,坐在兩旁的人都低聲交頭接耳,望向這個寧國使者的表情也帶着古怪和譏諷。
而上首位置坐着的蜀王,浮現出一絲輕蔑。
果然如他所料,這南疆就是蠻夷之地,連來到大鄭的使者都穿着獸皮,這樣的蠻夷之地,居然也敢稱國?
簡直可笑!
但他也好奇啊,不知這個寧國使者突然來拜訪自己,是爲了什麼,於是將嘲諷輕蔑暫時壓下,沉聲問:“啊,原來是寧國使者,不知道你這麼晚來見本王,所爲何事?”
說是供奉禮物,這樣一個蠻夷之地,又能送來什麼禮物?
寧國使者忙說着:“我是來向尊貴的蜀王殿下供奉土產和公主,我們寧國有誠心想要與蜀王殿下交好,而送公主入府聯姻,按照我們寧國習俗,就是在黃昏後,不知道是不是打擾了尊貴的蜀王殿下?”
“打擾嘛,倒是沒有打擾。”蜀王眸中閃過一絲嫌惡,蹙眉:“可你這送禮,送的是否讓本王滿意,本王也需要先過目一下才成,你們說是不是?”
他最後一句是向着周圍的幕僚說,有促狹的幕僚立刻就笑着接話:“是啊!這位寧國使者,還請你快點奉上獻給我們王爺的禮物,讓我們也好一飽眼福!想必貴國的公主一定美若天仙?”
大多數人也跟着笑起來,很顯然,這南疆來的寧國使者,在他們眼裡,根本就是供他們取樂的丑角,根本就沒把他當是一國的使臣。
想想也是,鄭朝蜀王府這樣的地方,突然跑來一個穿着獸皮的“野人”,告訴他們,自己是來自寧國的使者,要代表寧國向蜀王供奉禮物,這怎麼看怎麼搞笑。
但也有一兩個幕僚微微蹙了下眉,雖同樣看不起這種從蠻夷之地來的人,但蜀王這樣拿對方取樂的行爲,還是讓他們覺得不妥。
不過,這一二人也沒有因此出頭,只是沉默不語,只在一旁看着。
寧國使者見廳裡的這些人大多都在微笑,心下頓時一鬆,立刻說:“我寧國特產跟公主,都在府門外,由跟着我一起來的幾位勇士看護。既王爺願意接受,只需讓人去告訴他們一聲即可!”
“去!請寧國的公主跟勇士進來!”蜀王忍着笑,對站在廳外的僕人說。
立刻就有奴僕應聲去請人了,不一會,就見有兩個同樣穿着獸皮的漢子,揹着兩筐東西進來,將這兩個大筐放到了地上,扯開蓋在上面的紅布,蜀王遠遠地一瞥,發現似乎是一些土產。
原本還以爲這土產只是這使者的託詞,是金銀或是其他之物的代名詞,沒想到竟然還真是兩筐特產,這是何等可笑?
他堂堂蜀王,還能缺這樣的東西?
就算是稀有的特產,對蜀王來說,用這樣粗陋的筐子盛了帶來,也只會讓他覺得受到了侮辱。
好在隨後進來的少女,倒讓蜀王目光在其身上停留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