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日子過的就是快,婉唐在王府裡已經一個多月了,每日吃的好,睡的香,再加上自己絕高的智商,學嘛都快,很快贏得了府中所有丫頭們的喜愛,就連體重也漸漸增加了,海拔也高了。學習期間都是與教導姐姐住在一起,所以一個月來,婉唐都是和明樂住一起,每日的禮儀學好後,就會去陪管家,看着他算帳,忙碌。有時候,看到他一頭困難的算着帳本,就會提出來幫他算帳,剛開始管家不信任,沒想到她竟然張口就可算出得數。喜出望外的老頭,以爲婉唐是個神童,本想告訴衆人都知道,可是仔細一想,深知樹大招風的道理,就將這事隱瞞住了,還告訴婉唐不能讓別人知道會算帳。婉唐自然明白他的心思,想到自己在這異世界沒親沒故的,還被人扔到了雪地裡,竟然能有個乾爹如此疼愛自己,也是老天對自己的補償,對管家再也沒有利用之心,全當自己的老爸好好孝順着。
明樂也非常喜歡這個小妹妹,禮儀上十分認真的教導,包括哪位主子的喜好,甚至自己多年來琢磨出的小心得也無一保留,盡數教與。學習了滿五十天後,就要跟着教導姐姐服侍主子了,婉唐又是期待又是擔憂,在府裡住了這麼久,只知道主子身份尊貴,其實主子到底是誰,具體是做什麼的,並不知道。呆呆的坐到華燈初上,明樂還沒有回來,點燃了蠟燭,再過十日就要過年了,府裡忙碌起來,所以丫頭們都會忙到很晚。雖然說丫頭們都是平起平坐,可她畢竟是管家的乾女兒,雖然她自己並沒有侍寵而嬌,可是丫頭們還是儘量不讓她幹什麼活。因爲管家可是她們命運的主宰,他說歸鄉就可以歸鄉,他讓給多少工錢就給多少,在府裡從小孩子熬到老姑娘,不就是爲了賺些銀子回鄉嫁個好人家嗎,所以年長的丫頭們不僅會主動示好,還會經常帶着好吃的,好玩的哄婉唐開心。婉唐當然明白她們心中所想,這些古代封建制度下的可憐的女人們,唉,只嘆自己人小力微,幫不什麼忙啊。
“唐兒啊!唐兒。”輕輕叩門聲響起,婉唐回過神來,聽出來是老管家的聲音,連忙跳下椅子拉開門,撲進張老實的懷裡:“乾爹!”張老實一看到她,那全身都舒坦啊。樂呵呵的拍拍她的後背,拉着她的小手說:“唐兒啊,跟乾爹來,乾爹有好吃的給你。”一聽有好吃的,婉唐屁顛屁顛的跟在旁邊。
張老實做管家一輩子了,主子也沒有虧待他,給他二間單獨的屋子做臥室,佈置的精美大方,絲毫不比小資產階級的富商差。這樣的大冷天,屋裡卻暖和和的。張老實將婉唐抱坐在椅子上,掀開小碗上的蓋子,熱氣四周漫起來,碗裡熱水暖着一顆水蜜桃。粉紅的桃尖讓人垂衍欲滴,張老實呵呵一笑,拿起來擦了擦水放在了婉唐手裡,慈祥的說:“快吃吧,涼了會鬧肚子的。”婉唐急忙咬了一口,水蜜桃原本是很甜的,可是張老實怕涼了吃不好,給她燙過了,就有些酸。雖然酸,吃在婉唐胃裡也是無比美味,“乾爹,你怎麼會有桃子啊!”張老實得意的撫撫鬍鬚:“要過年了,府裡的佃戶們都送來了貢品。這些水蜜桃就是他們苦心培育出來的,一共只有十顆。二位主子各一顆,明珠小主,雲秀小主各一顆,明月一顆,少主子一顆,乾爹我一顆,還有三顆女主子孝敬王姬王后了。”
“這麼說,乾爹您沒吃?”婉唐停下來看着只剩二口的桃子心中有些愧疚。張老實哈哈一笑:“唐兒吃了,比干爹自己吃了還覺得甜呢!”婉唐將剩下的桃子舉到張老實嘴邊,不依的說:“乾爹要嚐嚐,不然婉唐以後再也不吃乾爹的東西了!”張老實只好將剩下的桃子吃淨了,心滿意足的笑了笑。
“乾爹,您剛纔說,三顆進貢給王姬王后了?咱們主子認識王姬王后嗎?”管家撫着鬍鬚點點頭,“是呀,咱們府可不是一般人家,女主子是皇上的親妹子,玉倫公主(全屬捏造,請不要當真),男主子便是公主的駙馬爺,二位主子恩愛無比,郎才女貌。進府的丫頭正式侍主的時候纔會告訴這一切,以免亂了心神,不好教管。你們幾個明日就要去見主子了,要機靈點,女主子最忌人說老,男主子最忌人盯着他看。其餘沒有什麼了,二位主子人都很和藹,不要害怕的。”婉唐認真的邊聽邊記,張老實把知道的都說了,有些是明樂已經告訴過自己的,有些恐怕是明樂都不知道的。昏昏沉沉的聽了半天,有些困了,告別了張老實,一個人晃悠悠的回屋,只要再過個把月,一切都得心應手了,就會重新分配住所,換地方住了。屋子裡沒有亮燈,明樂還沒有回來,婉唐四周望了望,院門邊依昔有個人影站在那裡,心中不禁打了個突,壯了壯膽子,小心的走過幾步,似乎是個男子,身形突然晃了晃,他對面的陰影處竄出了一個女子,又推了他一把,朝這裡奔了過來。婉唐遠遠的看着好像是明樂,連忙找了顆樹藏起來。
女子奔跑過來,確實是明樂,那名男子緊追不捨,焦急的喚她停下,婉唐伸出頭一看,嚇了一跳,竟是見過一面的明月。他已追上明樂,從後
面將她死死的抱住:“你當真要我死了才滿意嗎?”明樂帶着哭腔的聲音說:“我再過二個月就要返鄉了,而你能離開嗎?主子不會讓你離開的,我們之間不可能了,就此了斷吧!”“了斷,斷得了嗎?你果真忍心?雪晴該怎麼辦?”“我會把雪晴帶大的,你不要再糾纏了,就當我們緣份已盡。”明樂狠心推開了明月,跑進屋子上了栓,明月捶打幾下都不開門。呆呆的坐在門外不動,過了好久才失了心一樣的站起來,茫然的離開。
婉唐看着他這幅樣子就有些害怕,似乎是要自殺一樣,心裡放不下,就悄悄的跟在後面。明月深一腳,淺一腳的,步履不穩的走在前面,有時擡頭看看月亮,有時自嘲的哈哈笑二聲,後來站在池塘愣愣的不動。婉唐心想壞了,這難不成要跳河自殺,於是便張開喉嚨要大喊,忽然明月又退後二步,轉個方向走了,這次走的竟然十分快,好像有什麼急事要做。婉唐小跑的跟在後面,看着明月奔進了自己房裡,門也沒關,便點了燈。卻突然叫了一聲,門從裡面被砰的一聲關上了。
婉唐聽他一叫,就覺得有事情發生,輕輕的跑到窗下,捅開窗戶看進去,一個身穿黃色華服的男子正壓在明月的身上,撕扯他的衣服。明月死命的掙扎卻推不開,婉唐心急如焚,卻不敢張揚,這個男子竟然穿着黃色華服,恐怕是個位高權重的人,就算叫了人來,也沒人能管得了他吧。從前看小說時就知道豪門裡污穢不堪,沒想到竟真有這種事。
“做什麼!明月,你竟敢拒絕我!”黃衣男子不高興的喝起來,明月雙手略一停頓,無力的放下,低低的聲音似哀求:“主子,你能放我走嗎?”主子!兩個字震的婉唐頭腦發麻,竟然是玉倫公主的駙馬!
“放你走?”駙馬的聲音似嘲笑又似氣惱:“想離開我?你從十六歲起就是我的人了,還想逃開嗎?”話說着,手下更加用力脫下了明月的衣服,露出他光潔白析的肌膚,急不可耐的啃吻起來。明月低聲道:“是。”說着,拉下了簾幃,遮住了一室的醜惡。
婉唐的心急速的跳起來,雙腳發燙,四肢發軟,想趕快起身逃開,卻毫無力氣,突然駙馬一聲慘叫,聲音尖入雲宵!婉唐立刻看進去,駙馬捂着胸口滾落在地,殷紅的血液從他指縫留了下來,牀上的幃簾被他滾落時撕下了一半,露出了明月□的身體和他驚慌失措的臉。院子裡頓時有腳步聲過來,隱隱約約有火把的亮光。婉唐更加不敢動了,很快的一個黃衣美婦急步進了過來,她踢開門看了一眼,迅速的轉身喝道:“全都下去!叫劉執法和李太醫來!”院子裡的人都不敢動了,紛紛退後散開。她再次開門進去,復又關上,陰晴不定的望着地上的駙馬爺和牀上的明月,一雙眼睛似冰似火,牙齒咬着咯咯響。
二個男子敲門進來,又關上了,看着屋裡的一幕都有些腿軟,揹着藥箱的太醫迅速的指起駙馬爲他止血。劉執法也走到牀邊,強制明月胡亂的穿上了裡衣跪在了地上。
“哈哈。”玉倫公主忽然仰頭笑了一聲,“哈哈哈……”接着又笑了半天,直到眼淚都落下了才淚眼朦朧的說:“你只說累了想一個人休息,沒想到竟是不愛女子愛男子,沒想到我玉倫一生驕傲,竟然瞎了眼睛嫁了你。你既然不喜歡女子,又爲什麼向皇兄求娶於我!”駙馬俊美的雙目閉上,發白的嘴脣哆嗦着,卻不說話。
“是了,是爲了榮華富貴啊,爲了飛黃騰達啊!我好傻啊,好傻啊!哈哈哈……”玉倫公主整個人似崩潰了一樣,捂着頭癲坐在地,淚水叭叭直落。過了好久,才似回神一樣,看向明月,眼睛裡似乎有鄙夷,有妒忌,陰冷的一笑,說:“你和明樂私通,生了個男孩,這事我一直知道,卻念在你們二個對主子還算忠心,網開一面,故作不知。明樂就要返鄉,而你卻刺殺駙馬,看來是想擺脫駙馬,與明樂雙宿雙飛吧。不過是個奴才,在主子眼皮底下竟敢如此狂妄,私通只是逐府之罪,生子也不過是斷腿之罪,而你刺殺駙馬卻是誅連三族!你無父無母我知道,可是還有個兒子吧!劉執法,把那孩子塞進麻袋,扔到雪地裡喂狼!賜明月和明樂毒酒一杯!死後挫骨揚灰,一個散入大海,一個深埋山中,永世不能再見!哈哈哈……至於駙馬!你不喜歡女子,還做什麼男子!這大宋國,我是公主,而且是皇上最疼愛的玉倫公主,我說什麼誰敢違抗!既然你不願意做駙馬,那從此後你就不要再做駙馬了,劉執法!將他閹割後扔出府,不得再入府半步!”
衆人臉色俱是大變,個個都呆了一樣。明月更是如死了一般,動也不動。駙馬雙目圓睜看着她,眼中充滿了不信與驚恐,忽然砰的跪下,爬向玉倫公主,痛哭哀求道:“玉倫,我錯了,看在我們夫妻一場,不不,看在我們的孩子,饒了我吧!求你饒了我吧!”“滾開!”玉倫公主一腳把他踢開,嫌惡的說:“別用你那髒手來碰我,你這種骯髒的人!既然你求我了,那我就留住你的命根子,將他立刻逐出府去!”劉執法將
地上的幃簾拾起,把駙馬裹了個嚴實,橫抱起來,快步離開了。玉倫公主看也不看明月一眼,轉身出了房門,空曠的月夜傳來她尖銳怨毒的聲音:“賜明月與明樂毒酒一杯,今晚之事誰要說出,便割下他的舌頭!”
很快就有二個護衛端了酒進來,強行灌入明月口中,接着又閉上了房門離開了。明月咳嗽幾聲,面色潮紅,低低叫了聲:“明樂。”然後披上一件衣服,從椅子上翻滾下來,向着門邊爬過去。婉唐倍受驚嚇的心稍稍平定了些,院子裡已經沒有一個人了,她扶着牆站了起來,雙腿軟的又倒下了,再次扶着牆壁踱到正門前,輕輕推開門,明月從地上擡起頭看她,一臉的青灰色,嘴角黑血不斷的涌出。婉唐心跳頓時加速了起來,再次癲軟坐地,喘着大氣,十分困難的說:“明月……哥哥……,你……還有什麼,心願嗎?”明月的淚水落了下來,砸到地面上,又濺了起來,他張開手,婉唐捉住他的手,對他點頭:“說吧。”明月清秀的臉上再次揚起了一抹微笑:“救……救……我兒……”“砰!”他話聲未落,人已嚥氣,倒在地面上。巨大的風從外面吹進來,將婉唐背後的長髮吹到前面,將地面上明月的黑髮吹的舞動起來,似乎是他冤魂不散,不甘心的掙扎!這幅畫面爲什麼越來越可怕,這個地方讓她無法再停留片刻,婉唐猛然後退,發瘋似的奔跑起來。看不到,什麼也看不到,眼前什麼也沒有,只有那張狂舞動的黑髮和明月青灰的臉!寒風猛烈的狂嘯,似乎是明月在怒吼!路爲什麼這樣長,爲什麼回家的路這樣的漫長!
忽然她呆立住了,她看到一行人從屋裡擡了明樂出來,那個機靈的姑娘瞬間已變成了具屍體。剛纔她還爲明月哭泣,如今二人卻同時離開了世界,只是一個要飄揚大海,一個要深埋山頂,終世輪迴也無緣再見,在天願爲比翼鳥,在地願爲連理枝!明月,明樂,不要再被什麼隔阻了,在陰間,誰也無法分開你們,只要你們有膽量,就一定可以相守的,一定要相守!風又再次吹動起來,吹動了明樂的長髮,就像明月的一樣飛舞起來,你也不甘嗎,你也有放不下的嗎?那請你們一定要保佑我,你們的孩子,我去救!
婉唐發瘋一樣的推開張老實的門,這個老人淚流滿面的望着燭火不語。看到婉唐心疼的摟進懷裡,卻告誡道:“唐兒啊,不該知道的一定不要知道。不該說的一定不要說!”
“乾爹!”婉唐推開張老實的雙臂,砰的跪下,仰起一雙淚眼:“乾爹!我求求你!在哪兒!他們把那孩子弄到哪裡去了!求求你告訴我!”張老實眼淚嘩嘩的落下,嘴脣不住的哆嗦,搖頭不語,雙臂拉着婉唐的肩,婉唐起身再次奮力掙開了他的雙臂,又一次哭喊着跪下:“乾爹!”這一聲叫的撕心裂肺,張老實的心也跟着疼起來。“乾爹!在哪兒,那孩子在哪兒?明……樂姐,不甘心啊……明月哥哥……也不瞑目……,乾爹,求求你!唐兒求您了!”婉唐忽然砰砰的朝着地面磕起頭來,響聲震的張老實的心像針扎一樣。他蹲下身子,顫抖的雙手抱起婉唐,心疼的撫了撫她額頭上的青紫,痛哭流泣:“乾爹一輩子孤苦,老了才得你這麼一個貼心的乾女兒,你想做什麼乾爹哪有不允許的,可是人命關天啊!你能救便救了,以後乾爹養着你們也不怕,可是萬一救不得了,你要是沒了,可讓乾爹怎麼活啊!”
“乾爹!不會的!我保證!”婉唐立刻擦乾眼淚說:“王府裡我呆不下去了,剛纔公主和駙馬他們的事情我全看見了,留在這裡也是死路一條!您讓我走,公主說了把那孩子扔到雪地裡,他暫時不會死的!您放心,我帶着他一定能活的下去,等過幾年,風平浪靜了,我就回來看您!乾爹,您要等我,我一定會回來看您!明樂姐和明月哥哥在天之靈一定會保佑我的!乾爹!女兒不孝啊!女兒不孝!”張老實的心都要碎了,擦了擦眼淚,走到牀前將一個十多釐米長的小箱子塞到婉唐手中,從懷裡掏出一支金線繫着的鑰匙掛在她的脖子裡:“唐兒,這是乾爹一輩子的積蓄,你帶着路上花,只要你在外面呆不下去了,就回王府裡來,乾爹就是拼了這條老命也會護你周全的!”說着一口吹熄了燈火,抱起婉唐穿梭在黑暗中,出了後門,走了許久,找了一輛車,低聲跟車主商量了片刻,塞了許多錢給他,他才點頭。婉唐悄悄的把鑰匙拿下來綁在了盒子上,張老實將她抱上了馬車,淚水再次滑落:“孩子,要小心,我跟車主說好了,萬一路上遇到王府護衛,就會帶着你先離開,你千萬不要胡鬧,成與不成只能看那孩子的造化了!”“乾爹!女兒就算死,魂也會回來跟你道別的!走吧!”車伕猛一揚鞭,車飛快的跑起來,婉唐頭伸出窗外,對着跟着馬車跑的管家扔出了錢箱子,大聲喊道:“乾爹!這些錢您給女兒留着當嫁妝吧,女兒一定會回來的!您保重……”風吹散了聲音,黑夜中漸漸的看不到那個孤單的老人,婉唐擦了擦眼淚,將頭收回車廂,心中開始忐忑不安起來,那孩子可還活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