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陰騭的目光,婉唐情不自禁後退二步,不過還是穩定心神,冷冷的說:“是的,我就是要離開。”董卿頓時大怒,將包袱一甩手扔了,上前一步捏住她的下巴:“太后賜婚你也敢忤逆!你知道會有什麼後果嗎?”“拿開你的手!”婉唐拍掉他的手,毫無感情的說:“我是孤兒,就算誅百族也沒人可殺。”“多謝董將軍相救,天快亮了,將軍還是回府休息吧。”公子鮑走了過來,不着痕跡的擋在婉唐面前。董卿掃了他一眼,陰笑道:“公子說的有理,不過公子府中經常會被殺手光臨,董卿實在放心不下,這隊人馬從今天開始就守在府外,保護公子府的安全了。”他說完也不看婉唐一眼,“我想太后娘娘知道今天的刺殺事情也一定會贊成董卿的作法。下官回去準備新房了,諸位早點休息。”他說到新房二個字時語氣重了一些,然後大踏步的離開了。
那隊人馬果然守在了公子府外,在外人看來,好像公子府又被軟禁了。
“清魄,我們要離開的事情除了他,沒有第四人知道了,喬天朝怎麼會那麼巧的守在那裡。還有上一次我們回府的時候……”婉唐眉頭皺了起來:“難道說府裡有內奸?”清魄看着她沒有說話。婉唐站起來走了幾步,忽然嚴肅的在清魄耳邊低語幾句,然後走到了大廳。公子鮑和管家正悠閒的下棋,看到她,頭也不擡的說:“又想到逃婚的方法了?現在外面這麼多人都是看着你的,想離開,不容易吧。”“我怎麼會離開呢,我要爲公子做的事情還沒有作完。”管家聽到這句話,識趣的站起來離開了。婉唐毫不在意的坐下接他的位置下棋,狀似商量的說:“蕩意儲對昭公非常忠心,我想把他殺了。”“什麼!”公子鮑手中的棋籽叭的掉在了棋盤上,打亂了整個棋局。“不許!你不能殺他。”“他是你的威脅!”“那也不可以殺一個如此忠心的人!難道上次葉家的事情你還不反省嗎!婉唐,你的心爲什麼這樣狠了!”公子鮑生氣的站起來,長袖拂過棋盤,散落一地的黑白子,婉唐冷笑的站起來:“一將功成萬骨枯,我就是要殺掉所有阻礙你的人。不要說是蕩意諸,即便是華元,公子友,只要他們眼裡沒有你,也一樣要殺!我已經決定了,傍晚就帶着清魄前去。”說完也不理公子鮑的反對,就要離開。
“婉唐!”公子鮑一把拉住她的左臂,有些淒涼的低吼:“不要去殺人,蕩意諸是個好臣子。”“不,你阻止不了我,正如你無法抗拒歷史的選擇,你一定會做大王。”婉唐冷冷的甩開他拉住的手,清魄牽了馬出來,她躍上馬背,二人同時駛出公子府,外面的守兵們立刻亂了起來,有幾人也上馬緊緊跟在他們身後。
“果然是香兒?”清魄點點頭。二人沿着去往出塵別院的方向走,果然在離院門不遠處,看到急急奔走的香兒。婉唐打着馬兒從她面前躍過,拉住繮繩停在她面前。香兒被馬阻擋,忙擡起頭來,卻看到婉唐一臉陰沉的坐在馬背上看着她,立時嚇的後坐在地上。婉唐跳下馬,一手插入她的前胸,一條帶着香味的黃絲帕瞬間展開。絹秀的字映入眼簾:婉唐欲刺蕩意諸於今晚,翁主速去,務必殺掉婉唐。
她冷冷一笑,將香兒一把提起扔給清魄,二人又返回公子府。
公子鮑坐在主位上,冷冷的看着跪俯在地上的香兒不說話。香兒只是打着哆嗦,不敢擡頭。“你還不說話嗎?到底是誰指使你送信的,要送給誰?”管家又大
聲責問起來。“香兒,這倒底是怎麼回事?”蘭夫人忽然走了進來,香兒擡頭看了她一眼,立即又俯下了身子。
蘭夫人疑惑的走到公子鮑身邊:“公子,這是何故?”公子鮑將黃帕扔給她,蘭夫接住看了一眼,臉上卻沒有任何異樣,坐到了右邊的位子上,衝着香兒冷冷的說:“大膽的賤人,竟然吃裡扒外!誰指使你這麼做的!”香兒顫微微的擡頭看了她一眼,立即低頭:“沒……沒人指使……,奴婢討厭婉姑娘……所以纔會這麼做。”“哦?”管家聲音揚了起來:“你只是丫頭,婉姑娘和你無怨無仇,你爲什麼會討厭她,非要置她於死地?”香兒磕磕巴巴的,斷斷續續的說:“因爲……因爲……因爲……奴婢嫉妒!婉姑娘長的漂亮又聰明,所以奴婢嫉妒。”
“撲!”婉唐剛要進口的茶水又噴了出來,嗆的咳嗽了幾聲,竟然有人用這種理由當藉口的,真是白癡。公子鮑和清魄也有一絲可笑的表情。管家啊了一聲,當然不會相信她的話。蘭夫人卻開口了:“公子,我看香兒說的也是實情,婉姑娘確實美麗可愛,惹人嫉妒,”說着眼神怨毒的看了她一眼,接着又說:“不過,這丫頭背叛主人確實可惡,就逐出府去吧。”
婉唐冷冷一笑,看着她欲蓋彌彰幼稚的掩飾,終於放下茶碗,淡笑着說:“夫人相信這樣的藉口也是殺人的理由?看來夫人真是天真善良,不諳世事啊。依我看呢,咱們對香兒姑娘有點太客氣了,管家大叔,去叫李川兒來!”管家有些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就走出去了,不到幾分鐘,就帶了一個奇醜的男人過來。
這個男人有四十多歲,一臉胡茬,是府裡看馬廄的。一股馬糞味隨着他的進入竄入衆人的鼻也。婉唐輕舉起袖子掩了口鼻,對李川兒說:“公子知道你忠心耿耿,至今未娶,就賞了香兒給你做女人。你現在就享用吧。”李川兒一聽,有些不信的看着婉唐:“真的?”婉唐笑着點頭:“當然,不信可以問公子。”李川兒再看向公子鮑,見他點點頭,立刻狂喜起來。二步上前提起香兒大笑:“又白又嫩,我李川兒真的是有後福啊。”香兒嚇的立刻尖叫起來:“夫人,夫人救我啊!夫人救我……”蘭夫人有些顫抖,臉發白的說:“你罪有應得,你……跟他去吧。”香兒立刻猶如五雷轟頂,失了魂一般。李川兒大笑着拉着她就走,婉唐輕笑道:“香兒,給你最後一個機會。”香兒聞言立刻轉頭看向婉唐,李川兒卻已經等不急了,將她攔腰抱起,香兒立刻驚叫:“我說,我說!是蘭夫人,是夫人要我送信去出塵公子的府裡。還有上次你們回府,也是夫人派我送信,加上你逃婚,都是夫人指使我的……婉姑娘求你放了我吧,我只是聽夫人的話……”
“賤人,你竟敢胡說八道!”蘭夫人臉色大變,立刻衝了上前,朝香兒的嘴巴就用力拍了二掌,登時有血水流了出來。“住手!”公子鮑冷冷的喝了一聲,蘭夫人嚇的一哆嗦,站着不敢動,“你這賤人,我平時待你不薄,你竟然敢污陷我!快些告訴公子,你剛纔說錯了話!”香兒被她一嚇,有些呆了,婉唐不緊不慢的說:“李川兒,還不帶你的女人快活去?這女人膚白肉嫩,你就是用八擡轎子娶都不一定娶的到!”李川兒一聽,也不怕蘭夫人的阻撓了,又擡步前行,香兒又哭又咬,不住的撕喊:“公子,公子!真的是夫人讓我這麼做的啊!夫人和柔嬌翁主商量好了,只要府裡有什麼情況都會讓我捎信過
去,不擇手段也要殺了婉唐,還要打擊公子的發展……”“夠了!”蘭夫人忽然大喝一聲,雙眼發紅,順手拔下發間的金釵,惡狠狠的便刺進了香兒的喉嚨,有血味瀰漫開來,香兒張着嘴,雙眼圓瞪恐懼的盯着蘭夫人,嘴脣嚅動,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婉唐淡淡的說:“李川兒,人還沒死,快帶到食客居,讓那個庸醫看看,你救了她一命,她一定會跟你一輩子的。”李川兒一聽,是這麼個理,也不扛了,將香兒抱在胸前立刻狂奔起來。
大廳裡有片刻的寂靜,公子須和張嬌緩緩的站在了門邊,表情複雜的看着廳內所有人。蘭夫人站在那裡呆呆的看着廳外,冷風不斷的吹進來,天真冷。“哈哈哈……”蘭夫人忽然仰頭大叫起來:“孟婉唐,原來你故意設計騙我。去殺蕩意諸是你故意說給我的聽的吧,沒想到你這麼快就發現我了。哈哈哈……我恨你,我恨你,從你來到府裡開始,你就搶走了我的幸福,搶走了我的丈夫,搶走了我的自由!你算什麼東西,只不過是一個低賤的貧民而已,憑什麼在公子府呼風喚雨!”婉唐看着她,忽然勾了勾嘴角,站起身走向她:“憑什麼,憑我比你更討男人歡心,憑公子鮑更喜歡我,憑我比你更心狠手辣……”她話聲未落,蘭夫人突然將手中帶血的金釵發瘋般的刺了過來。婉唐卻擡起左臂抵擋,尖刃穿進皮肉的聲音響起,潔白的衣袖上瞬間滲出了血紅。婉唐看着那抹血紅,卻詭異的揚起了嘴角,對着發狂的蘭夫人邪邪一笑:“夫人,永別了。”說着右手輕輕一揚,蘭夫人頓時安靜了,雙眼不相信的看向胸前,那是一柄匕首,只露出了柄把處,其實的刀尖都已插入了體內,她盯着那柄匕首後退了幾步,驚恐的擡起手指着婉唐:“你……你殺了……你敢殺我……”“是的,”婉唐勾脣一笑,眼裡全是如冰一樣的寒冷:“多謝你刺我的一釵,我纔有了殺你的藉口。只是爲求自保下的反擊而已。”蘭夫人雙眼圓睜的看着她,突然大吼一聲朝她撲來,卻在離她二步時,雙臂無力的垂下,人軟軟的倒地了。鮮紅的血液迅速的流出,染紅了她明黃的裙子,那雙帶恨的眼睛卻不曾閉,死死的盯着婉唐。
大廳內陷入了寂靜,過了好久,張嬌突然驚叫起來,捂着嘴後退:“你殺人了,你殺人了!你竟然殺了蘭夫人!你竟然殺了蘭夫人!”婉唐瞬間竄到門口,堵住她要逃跑的身體,冷笑的看着她:“剛纔蘭夫人先刺了我一釵,你看到沒有?”張嬌愣愣的點頭,“所以我情急之下掏出匕首卻失手殺了她,我是自保的,對不對?”她點點頭,突然又猛烈的搖頭,身體不住的後退,腳下卻被蘭夫人的手臂絆倒,砰的摔在了蘭夫人身上,對着她那雙帶恨的眼睛!“啊!啊!”張嬌驚叫着爬起來,渾身打着顫,婉唐一步步的走向她:“你也看到了,蘭夫人的眼睛在瞪着你,她恨你剛纔沒有救她。如果你不忘記這件事情,她的冤魂就會一直跟着你,纏着你……”“不!不要跟着我!不要跟着我!”婉唐每走向她一步,她就驚叫着後退一步,“不想讓她的鬼魂纏着你,除非你忘記剛纔所看到的事情,只有忘記了,她纔不會找你。”“好好,我忘記,我忘記……”“很好。”婉唐詭異的一笑,輕輕的將她拉起來,溫柔的扶她坐到了椅子上,將她額前的幾縷髮絲摟在耳後,柔聲說:“那麼,你剛纔看到什麼了?”張嬌有些癡呆的擡起頭,沒有表情的說:“沒有,我什麼都沒有看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