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位不消着急,咱們開了集會,便是要將那個外人吸引過來。”那個相貌堂堂的白衣人說道:“外人進來,一定是來探聽這百花神教消息的,所以,他聽見了鐘聲,一定會趕過來。現在,不偏不倚,正是尋他的時候。”
“你的意思是說,那個外人,現如今就在這廳堂之中?”那胖墩墩的白衣人嗤之以鼻:“你倒是說說,誰是那個外人?”
“將那外人給尋出來!”
“現在就尋!”
“好說,”那個白衣人生的天庭飽滿,地閣方圓,一副養尊處優的模樣,也是個目光如炬的樣子,此時正揹着手,掃視着衆人,道:“咱們石榴堂的堂口,可有幾重屏蔽,任是誰,也不可能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不留下意思痕跡,看護石榴堂的聖鳥三花神雀,早便有所準備。”
“三花神雀?”有人面露忌憚:“便是那冥界的聖鳥?”
“石榴堂倒是好本事,居然有那種聖鳥。”
原來這百花神教,還有崇拜聖鳥的規矩,不知那三花神雀,是個甚麼愛物。回想起來,我並不記得自己曾經在這裡見過了甚麼鳥雀來。
“現今,我就告訴大家,那個自外面進來的人,髮髻上面,早落上了三花神雀的羽毛以做標記,列位可以看一看左近,誰頭上有那三花神雀的羽毛,必是外人無疑。”那個白衣人胸有成竹的說道。
周遭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望着身側之人的髮髻。
原來是這一招……也不外乎,是一個兵不厭詐的法門,料想着,那外人聽說了,準要心裡發慌,摸一摸自己的頭頂是不是當真有那勞什子的羽毛去,而那白衣人站的高,誰動手摸自己的髮髻,準能瞧見。
我忙對身邊那一臉等着看笑話,模樣尖酸的白衣人悄悄的說道:“這位同袍,你……像是給人栽贓陷害了,怎地你那髮髻之上,居然有一根金燦燦的羽毛插着?”
那白衣人一聽,變了臉色,一手便摸向了自己的髮髻去,口中罵道:“哪一個王八犢子,敢在老子面前弄鬼,將三花神雀的羽毛插在了老子頭上……”
那白衣胖子話還沒說完,身邊早閃電一般的出現了幾個百花神教的弟子,一個個滿臉精悍之氣,不由分說,便將那動手摸髮髻的白衣胖子捉住了。
那白衣胖子見狀,又是急,又是氣,罵道:“你們瞎了麼?老子可並不是什麼外人,你們過來圍着作甚?那羽毛……那羽毛是旁人插在老子頭上的!”
那臺上的白衣人輕聲笑道:“整個大廳之中,只有閣下伸手搔動髮髻,不是閣下又是誰人?”
“我是被栽贓的!我是被陷害的!”那白衣胖子跳着腳罵道:“你們石榴堂,蓄意謀害,簡直是欺人太甚,自己管理不力,混進了外人,倒是會一個窩裡橫,只知道跟自己人下手!”
“哪裡有人栽贓陷害了?”那個白衣人臉色一凜:“閣下若不是心虛,何至於此,露出了馬腳?來人,也不要讓他再來吵嚷,且帶回去慢慢審問!”
那白胖子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咬牙道:“好……果然是有人蓄意與我們牡丹堂過不去,橫豎身正不怕影子歪。那,老子額跟你們去,查得出來還好,查不出來,我們牡丹堂,絕對不與你們善罷甘休!咱們便騎驢看唱本,走着瞧!”
臺上那白衣人一揮手,幾個精悍的弟子身形閃動,便就這樣以轉瞬目移的法術消失在了廳堂之中。
“既如此,咱們便繼續集會的事情,”那氣宇軒昂的白衣人滿臉的驕傲:“外人已經清除出去了,大家放心罷。”
“宋管事果然機智過人!”有白衣人拍手驚歎起來。
“不費吹灰之力,便力擒了外人去,簡直兵不血刃,着實教人佩服!”
臺上那個說話的白衣人面有得色,拱手道:“列位同袍過獎了,好說,好說。”
幸虧我
江菱腦子快,要不然,現如今大概也要給拖下去做甚麼風乾肉條了。
身邊卻有人竊竊私語:“那個胖子,說自己是牡丹堂的?”
“牡丹堂與石榴堂素來是有些個不和睦,兩個堂的人內鬥的厲害,見面便要眼紅的。”
“你說,這是不是倒是這個石榴堂蓄意給那個牡丹堂難看?”
“誰知道,且坐觀其變罷,事情不太好乾休的模樣。”
我心下想着,那個胖子,八成也替我擋不了多久,這誤會一解除了,江菱我這可就不好了,便打定了主意,不敢久留,且用眼睛去尋着出口,打算偷偷溜出去,橫豎鳳尾是百花神教的人,已經給我查探清楚了,這百花神教的老巢,也弄明白了,以後,好好詐那鳳尾不遲。
我便蹩着腳,慢慢便往後面走。
偏巧這個時候,那個臺上的人卻繼續說道:“現下里,便說正事,那關於更魂器之事,列位同袍可有聽得消息的了?”
更魂器?我立時停住了腳步,底下的白衣人議論紛紛:“聽說,是那朝廷裡的國師自咱們神教手中奪了去的,還損傷了不少的同袍,若要尋回更魂器,咱們,便須得去尋那國師去!”
“你這消息委實過時了八百年,我已經從手下那裡知悉了,國師將那更魂器與了朝廷,但是朝廷,又將更魂器輾轉交給了當朝的丞相。”一個白衣人說道。
“不錯,丞相家中附近,有一陣子,卻是帶着些個與衆不同的氣息,不少妖鬼也動了心思,往那裡去追尋。”另一個白衣人搖搖頭。
“既如此,將那丞相老兒家中翻弄成一個底朝天,準有收穫!”
“列位,今日集會,不爲旁的。”那個被稱爲宋管事,自以爲聰明的白衣人舉手示意道:“正是因着,這個更魂器的下落。”
“怎地,有了準信兒?”早有白衣人急不可耐的問了起來。
“正是如此,”那宋管事笑的一臉得意:“更魂器的下落,已經落到了實處,既不在自咱們手中奪走更魂器的國師那裡,也不在那丞相老兒家中,而是,在那胭脂河畔的太清宮裡。”
果然……那個錦添使者,早便知曉了,只不知道那個錦添的芍藥堂和這石榴堂是不是通氣的,消息有沒有互通。
“太清宮?”一個白衣人奇道:“更魂器之爭,現如今正是如火如荼,那太清宮號稱是個與世無爭,專門看守神獸朱厭的,怎地,也來趟了這一個混水不成?”
“不錯,”那宋管事說道:“不瞞你們說,這更魂器,現今正是一個燙手山芋,咱們百花神教,耗盡了心血,方纔從天界得來,乃是一樣再要緊不過的法器了,可是,偏生那國師可惡,居然強取豪奪,爲人不齒,咱們本來也可以奪回,只可惜,睚眥大人,已經發覺,那更魂器失落了。”
“更魂器,原來的主人,戰神睚眥?”有白衣人面露懼色:“三界之中,戰無不勝,從來沒有遇見過敵手的睚眥大人,可不好惹……”
“不錯,所以,現如今,咱們不用與睚眥大人去硬碰硬,對咱們百花神教來說,那可並沒有好處,惹怒了睚眥大人,咱們百花神教,可便是一個……”那宋管事接着說道:“但是,咱們正是可以利用更魂器落入了那太清宮之中,捉到了證據,將這個消息告知給了睚眥殿下,那麼,你們說,會發生什麼事?”
一衆白衣人恍然大悟:“既如此,那睚眥大人,勢必以爲,更魂器乃是那太清宮所盜取的,不會與太清宮來一個善罷甘休!”
“不錯,就算他們不承認自己盜取了更魂器,可是,對本屬於睚眥大人的東西,知情不報,蓄意隱瞞,想要據爲己有,那睚眥大人,一定也不會給他們那羣牛鼻子甚麼好果子吃的!”
“妙極!妙極!”一個白衣人笑道:“果然是一條好計策!現今太清宮與咱們爲難,趁着這個機會,教他們吃罪於
睚眥大人面前,太清宮毀於一旦的話,那朱厭神獸,輕而易舉,便能重新現身!”
“不愧是小諸葛宋管事!”
“真真足智多謀,簡直巧捷萬端!”
又是一番讓人周身雞皮疙瘩泛起的溢美之詞,但是宋管事,顯然是十分愛聽的。
只見他沉沉笑道:“計策,自然還是有些個道理的,只可惜,雖然得到了消息,那更魂器便在太清宮之中,可是,卻苦無證據,因着那更魂器許是給道術高強的人,藏匿在了自己虛空界之中,一點痕跡,也尋不得。但是咱們若是沒有證據,如何說與睚眥大人知?”
虛空界,便是道術十分高強的人物,自己在三界之中的夾縫裡創造出來的一界,越厲害的人,創造出來的虛空界也就越大,怪不得睚眥大人尋不得,想不到,死魚眼居然年紀這麼輕,就有了這一門本事。他的虛空界,該就是放置更魂器的那一副畫了。
“這倒也是……”白衣人們苦惱的點點頭。
“所以,”那宋管事說道:“咱們便來想法子,弄清楚那更魂器,究竟在太清宮什麼地方,誰的手裡,那到時候,只要更魂器自虛空界現身於三界之中,那睚眥大人立時便能尋得更魂器的氣息,聞風而至,他們太清宮想賴,也賴不得!到時候,一切,還不是水到渠成?”
“對對對,”一衆白衣人無不欽佩的說道:“真真是沒得挑剔的計策,那大家便八仙過海,各顯其能,將那更魂器尋出來,教百花神教繁榮昌盛,與日月同輝!”
“不着急,我話還沒說完!”那宋管事笑道:“上面的命令已經下來了,這件事情,本來也不好完成,但是重賞之下,必有勇夫,誰若是自太清宮裡得了那更魂器的下落,那,即可擔當碧桃堂的新任堂主!”
“此話當真?”
“半點不假,大家只要放開了手腳,平步青雲,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宋管事笑道。
眼見着那些個白衣人一個個的摩拳擦掌,像是對這個太清宮,都卯足了勁頭。
這是怎麼回事,陸星河取得了更魂器的事情,睚眥大人都查不出來,可是百花神教卻知道了。
那個錦添使者與我只見過一面,那一次,她便早查出來更魂器的下落了,而玉琉,也是因着更魂器在陸星河手中,纔對陸星河柔腸百轉,都是爲着更魂器……
陸星河這下子,好像麻煩大了……我須得想想法子,將這個燙手山芋,給處理了纔好,可是丞相大人又是盛情相托的,陸星河總不能對朝廷的命令抗旨不遵,還有,我的身體,只有通過更魂器,方纔能回去。
怎樣做纔好呢……不行,我須得儘快到了陸星河身邊去,將事情告訴給他。
想着想着,心裡更是着急,便悄悄的自人羣之中尋路,想溜出去。
不想,正這個提心吊膽的時候,一隻手卻伸過來,拉住了我:“聽了人家的秘密,吃幹抹淨就要走?”
我心下一緊,這個聲音,聽上去恁地耳熟,且耳熟的有些個可怕……
我回過頭去,正對上了國師那一對綠的瘮人的大眼睛。
“你……”我不禁呆住了,國師,怎麼也會出現在了這個地方來?
“不巧,不巧,方纔你說的那關於三花神雀羽毛的話,全數都給本座一字不漏的聽見了,”那個清凌凌的聲音道:“怎地,你方纔將人騙了過去,現今自己要溜?”
”國師……“我壓低了聲音,道:”事關重大,您是朝廷的人,自然也不會對這件事情聽之任之的……”
“噓,”國師望着我給嚇了一跳的表情,似乎十分滿意,愉悅的笑了:“這更魂器本便是本座自百花神教之中奪取來的,本座也從沒將那東西當成一回事,太清宮的死活,跟本座更沒關係了,但是眼下里,你若是不想讓本座聲張出來的話,且不要吱聲,只跟着本座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