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是你?”他沒依舊擡頭,卻憑感覺知道了來者是我。
“我不可以來麼?”我本想軟語相求,但他神情冷淡,我便再也不肯放下身段,倔強地反問着。
安亦辰的喉間滾動了一下,提了很久未曾下筆的毛筆,已滴下一大滴的墨汁來,迅速在寫了一半的書函上洇染開來。
他將筆擱下,一把將寫壞的紙揉了,扔到一角,淡淡道:“把羹湯放下,你回去吧!”
就這麼走麼?
我遲疑一下,問道:“要我幫你磨墨麼?”
“不用。”
“要我幫你剪下燈花麼?”
“不用。”
“要幫你送件披風過來麼?夜間涼得很。”我厚着臉皮,又找了事問。
“不用。”
依舊是冷淡的回答,如沉沉的夜,漸漸在我心裡鋪滿,一片茫然而清寂的黑。
我尷尬得再也站不住,只得緩緩從他身畔走開,慢慢向外踱去。
門外大片的黑夜將涼意透過門窗襲入,嗅到鼻中,酸澀而清冷,生生要將哽在喉間的淚意逼出。
但我終究忍住了淚水和心酸,立定了身子,用和他一樣平淡的聲音答道:“我不會和別的女人分享你。如果真有那一日,我便不再是你的妻子。秦王正妃那個位置,你可以留給任何你中意的人。”
我說着,繼續向前走着,正要拉開門時,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安亦辰已衝到跟前,一把將待開的門掩住,站在我面前,眸光中若有烈火燃燒:“你威脅我?”
我仰起下巴,咬着牙道:“既然你已不再是那個專心待我的安亦辰,我又何必眷戀,等待你施捨的感情?”
“所以,你去找你那位專一的情人,去做他的太子妃?”安亦辰同樣咬牙切齒,恨毒地盯住我。
“我不會做他的太子妃!也不會做你的秦王妃!我回肅州去,陪伴我的繹哥哥!”我的淚水終於忍不住滑下面頰,悲哀地望着這個被妒火衝去理智的男子,慘然道:“我現在才知道,只有繹哥哥,纔是真的對我好,才能給我最純粹的感情!你只會玩心計,連感情也列在你的算計之中!而宇文清只是個懦夫,他永遠只會猶豫,只會徘徊!只是繹哥哥不會,只有他……可以用全部的生命來喜歡我,愛惜我!”
我絕望地望着眼前的男子,已是淚流滿面,悲傷地叫道:“安亦辰,早知如今,你當初根本不該救我!我寧願……寧願自己無聲無息死在去越州的路上,或者,我還來得及追到繹哥哥!”
安亦辰眸中的烈火漸漸熄滅,顯出本色的黑暗,沉沉鬱鬱,翻滾若濤。
我一把將他推開,又要去拉門。
安亦辰將我手一拽,猛地一旋,已將我推倒在門櫺上,潮溼顫抖的脣瓣迅速覆住我的,縱肆親吻,柔軟中帶了驚悸的舌,帶了強烈的掠奪氣息,將我滿滿充斥,甚至不讓我有一點回應的空間。
不過片刻,我已給迫到幾乎窒息,瞬間漲得滿臉通紅,掙扎着側過臉避開他的侵襲,好用力透一口氣。
安亦辰依舊將我緊緊壓在門邊,捏緊我下巴,惡狠狠地盯着我,一字一頓道:“給我記住:你皇甫棲情,生是我安亦辰的人,死是我安亦辰的鬼!除了秦王府,這一輩子,你哪裡也別想去!”
我恨恨道:“你真要逼我,那你就等着收屍吧!”
“你……”安亦辰氣急,俯下頭來又吻住我,堵住我所有將說未說的惡毒話;而我的腳一騰空,已被他抱了起來。
這一夜,安亦辰依舊未回正房睡,但我卻被他留在了書房,整整糾纏了大半夜,直到他筋疲力盡,才放開了我。
而我被他折騰得身子全然地虛浮,幾乎說不出話來。
“棲情,這次我認虧!但如若再有下一次,我會親手把你活活打死,讓你做我安亦辰的鬼王妃!”他這般和我說着,顯然還是不信我和宇文清之間的清白,卻依舊重新接納了我成爲他最摯愛的妻子。
“那天在江邊,我只是想着以後再也見不到他,才一時失態,我跟他真的沒什麼……”我還是試圖解釋。
“別越描越黑了!我不想聽!”安亦辰臉色黑的可怕,可以想見,宇文清和這件事,以後必定會成了秦王府的禁忌話題了。
不,應該說,現在已經是禁忌話題了,我的所有解釋,因爲我二十多天的失蹤,以及江畔那幕深情相擁,顯得太過蒼白無力,安亦辰根本不會採信。
所以,我只得沉默,沉默地聽着安亦辰在我跟前立誓:“我不會再要別的女人,可是你,從今天開始,不許踏出秦王府半步!否則,我挑斷你的腳筋,把你關一輩子!”
然後結實的身軀覆上我的,含住我的嘴辱,狠狠吮吸,齧咬!
我呻吟一聲,已覺溫熱的液體從脣邊迅速滴落。
他把我的脣給咬破了,依舊用那種恨痛的眼神盯着我,輪廓明晰的清俊面容,陰霾重重,隱有傷心和屈辱涌動。
閉上眼睛,我用自己的面龐和嘴脣溫柔地廝磨着他的,哽咽道:“多信我一點,好麼?多信我一點!我喜歡你,真的喜歡你。”
“喜歡我,卻更喜歡他。只要一見他,就忘了我。”安亦辰喉間滾出的聲音低沉嘶啞:“我費盡心思地待你好,卻經不起你見他一面。他到底哪裡比我好?讓你這麼不顧身份,不顧廉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