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天,那景,那人,那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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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先生動搖了,這是任誰都看得出的動搖。
當尹璐用文雅留在她聲帶上的異力改變了自己的嗓音時,她可以從言先生的表情中看到震驚詫異,和一瞬的恍惚。
尹璐很清楚這種恍惚,在這一刻,在言先生的眼裡,尹璐已經不是尹璐,而是另外一個人。
一個令言先生刻骨銘心的人。
“從第一次見到你開始,我就知道,你在我的身上看到了別人的影子。”尹璐變回了自己的聲音,笑着拉了拉自己額旁的這兩小撮微卷的頭髮:“我猜現在我已經變成了那個‘影子’。”
言先生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的面色恢復了正常。他搖了搖頭道:“不,你不是她,你不配是她。文蠱生的把戲是不錯,只是如果你們認爲換個髮型化了點淡妝,再變一變聲音就可以變成她,就實在是太可笑了——可笑地我想立刻就把你打倒!”
言先生並沒有發笑,他發怒了。
他蹬了一下地,藉着還沒解除的“躍”之言咒的效果立刻衝到了尹璐的面前,舉起了自己的右拳,想要立刻一拳將面前的這副“幻像”擊碎。
尹璐沒有慌張,沒有躲閃,她只是轉動了一下眼眸,再次更改了自己的聲線,楚楚可憐地說道:“怎麼?難道你還想再殺死我一次?”
拳頭,僵在了半空之中。
這一次,不是恍惚,而是徹底的迷離。
尹璐沒有放過這個機會,言先生的身形剛一停頓,尹璐腰際就飛出一道黑影直擊向言先生。
萬幸的是,言先生只是僵住了拳頭和攻勢,並沒有停在那裡待宰,只是一秒的停滯之後,他便立刻飛速地退後,順利逃出了尹璐“黑影”的攻擊範圍。
一擊落空的“黑影”蕩落到了地上,像是一條巨蛇一般盤成了一團,朝着言先生吐着毒舌。
“鞭子配美女,不錯不錯。”安然落地言先生還有心思調侃兩句:“看來女人對於‘長’的東西果然會異常偏好!”
“男人不也是一樣麼?”尹璐雖然一擊擊空,但她卻更顯得信心滿滿,她撩起自己的長髮笑道:“你敢說在你第一次碰見這個影子的主人時,吸引住你眼球的,不是這一頭烏黑的長髮?”
言先生臉上賠着笑,心裡卻一點都快樂不起來。
在那一瞬間,言先生真的認錯了人,完全認錯了人。
這一刻,言先生徹底相信,文雅和尹璐的組合,當真可以復刻出那個人的影像——哪怕只是一刻。
只要一刻,只要一刻就已經足夠了。
哪怕只是一個彈指,只要“那個人”能夠出現,言先生便不再是金剛不壞之身。
“那個人”是言先生唯一的弱點,是鐵布衫上僅有的罩門。
她是這世界上唯一一個可以讓言先生變成“人”的女人。
——這件事文雅做不到,姜夜鶯做不到,尹璐更做不到。只有她,只有那個言先生永遠無法觸及的身影,纔有這樣的魔力。
文雅是可怕的,因爲她非但找到了正確的鎖孔,而且還製造出了幾乎可以打開這把大鎖的鑰匙。
與“那個人”有幾分形似的尹璐,被改變的聲線,還有文雅對於言先生和“那個人”之間事情的瞭解,製造出了這個影子,這個對他人或許無害,對言先生卻絕對致命的影子。
如果面前站着的只是尹璐,言先生可以瞬間將她如螞蟻般捏死,即使她是一個曾和言先生做過“激烈運動”的女人,必要的時候言先生也可以隨時變成翻臉不認人的惡棍。
可當她以這樣的面貌站在那裡,當她用不屬於她的聲線說出只有言先生,也只該是言先生知道的事情時,她就不只是尹璐。
或者說,言先生沒有辦法將她只當作是尹璐。
一秒,十分之一秒,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秒,尹璐確實地化身成了“那個人”。
因此,言先生也變成了人,變成了可以被擊倒的人。
言先生決計不是這兩個女人的對手,決計不是。
這不是實力上的差距,是心上的死穴。
文雅抓到了言先生的死穴,而言先生沒有抓住爲文雅的。
這場爭鬥,是文雅贏了。
這個時候,言先生忽然嘆了口氣,驢脣不對馬嘴地問道:“現在幾點了?”
“嗯?”不知道言先生葫蘆李在賣什麼藥的尹璐皺眉道:“想做什麼?在我看時間的時候偷襲麼?這裡有時鐘,就在你的背後,你爲什麼不自己轉過頭去看?”
言先生“哦”了一聲,當真轉過頭去看。
凌晨,兩點17分,離言諭進到房間裡已經過去十五分鐘的時間。
“已經到時間了啊,還要我們拖多久。”言先生無奈地抱怨道:“那傢伙還真是會浪費時間。”
“那傢伙?你在說什麼?”尹璐莫名其妙地問道。
“沒什麼,這與你無關。”言先生轉身看了看尹璐,一臉沒勁兒地說道:“好吧,現在我對你下不了手,可我如果只是躲閃的話,你的鞭子也碰不到我,我們要繼續這樣無意義的躲貓貓麼?”
“你就那麼自信?”尹璐冷哼一聲,將手中的長鞭抖成圈,鞭上的棘刺張牙舞爪地伸在外面,彷彿隨時準備將言先生的皮撕破。
言先生看着那如靈蛇一般的鞭影,聳了聳肩:“如果你不相信的話,大可以試一試。”
言先生的話還沒有說完,鞭子已經卷了過來。
人影與鞭影在空中閃動,開始了一場貓捉老鼠的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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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的一切,都在文雅的算計之中,穩步地運行着。
可此時的文雅,卻感覺到了一陣詭異的不詳感。
“有古怪。”文雅觸摸着那張寫着“縱”字的薄紙,閉目凝神道:“奇怪,他到底在打算着什麼?”
爲什麼明明控制着全局的文雅,心裡卻有踏入了陷阱的感覺?
就在這個飄滿了黃紙的房間的角落,在姜夜鶯所坐着的沙發背後的地面上,忽然出現了一個洞,一個圓形的洞。
一隻手從洞中伸出,攀上了地板的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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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放假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