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子騫也不含糊,拿了一把空白扇子過來,然後調好了墨,信手在扇面上便畫了一叢蘭草出來。
廖廖幾筆,卻生動異常。
最後拿了一枚閒章,鈐上,晾了一會兒,大方地遞給了陳洛兒,說:“賞給你了,拿去吧。不過千萬不要去賣了啊,只可自己使用。”
陳洛兒接了過來,只一眼,便喜歡得不行。這扇子,這畫面,哎,真是了不得啊!現在,自己的手上便有了兩把扇子了!
今年這個夏天,也不用再去買扇子了!
朱清雲見陳洛兒滿臉喜色,過來提醒道:
“你可要好好收着,這扇子花公子可是很少送人的呢,他的蘭草,多少人重金都求不來的,今天也是他高興,不然,你哪裡有這樣好的運氣?”
“小生知道了,一定好好保存!能得此寶貝,怕是睡覺都要笑醒得呢。”陳洛兒很給別人面子,毫不掩飾自己的喜愛之情,“幾位公子,我告辭了!”
陳洛兒想再不能耽誤下去了,便徑直地退了出來。恰好白管家送走了“張扇子”,正心急火燎地跑過來請幾位公子前面去用飯了。
“白叔你來得正好,派馬車送這位小師傅回去吧。他年齡小,路上不好走,依舊送別人回去。”
“好,公子,我這就去。不過你們也得去前面膳廳用飯了,廚房早備好了,都是各位公子平常愛吃的東西!”
“行。那你領這位小師傅先去,我們收拾完這書房就過來。”
白管家聽了,便領着陳洛兒從花府裡出去了。到了外面,又叫來那來福,仍讓他送陳師傅回去。
“呀,光顧着說話了,倒忘記問小師傅姓甚名誰了。”正在收拾畫作的花子騫突然愣住,說了一句。
朱清雲笑笑:“這有何難?問問白管家不就行了嘛。再說了,一個小雕硯師,何至於要這樣客氣?”
花子騫沒有在意朱清雲的話,因爲一個念頭老在他的腦海裡盤旋,這個念頭就是,剛纔的小師傅好像在哪裡見過。
“只是,有一瞬間,覺得這個小師傅在哪裡見過,因爲那眉眼讓人有些印象。不過不對啊……上次是一個鄉下女子似乎是有這樣的神態和長相的,現在可是一個男兒啊,天底下竟然有這樣長得像的人?”
花子騫犯着嘀咕。不過朱清雲和三爺都沒大注意他的話。他們一起收好了今天即興創作的作品。吩咐妥當的下人拿出去裱了再拿回來。
今天的這些作品,全都由花子騫收藏和保管。因爲他們之間有個約定,在誰的府裡畫的畫寫的字,就屬於哪一個的。這樣,大家也都沒有什麼話要說的。
“今天晚上,我請大家到暢春院去玩玩。難得這麼高興!”朱清雲突然發出了邀請。
“呀,那可真是太好了!這天氣這麼好,不冷不熱的,那暢春院的海棠,可能都開了吧。是得去賞賞了!”三爺豪爽地說道。
花子騫笑說道:
“三爺哪裡是去那賞海棠,分明是去賞那無邊的曼妙春光的吧!哈哈哈……”
三爺也不客氣。爽朗地說道:
“大丈夫豈能少了女兒的溫柔鄉?我們可是人間俗人,比不得咱的子騫,不好那些煙花女子,我可是覺得,她們自有她們的好處呢。”
“三爺說笑了,不過我自然是要陪你們去的。”花子騫有些臉紅地說道。
“子騫兄,你去了,又是喝一陣茶,說一陣話吧。”朱清雲調侃道,“不過玉墨姑娘一定是喜歡子騫這樣的。”
“我們都喜歡玉墨,不過,本爺從來沒有逼迫過誰啊,他只賣藝不賣身的,小爺從來沒有爲難過她。”
“但反而這樣,你還覺得玉墨是最有趣,是讓人最牽腸掛肚的了是不是?”朱清雲笑嘻嘻地看着三爺。
“正是,正是。”三爺點點頭,很以爲是。
仨人說笑着,收拾好桌面,洗好硯臺,放到通風處,這纔出了書房,往那外面院子裡的膳房走去。
“子騫你真是事必恭親,這些事讓下人做就行了嘛,每次都要親自來的。”朱清雲再次提出了自己的抗議。
花子騫說:
“我不喜歡他們動我的用具,若失手摔掉了,心裡更是疼,我用過的東西,它們都有了生命一般,這是怪癖,改不掉的。”
“隨你啦,改不掉誰也不會強迫你改,只怕是那些下人們偷着樂呢。”
三個人往前走去,將爽朗的笑聲灑得一路都是。
話說陳洛兒上了馬車,來福便送她回店子裡去了。
在車上,她拿出了那把剛畫好的扇子,喜歡得不行。今天運氣太好了,竟然這樣的好事讓自己給碰上了。想這京城果然是好地方,有錢人就是多,出手也大方,今天不但掙了錢,還意外得了扇子。這扇子可是著名的花公子畫的呢!
想到花子騫,陳洛兒剛纔一直盤旋的念頭又升了起來。
那人就是眼熟,他是誰呢?
悶頭苦想了一陣,突然一拍巴掌:
哦,天啦,怪不得總覺得這個人這麼熟悉呢!原來,他就是自己在鄉下的時候,路上遇見的那兩個貴公子中間的一個!
對,絕對是他!那個子,神色,說話的語氣,關鍵是那帥氣的臉龐,一定是他的!
原來,他竟是這花府裡的公子啊!今天一起來的另外一個高大個子男生,應該就是和他一起出現過的獅子一般的白袍公子了吧!
想得起細,陳洛兒便越是堅持了自己的看法。不覺,心裡感慨萬端,這不是緣分是什麼?在鄉下遇見了,得了扇子,在這裡又遇見了,又得了一把扇子!
怪不得,剛纔屋子裡他看自己的時候,臉色有些怪怪的,似乎也是想要確認一下什麼一樣。
不過又想,陳洛兒你喜歡什麼啊,人家是貴公子,與你離得遠呢。人家看你,不過是看一個匠人一樣,地位相差太懸殊,別想着以後還要與人家靠近乎啥的。
這古代,可是有貴族的,這花家,不僅富,而且貴,不是暴發戶就可以攀上的。
不過她轉念一想:人不過一輩子,我穿越過來,哪裡有什麼機會去當貴族?當個暴發戶就當個暴發戶吧,只要自己高興就好!
想到這裡,想到馬上就要回去見到寶兒他們,告訴他們今天自己的收穫了,陳洛兒的心又激動起來,一種歸心似箭的感覺真正是美妙之極!
“來福,那‘張扇子’的鋪子在哪裡?我問一下。”陳洛兒突然想到了要給鄭鵬程一個驚喜的話,便問來福道。反正現在車上也沒什麼事情,打聽一些事情也好。
“啊,‘張扇子’了,他的鋪子在那南街上,我們回去的時候,也可以從他鋪子裡經過呢。反正,這些街道都是通的,公子是不是要買什麼東西?”
“是啊,我想買一把扇子呢!”陳洛兒沒想到居然還可以路過那裡,“既然這樣,麻煩來福兄弟將我拉到那裡去,我買一把扇子就走!”
“行,沒問題的。公子不必客氣,臨走的時候,白管家囑咐小的,一定要將公子好生送到!”
“那多謝了!”陳洛兒想,那白管家真是有眼水的人,見花子騫和客人們對自己還算好,便也順水推舟,這就叫會做人啊!自己以後可得學着點兒。
馬車很快到了那“張扇子”的鋪子面前,停下了,然後陳洛兒下來,進鋪子裡去選了一把白扇子,問了問價錢,要八百兩。
她心裡有些捨不得,但是想到那鄭鵬程見了這扇子的歡喜勁,便說服自己拿了一張銀票出來,痛快地買了一把藏到袖子裡。
鄭鵬程啊鄭鵬程,你怕是做夢都沒有想到我會送你一把扇子的吧。這把扇子你得了,至於上面寫什麼畫什麼,那便完全是你這個讀書人自己人事情了!
陳洛兒心情暢快,好得不能再好了。馬兒的嗒嗒聲,也像極了歡快的樂曲一樣,伴隨着她一路回到了自己鋪子所在的街上。
到了“寶硯齋”前,她下了車來,然後就見寶兒猛地撲了過來,撲到她的懷裡嗚嗚地哭了起來:
“你怎麼這時候纔回來啊,我們都急死了!”
引得旁邊的路人都紛紛觀看。
陳洛兒忙扶了寶兒回到鋪子裡,然後又拿了二兩銀子出來,交到了來福手上:
“來福,一路辛苦了,快回去吧,這點銀子拿去買些酒喝!”
來福簡直沒想到今天還有這樣的收穫,喜滋滋地收下了,然後告別,駕了馬車回去覆命去了。
“鄭鵬程先生哪裡去了?”陳洛兒回到鋪子裡,見鄭先生沒在,便問已經住了哭聲的寶兒。
“我們一直等你,我等不到,鄭先生也不放心,便上街找你去了,也許一會兒便要回來吧。”香草擦乾了眼淚,說道。
陳洛兒一陣心酸,又感動不已。這世界上還有等着自己的家人,真好!不過他們這通罪沒有白受,她要馬上給他們驚喜呢!
“寶兒,將臉洗一下,還沒吃飯吧,我們等鄭先生回來了,便一起去吃好吃的東西,姐姐也是餓壞了!”
“嗯,好嘛。”寶兒聽話地跑出去洗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