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武傾城喝水的動作加快了,武青顏笑眯眯的趴在了桌子上,一手支撐着面頰:“原來大姐姐也有雷厲風行的時候啊!真是讓二妹妹我刮目相看啊!大姐姐您慢着點也沒關係,我不着急。”
她話是這麼說,但另一隻手卻早早的舉起了水碗,趁着武傾城喝光手中水碗裡的水時,連歇氣的時間都不給她,直接將另一隻碗塞在了她的手裡。
武傾城接過水碗,有苦難言,一邊喝着水,一邊恨之入骨的瞪着武青顏,這個賤人真是欺人太甚了!她早晚有一天會加倍討回來!
半個時辰後,眼看着桌子上的水碗越來越少,空碗越來越多,雙喜光是在一邊瞧着,都難受的想吐了。
肚子越來漲,武傾城腳下開始打晃,一波接着一波的尿意讓她不自覺的夾緊了雙腿。
武青顏知道她這是快要憋不住了,再次端起水碗的時候,將袖子裡藏着的催吐藥,灑在了水裡,遞了過去:“大姐姐喝下這最後一碗,今兒的事情也就算是過去了。”
武傾城鬆了口氣,終於看見了曙光的她,饒是憋尿憋的身子輕顫,卻還是接過了水碗。
“咕咚咕咚……”又是一碗水進了肚子,再是忍不住尿意的她,轉身就朝着門外跑了去。
武青顏卻眼疾手快的將她拉了回來,不緊不慢的對着長孫益陽笑了起來:“太子殿下能娶到我大姐姐真是好福氣,如今能做到言而有信的女人,簡直是少之又少啊!”
長孫益陽不知道武青顏在賣什麼官司,敷衍着一笑,警惕的並沒有開口接話。
武傾城掙扎着想要擺脫武青顏的鉗制,但因爲下面就快要憋不住了,不敢有太大的動作,整個人站在武青顏的身邊,身子微微蜷縮着像是個快要被煮熟了的蝦米。
武青顏瞧出了長孫益陽眼裡的防備,也不介意,微微一笑,拉着武傾城走到了他的面前,將武傾城的手,放在了他的手心裡。
“好了,如今物歸原主了。”她說着,拉起了另一側的長孫子儒,笑着又道,“大姐姐和太子殿下還真是男才女貌般配的很啊!”
長孫子儒不知道她又有什麼幺蛾子了,只是站在她的身邊但笑不語。
長孫益陽瞄了瞄武青顏眼裡凝着的單純笑意,慢慢鬆懈下來了戒心。
這個小賤蹄子肯定是欺負了武傾城之後,怕自己找後賬,所以如今才這般打一個巴掌,給一個甜棗的奉承着。
他自己長什麼樣,他自己會不清楚?和武傾城這貌美的女子配?怎麼配?
不過他饒是知道武青顏是在睜着眼睛說假話,心裡卻還是得意的不行,畢竟這個小賤蹄子還顧忌着自己,畏懼着自己。
本來就憋尿憋的痛苦不堪的武傾城,想要直接奪門而出,但奈何被長孫益陽拉着,她又不敢太過魯莽。
小肚子忽然一陣的擰勁兒疼痛,讓她慢慢彎下了身子。
長孫益陽被武青顏捧得那麼高,心情還算是恢復的不錯,如今見武傾城很是痛苦,不禁做做樣子的關心了起來:“好端端的這是怎麼了?”
武傾城有口難言,咬緊牙關,費勁的騰出一隻手,對着長孫益陽擺了擺。
長孫益陽只當她是將在武青顏身上的怨氣,發泄在了自己的身上,臉色登時就僵了下來,拉着她的大手也收緊了幾分。
武傾城瞧着他的臉色不對,強撐着直起身子,緩了口氣,鼓足勇氣的張了張嘴巴,本來她想解釋一下的,不料就在她開口的瞬間,喉嚨忽然一陣涌動,讓她根本連閉嘴都來不及。
隨着武青顏拉着長孫子儒悄悄後退了幾步,武傾城剛剛喝進到肚子裡的水,瞬時之間噴涌而出。
她真的是噴出來的,那強力的水流形成了一條直線,不偏不正,剛剛好拍在了長孫益陽的臉上。
長孫益陽被噴的連話都說不出來了,整個人僵在了原地。
上想吐,下想尿的武傾城,哪裡還能觀察長孫益陽的臉色?好不容易止住了嗓子裡的躁動,連形象都夠不得了,直接捂着肚子朝着門外衝了去。
長孫益陽抹了抹臉上的水漬,噁心的雙眼發昏。
老夫人見狀趕緊帶着人走了過來:“太子殿下您還好吧?來人!趕緊陪着太子殿下去洗漱!”
長孫子儒微微挑眉,瞧着亂成了一團的前廳,瞥了一眼身邊笑顏如花的人兒:“還真是得罪誰也不能得罪你,看來以後我要當心一些纔是。”
武青顏收了收臉上的笑容,瞧了瞧外面的天色,沒空再嘻嘻哈哈下去:“你先走,韓碩那邊應該已經動手了。”
長孫子儒卻有些疑慮:“你確定你自己應付的來?”
武青顏嘆了口氣:“你哪裡那麼多的婆婆媽媽?你走了之後,我自有我的辦法脫身。”
長孫子儒點了點頭,不再遲疑,上前幾步與老夫人告辭。
老夫人現在是手忙腳亂,聽聞長孫子儒要走,高興還來不及,哪裡還有心思阻止?
“來人!送二皇子出府。”
長孫子儒微微頷首,隨着小廝朝着門外走了去,在即將邁出門檻時,有些不放心的回頭望了望,瞧着武青顏那一抹清瘦卻始終筆直的背影,心下柔柔的一疼,再是不遲疑的跟着小廝出了門。
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和明月都習慣性的這般相信她了?
她是堅強沒有錯,也有着連男子都不如的聰慧頭腦,可她不知道,她越是這般的堅強,越是讓他覺得掛心疼痛。
隨着長孫子儒的離開,長孫益陽也被小廝攙扶了下去,老夫人可算是鬆了口氣,然還沒等這口氣吐出來,只見一名士兵慌慌張張的走了進來。
老夫人一愣,那士兵甚至是連跪安都來不及,直接走到了老夫人的身邊,對着老夫人耳語了幾句。
眼看着老夫人的臉色一點點的白了下來,武青顏知道,韓碩那小子是得手了。
老夫人聽完了那士兵的話,趕緊隨着那士兵朝着門外走了去,不過是眨眼的功夫,便出了院子。
雙喜看着這終於安靜下來的前廳,呼出了口氣:“小姐,剛剛真是嚇死奴婢了,您那彈得是什麼曲啊?”
武青顏吹了吹額頭上的劉海,眨眼一笑:“神曲。”
雙喜:“……”
瞧着院子裡的丫鬟和小廝走的差不多了,武青顏拉過了身邊還在無語着的雙喜:“你暫且先留在府裡,幫我看着點府裡的動靜。”
雙喜一愣:“小姐,什麼動靜啊?”
武青顏無奈:“就是觀察着府裡所有人的一舉一動,若是有什麼大事小情,隨時找我彙報。”
“小姐不打算在府裡住幾日?再過幾天可就是重陽節了啊!”
“我回藥鋪還有其他的事情,你乖乖的留在這裡。”武青顏摸了摸她的面頰,也是有些不捨得。
雙喜雖然不想和武青顏分開,不過卻也不敢耽擱了她的正事:“那小姐自己要照顧好自己,奴婢幫小姐在府裡守着。”
“好。”武青顏點了點頭,不再浪費時間,出了屋子直奔着府門走了去。
夕陽西落,正趕飯點,街道上的行人寥寥無幾。
出了武府的武青顏,望了望那橘紅色的夕陽,想着藥鋪離武府,走路也不過是十幾分鐘的事情,不願錯過美景,也懶得叫馬車的她,索性朝着藥鋪步行了去。
一邊欣賞着美景的她,一邊想着今日老夫人說的話,心裡滿滿有些發冷。
如果皇上當真下了調令,那就說明再過不久西南將軍就會回來,如今西北將軍也營救了出來,長孫明月與長孫子儒可謂是左右手都齊全了。
明明是值得慶幸的事情,她卻一丁點都開心不起來。
長孫子儒和長孫明月兩個人並不是急性子,如今他們越是這般的加快腳步謀算着,就越是說明老皇帝的身體是真的一日不如一日了。
她雖然長在二十一世紀,從來沒參與過皇權爭奪,但她並不是沒看過史書上的記載。
哪次的政權不是血流成河?哪個登上皇位的那個人,又不是踩着屍體,淌着血水受萬人敬仰?
她是個大夫,她早已看慣了生死,也不怕生死,但放眼這大齊的百姓,哪裡受得了皇權動盪?民不聊生?
捏了捏自己有些出汗的雙手,她眸色凌然,暗自下定決心,這場皇權的爭奪,她絕不可坐視不管,哪怕是爲了那些無辜的百姓,她也不能袖手旁觀!
迎面衝過來一個黑影,還沒等武青顏反應過來,他便是撞在了武青顏的身上。
“嘶——”武青顏疼的擰眉,“你眼睛是用來喘氣的?”
那黑影根本不曾搭理武青顏,慌慌張張的爬了起來,再次朝着前面跑了去。
武青顏揉着自己的肩膀,看着那一股風的背影,心下忽然一驚,轉手摸了摸自己袖子的銀袋,入手一片的空空如也,她再是不遲疑的朝着那黑影追了去。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當街搶錢?這還有沒有王法了?
那黑影似沒想到武青顏一個單身女子,竟然這麼大膽的追了過來,一邊跑一邊回頭張望着,髒兮兮的小臉根本看不清他的容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