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蘇也回過神來,端着那杯茶站了起來,語氣極淡的道:“阿遲,這杯茶裡有什麼古怪?”
“血腥味。”聞人遲目光陰鬱,冷冷的睨着倒在地上的太監,沉聲說道。
簡蘇聞言一怔,低頭仔細的聞了聞,果真聞到了一股子若有若無的血腥氣,這樣的味道,簡蘇自己是絕對感覺不出來的,但是聞人遲乃是從屍山血海裡走出來的,對於任何一點血腥味都極爲敏感。
簡蘇端着茶杯的手緩緩收緊了一些,眼神中滿是徹骨的寒意,直接朝着另一側的太監看了一眼,那太監卻是跌坐在地,身子顫抖不已。
聞人遲緩步走到那太監的身側,居高臨下的看着他,冷聲道:“說,是誰指使你過來的?”
那太監捂着自己的手哀嚎不已,臉色蒼白一片,聽到聞人遲的聲音,不由勉強擡眸看了一眼,直到看清了聞人遲的樣子,還有跟在他身後的簡蘇,脣邊不由勾起了一抹詭譎的笑意,然後便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簡蘇目光一凜,心中驀地不安了起來,看着那太監手掌顫抖着朝着自己懷裡摸去,簡蘇目光微深,觸及那太監露出的手腕上若隱若現的暗紅色,簡蘇倏地睜大了眼睛,直接太后去拉聞人遲。
“阿遲!”
那一刻,簡蘇只覺得心徹底沉了下去,腦海中一片空白,除了本能的去護住聞人遲,簡蘇再也沒有別的動作。
沉悶的響聲響起,簡蘇最後只見那太監一臉的猙獰,眼神中帶着死志,然後便是無邊的血色。
簡蘇擡手直接將面前的摺子,所有在手邊能夠遮擋的東西都拋到了前面,然後深深的閉上了眼睛,濃郁的血腥氣不住的在屋內瀰漫着。
屋內瞬間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聞人遲和簡蘇喜靜,兩人處理事情的房間內,便沒有多少人伺候,意外突然發生,簡蘇和聞人遲撲倒在一邊,屋內也就再也沒有別的聲響。
簡蘇靠在聞人遲的身側,根本就不知道現在的情況到底怎麼樣了,只是剛剛那模糊的幾眼,讓她心中明白,那太監絕對是染了瘟疫了,而讓他爆炸的東西,正是這幾日她研究的火藥……
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恐懼開始從簡蘇的心中蔓延,簡蘇手指輕顫,下意識的去抓聞人遲的衣襟,好似只有這樣,才能讓她沒有着落的心有一點安穩,簡蘇深深的吸了幾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然後才緩緩睜開眼睛,觀察了一下週圍的形勢,然後撐着身子站起來。
簡蘇握緊了手掌,立刻擡眸看了一下聞人遲,發現他的身上並沒有沾染到血跡之後才安下心來,回頭看去。
危急時刻,墨二和墨三等黑兵衛全部都從暗處閃了出來,直直的在兩人面前形成了一堵人牆,拿着桌子擋着,或者殿內的椅子,各種東西,墨十三還抽掉了桌子上鋪着的綢緞,擋在兩人的面前。
那綢緞上如今沾染了血跡,還有支離破碎的血肉,還有墨二和墨三,兩人身上沒有不沾染了血肉的,支離破碎,血色瀰漫,竟然這般的殘酷。
簡蘇眸色一痛,如今瘟疫是什麼情形,沒有人比她更清楚,如今竟然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簡蘇稍稍閉了下眼,然後就立刻沉靜了下來,冷聲對着守在外面的黑兵衛和屋內還沒有沾染到血跡的黑兵衛下令道:“立刻傳令太醫院,準備石灰和艾草水,用煙將整個房間薰一遍,所有人立刻去沐浴,換掉身上的衣衫,全部燒掉!”
“所有人都不允許走出長信殿!也不能讓別人走進來!沾染了血跡的人去住到西苑,沒有的住到東苑!”
簡蘇冷聲的說道,眼神中滿是無比的凝重之色,聞人遲站在簡蘇的身側,看着簡蘇身上透出的深深的寒意,臉色也不由凝重了起來,身上的寒意不住的往外冒,讓整個殿內的人都不由愣在了原地。
“丫頭,你可知道你在做什麼?”聞人遲目光陰鬱的看着簡蘇,要知道簡蘇這麼做,雖說是在理智的控制瘟疫傳播的源頭,但是對於聞人遲來說,便是簡蘇的性命無時不刻都會遭到威脅,這簡直就是一個莫大的折磨。
簡蘇自然感覺到了聞人遲身上源源不斷的冷意,還有他眼神中恨不得掐死自己的樣子,簡蘇輕輕垂眸,輕勾了一下脣角,淡淡道:“阿遲,我所知的不多,但是目前,我只能這麼做了。”
“你……”聞人遲聞言身子微僵,但是看着簡蘇面上的蒼白之色,就又沒有再說出來。
簡蘇接着下令讓黑兵衛和容家軍接手皇宮的防衛和這個徐國京都的防衛,所有的禁軍都被撤了下來,簡蘇的火藥乃是在宮內研製的,因着宮內乃是聞人遲的地盤,而且日夜都有禁軍巡視,簡蘇就稍稍鬆懈了一些,卻不想竟然被一個太監趁機拿到了手裡,還來這裡自爆。
特麼的,這人在現代就是妥妥的危險份子!
“這人到底是什麼人,剛剛看他的手臂,應該是剛剛染上疫病一兩日,他最近可接觸過什麼人麼?”簡蘇拿着一塊帕子掩住口鼻,緩步走近了一些那個太監,然後就又扭頭看向了另一側被嚇呆了的太監,沉聲問道。
那太監連忙搖了搖頭,急聲道:“奴才不知,小樑子一向伺候的勤快,話也不多,一直住在西邊的奴才房間裡,也沒有看出有什麼異常。”
“沒什麼異常,居然會用這麼偏激的做法。”簡蘇聞言輕輕皺眉,眼神中滿是暗色。
“奴才也不清楚,只是平日做事的時候打過照面罷了。”那太監又搖了搖頭,臉色慘白一片。
說罷,那太監又頓了頓,好似想起了什麼一般,眼神中閃過了一抹猶豫之色,然後纔開口道:“王妃,小樑子對一個宮女十分上心。”
“哪個宮女?”簡蘇聞言頓時挑了挑眉,開口問道。
宮內對食的事情也不少見,便是他對哪個宮女上心,那又與她和聞人遲何干,她和聞人遲從來都沒有管過這件事情。
何至於如此?如此偏激極端的來報復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