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讓馬車停下來,我們下去休息一下吧。”紀攜看穆習容面色不好,很是擔憂,這幾日他們一直在趕路,車馬顛簸且舟車勞頓,而且爲了掩人耳目,他們只能儘量從較爲荒僻的道路上走。
寧嵇玉他們走的是官道,恐怕此時已經到了臨滄皇都,而他們只堪堪完成了一半的路程。
“我無事,讓馬車繼續趕路吧。”穆習容面上不顯露出一絲痛苦,但她毫無血色的面色早已出賣了她。
她胸口的傷還沒完全好,雖說一直用上好的藥養着,但傷口深的地方有時卻會裂開,按理說最妥當的法子便是先養好傷再上路,但穆習容是等不到那個時候的。
她急於知道寧嵇玉將她忘記的真相,身上的傷倒是不當一回事了。
“籲!”車伕突然高喝一聲,馬車急停下來。
穆習容被這陣劇烈的顛簸害得夠嗆,胸口的痛感愈發強烈了。
她疼得倒吸一口涼氣,捂住胸口,緊緊抓住衣領的手用力之處發白突骨。
“怎麼回事?!”紀攜趕忙扶住她,朝外頭喊了一句。
“大、大人……有人……”
他扶穩穆習容,掀簾出去查看情況。
只見前頭有一身穿黑衣,面蒙黑布的人伸展右臂站在路中央,擋住馬車前行的路。
紀攜眉心擰起,神色立時凝重起來,他跳下馬車,粗聲問道:“來者何人?爲何攔於轎前?還不速速讓開!”
那人沒做聲響,他看了看從轎中探出頭來的穆習,才道:“小姐且就行至此吧,前路坎坷,莫再往前了。”
敢情不是來找麻煩,而是來勸退的啊。
紀攜眉頭緊緊蹙起又鬆開,冷哼一聲道:“你是何人?我們憑什麼要聽你的?”
“你聽不聽我的沒關係,你去哪裡也與我沒有干係,我只管轎子裡的那位小姐。”
那人態度不屑地對紀攜說罷,又對穆習容說道:“小姐,還請回去吧。”
他的語氣在對穆習容時明顯恭敬上許多,彷彿只有穆習容在他眼裡是主子似的。
既然這人對紀攜如此不配合,那麼便只能由穆習容親自上場了。
直覺告訴穆習容這人並沒有壞心,相反還是想保護她的,所以才阻攔她去皇都。
難道……是她師兄的人?
“你是溫離晏的人?”穆習容拔高聲量朝那人問道。
“小姐,還請不要多問,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小姐的安全,若是小姐不肯聽的話,我就只能動手了。”
穆習容聽言卻不以爲意,“哦?你要對誰動手?既然你是來保護我,保障我的安全的,如今卻要對我動手,這與你主子傳達給你的命令相背吧?你要是想與我動手,便來試試。”
穆習容挑了下眉,眼神中有些挑釁,然而她在那人看不見的地方,卻是已拿出了她精心煉製的毒藥。
哪怕那人不直接接觸,只要吸入腹中便會中招。
也就是說,只要她想,誰都是近不了她的身的。
那人似乎笑了一下,道:“小姐,我不會與你動手。”若是與穆習容動手,他怕是沒有命活着回去了。
然而他話音剛落下,就以一種詭異的速度略至紀攜身邊,電光火石之間,紀攜甚至都沒來得及動手,只見一刀寒光閃過,那人手中的匕首已經抵在了紀攜脆弱的大動脈上。
“紀攜!”
穆習容急急喊了一聲。
她沒料到這人竟然如此卑鄙,對她動不了手,就對她身邊的人動手,這還真是溫離晏的作風。
“小姐,我沒事,你不用管我!”紀攜對穆習容喊道。
此人武功這般高強,這是紀攜萬萬沒有想到的,然而方纔那一番已經證明這人他敵不過,但他是來保護穆習容的,如今卻拖了穆習容的後腿,這委實叫他慚愧不已。
所以他不想讓穆習容管他,於是讓穆習容離開這裡。
然而在下一刻,穆習容從轎子上走下來。
既然這人的任務中沒有傷害她這一項,反而是要保證她的安全,那麼她就可以利用這一點來重新奪回優勢。
畢竟是這人先耍陰招,就別怪她用自己要挾他的。
她拿中袖中藏着的精巧小刀,這刀她拿去開過刃,鋒利無比。
穆習容將刀梗斜在自己脖間,冷聲道:“雖然我不太想用這麼一個蠢招,但既然你用我身邊的人威脅與我,那我就只能見招拆招了,我數三聲,如若你不將他放了,我就將這刀刺下去。”
那人黑布上的一雙眼變得凝重起來,然而他仍然僵持着,不願將紀攜就這樣輕易放了,而穆習容那邊已經開始了倒數。
“三……二……一!”
“王妃住手!”
眼前着穆習容就要將那刀刃照着自己的脖子狠力割下去,那人情急之下喊出了聲。
王妃?
穆習容自然控制住自己的力道沒傷到自己,方纔哪一番只是拿來嚇嚇對方的罷了。
而且事實證明,正如他所想,對方並不能讓她受傷,也怕她受傷。
但令她意外的事,她得到的信息比她想的還要多,那人在情急之下竟然喊她王妃,這可不是溫離晏的人會喊的。
而這人就方纔的表現看,應該不是穆尋釧的手下,和紀攜並不是一路的。
那麼只剩下……
穆習容微眯了眯眼,試探道:“你是寧王府的人?”
那人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犯了大錯,王爺千叮嚀萬囑咐,竟然還是暴露了,唉……
不過他雖然能理解王爺現在爲什麼不讓穆習容知道他已經恢復了記憶,因爲他怕穆習容會選擇和他一起冒險。
但他覺得王爺這是犯了糊塗,這種事自然是說開了比較好,不然王妃知道王爺愛上了另一個女人,即使是假的,恐怕都會傷心欲絕。
而如今竟然已經暴露,他也只能坦白身份了。
李立將蒙在面上的黑布扯下來,對穆習容說:“王妃,是我。”
“李立?!”穆習容驚訝多於驚喜,“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我是來找王爺的。”李立不擅長撒謊,他在說這話的時候眼神飄忽,就差沒在臉上寫“我在撒謊”這四個大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