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春兒,大春兒,”這時傳來楊富貴急切的聲音。
李月娥回頭朝王大春睨了一眼,嘲笑道,“你女婿叫你呢,還不趕緊去。”
許是楊富貴的聲音太嚇人,連在屋裡的楊天賜和李香蓮都出來了。
幾人進了主屋,被王春梅口吐白沫,全身抽搐的樣子給嚇了一大跳。
“咋啦?這是咋啦?”王大春眨巴了一下眼睛,忽然想起了什麼,“一定是被那牛蜂咬的,好傢伙,那東西厲害着呢。” ●tt kan●C〇
這牛蜂是什麼東西,大家好像多知道一點,乍一聽之下,都變了臉色。
“娘,走啦,走啦,”沈詩意拼命拽着李月娥要離開,可李月娥像是沒看夠似地不肯走。
李香蓮看在眼裡,悄悄地退了出去,叫冬至趕緊去一趟鎮上叫沈如玉過來。
這時,主屋裡的人都亂了方寸,尤其是楊富貴,雖說王春梅這人強勢而又無知,可到底是一場夫妻,怎麼也不能夠這麼眼睜睜地看着她在自己面前離開。
“大春兒,你去叫前頭劉郎中過來,給你姐瞧瞧看,若是真治不好的話,那就算了,”楊富貴嘆了一口氣,在王春梅身邊坐下了,拿着被頭擦拭她嘴裡流出來的白沫。
“看啥看,治不好就埋了,”王大春負氣地坐在了牀尾,雙手一叉,啥事兒也不管了。
“這……”楊富貴沒了主意,只是哀嘆。
“爹,我去找,”這時,楊天賜撂下一句話,轉身跑出了主屋,連李香蓮叫都叫不住了。
時間一點點地過去,王春梅漸漸沒了意識,處於昏迷當中。
劉郎中在半個時辰之後到來,撥開王春梅的眼皮,看了一眼之後,長嘆道,“怕是不行了,你們啊還是給她洗洗乾淨,準備壽材吧。”
壽材就是棺木,也就是說,劉郎中無能爲力了。
“不能啊,”楊富貴老淚縱橫,抱着王春梅的頭嚶嚶直哭,“老婆子,你怎麼就這麼走了呀,以後我可咋辦啊?”
王大春聽到這聲音,白了一眼過去,“我說富貴兒,你打算拿我們巧姐兒咋辦啊?好端端的姑娘家被你糟蹋了。”
“喂,你這人怎麼現在提這個啊,”李月娥不嫌事多,一個勁兒湊上去,你沒看到人家婆娘快不行了了麼,再有啊,說糟蹋那是冤枉了我們親家公了,我可是看得清楚,聽得清楚,你家女兒享受得很呢。”
“你……”王大春被噎得回不上話來,咬牙切齒地瞪李月娥。
李月娥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繼續說道,“趁着我親家母還有一口氣,你還是抓緊時間把這門親事給過了吧,要不然我親家母雙腿兒一蹬,你女兒可得三年以後才能過門,到時候娃娃都會叫外婆了,哈哈哈……”
王大春聽得嘴脣發顫,想想楊小巧大着肚子在家裡頭待着,然後孩子呱呱墜地喊外婆,她頓時打了個寒噤。
不知道是不是王春梅聽到了剛纔的對話,忽然動了下手指頭,眼皮子慢慢睜開了。
劉郎中號了脈,但是不知道醫治辦法,最後連診金都沒管楊天賜要就走了。
“這……”楊富貴一時沒了主意,也不知道王春梅到底還能不能治。
“邪門,真邪門,親家公,我瞧着這事兒太邪門,”李月娥環視了一圈屋子,神叨叨地說道,“親家母一定是撞邪了,只有沖喜才能讓她好起來。”
“嗚嗚嗚……”王春梅聽到‘沖喜’二字,居然還蹬了蹬腿兒。
“瞧瞧,瞧瞧,這都還沒沖喜呢,親家母都快好了,真要是沖喜了,肯定又生龍活虎了,”李月娥巴不得楊富貴把楊小巧給收了,所以這會兒只管煽風點火,也不管這火會不會引燒到自己身上。
“娘,你說的啥話?”剛跨進楊家大門的沈如玉聽到李月娥的話,臉色頓時沉了下來,“沒事兒的話,早些給我回家去。”
李月娥一看沈如玉來了,拽着她出了主屋,小聲地說道,“玉兒,你咋來了?這楊家的事情你啊甭管,讓娘來。”
一聲‘玉兒’聽得沈如玉心尖疼,滿腔都是濃濃的哀傷,這李月娥雖說是養母,可對本尊從來都知只是呼來喝去,打罵隨意。
活了十五年頭,除了竈間,那沈家就沒有她安身的地兒。
就是嫁人這麼大的事情,沈家也是一分嫁妝未給,也虧得楊天生不計較。
收到王春梅的冷待,沈家人沒有一個人出來對她噓寒問暖,現在知道她沈如玉日子好過了,開始恬不知恥地湊上來了。
聽了李月娥的話,沈如玉眉眼淡淡一掃,問道,“你咋來?”
“這不讓你公公娶了那小妖精,省得去煩你和天生,”李月娥好像完全忘記了上次被茶壺的瓷片扎到屁.股的事情,殷勤地握着沈如玉的手,感慨道,“娘啊,希望你們和和美美地過日子,多子多孫。”
沈如玉不喜歡李月娥這麼摸着她的手,感覺全身汗毛陡立,不着痕跡地抽走自己的雙手,面無表情地越了過去,“我先進去瞧瞧,你和大姐先回家吧,回頭我回去一趟。”
“真的?”李月娥驚喜地眼睛都亮了,“好,好,那我回家等着。”
說完,示意沈詩意跟着離開。
少了兩個人,屋裡安靜了許多,至少沒人在這麼聒噪了。
王大春見沈如玉來了,便在一旁查看形勢,要真是王春梅死了,楊小巧的處境怕是尷尬死了。
若是有了身孕,那他們怕是要被人笑話一輩子了。
“老大媳婦兒……”楊富貴一臉無助,慼慼然道,“你娘平日裡雖然不對,可她也是天生的娘啊,你可不能眼睜睜地看着她死了。”
沈如玉嘆了一口氣,十分矛盾,她恨王春梅,可是現在這個樣子又是李月娥弄出來的,若是棄之不顧,怕是說不過去。
這事情敗露出去,大家的臉面都不好看。
“大嫂,我求求你了,一定要救救娘啊,娘她不能死,我不能沒有娘啊……”楊天賜忽然跪了下來,拽住了沈如玉的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