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大意，”到了這個地步，沈如玉也不好說什麼，畢竟當時誰也沒有想到孩子這麼被人抱走了，更沒有想到誰會起歪心思，“等你大哥出去找一圈再說吧。”
冬至也只能默默流着淚答應了。
沈如玉拉着李香蓮出來，指着院子裡的棚子說道，“她可是安分？”
“安分着呢，”李香蓮瞟了一眼過去，壓低聲音說道，“許是真知道王家靠不住了，這才安分的，不然你以爲她的性子能變好？”
“說的也是，”沈如玉應着聲兒看向了棚子，”也不知道王家到底幾個意思？“
因爲楊天恩要做月子，所以棚子打得嚴嚴實實密不透風，這會兒沈如玉過來，楊天恩也沒有推門出來。
“她那孩子也安靜，一天不見哭聲，”李香蓮搖了搖頭，一臉憐憫，“說來也可憐，出生這樣，這長大了，不知道長大了怎麼見人。”
“都是命，半點不由人，”若不是楊天恩和王家財先吃了禁果，沈如玉也許會處於好心提醒她，可當初那麼囂張，也怪不得她沈如玉了。
“走吧，”李香蓮帶着沈如玉去堂廳休息，產婦的房間畢竟是有異味。
“老大家的，去後頭看看你們娘吧，這麼些個日子，她也知道後悔了，”楊富貴提起王春梅有些拘謹，怕沈如玉不高興了。
要說王春梅，癱在牀也有些日子了吧，這個時候醒悟，也不算太晚。
“那過去瞧瞧。”
“大嫂，”李香蓮拉住了沈如玉，怕她受到傷害。
沈如玉算是給了楊富貴的面子，笑道，“不礙事兒，離遠點兒好。”
“那我陪你去，”李香蓮很厭惡王春梅，但還是陪着過去了。
王春梅住得是當初沈如玉收拾出來的屋子，畢竟癱瘓在牀，也沒個人特地伺候，還沒到門口，便傳來了惡臭。
沈如玉捂住了屋子，遠遠地看了王春梅一眼。
許是這後院太安靜了，一點點腳步聲都讓王春梅聽見，在沈如玉看她的時候，她也正好看了過來。
“蠢……蠢……”
蠢？到這個時候了還要罵人？
“走吧，”反正看過了，沈如玉也算是盡心了，邊走邊和李香蓮說道，“公公打算這樣了嗎？“
李香蓮左右望了一眼，在沈如玉耳邊神秘兮兮地說道，“別看老頭這麼把年紀了，有時候還會找老婆子呢。”
這話的意思是……
看到李香蓮微微發紅的臉頰，沈如玉心裡有數了，人是吃五穀雜糧長大的，哪能沒個七情六慾，是孔子都說了，飽暖思**。
“好好的，怎麼下雨了？”還未走到竈間，便落下了雨點，兩人加快腳步往屋裡走。
回到堂廳，大雨傾盆而下，大得在地都打起了一片塵灰。
“爹，”這時候，院子裡的大棚忽然開了門，鑽數一個腦袋來。
這人不是別人，是楊天恩。
“咋啦？”楊富貴應了一聲，也沒搭理她。
“漏水了，我沒辦法待了，”楊天恩花布抱着頭，臉孔蒼白難看。
“那也得待着，你啊不能進來，”楊富貴擺了擺手，直接斷了楊天恩的念想。
李香蓮到時同情那兔脣的孩子，朝楊富貴福了福身後，說道，“公公，還是讓那孩子進來避避雨吧。”
“你拿主意便是，”楊富貴進了主屋，索性來個眼不見爲淨了。
李香蓮讓沈如玉坐着休息，自己不顧着大雨出去。
沈如玉剛落座，便聽到外頭有爭執聲，很快，李香蓮甩着被雨淋溼的袖子回來了。
“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李香蓮氣憤不已，看到沈如玉望着她，這才緩和了臉色。
“玉娘，這人吶不能當好人，不然還得被罵。”
沈如玉還真沒見過李香蓮發這麼大的火，以前頂多有些小姐脾氣而已。
“她不樂意啊？”
“可不是，”李香蓮說着又大棚那頭啐道，“月子做好給我滾出去，我們楊家不歡迎你這種女兒。”
罵完之後，外頭也只有雨聲，不見楊天恩出來懟一句。
這可真不像她的風格。
“好了，不生氣了，”沈如玉讓李香蓮坐下，勸道，“沒必要爲了她動氣，傷了肝氣。”
“哎，你以爲我想說她啊，”李香蓮這才息怒，看着外頭下不停的雨，有些擔心，“天賜和大哥出去有一會兒了，估計現在在哪兒躲雨呢。”
“可能……”‘是’字還沒說出口，沈如玉便看到雨簾跑來一個人影，“那人是不是天賜？”
李香蓮定睛一望，說道，“是他。”
“怎麼不見你大哥回來？”沈如玉又看了一眼楊天賜的身後，果然不見楊天生。
“天賜，你大哥呢？”
“嫂子，大哥被我大舅子叫走了，說去溪邊下游有具屍體，”楊天賜接過李香蓮手的棉布擦拭溼漉漉的衣裳，這邊急得猶如熱鍋的螞蟻，“也不知道是哪個黑心肝的把我兒子抱走了？”
“莫急，天賜，大哥和大嫂都在，人多力量大，一定很快能找到皮蛋的，”李香蓮寬慰着楊天賜，又端了一杯水給他。
沈如玉留意到李香蓮語氣平和，舉着大方，少了夫妻之間的溫情，看來她真是看開了，不然不會這般從容。
“不然我們去問問那些親戚吧？”雖然不是自己親生的，可好歹也是幫着接生的，李香蓮對這個‘兒子’也是掛念。
論起來，皮蛋還得叫李香蓮‘娘’呢。
“好，那我們……”
“等一下，”沈如玉攔住了要出門的楊天賜，說道，“若是有心人帶走的話，怕是已經藏起來了，一時半會兒你也找不到。”
“那怎麼辦？”李香蓮十分擔憂。
“等你們大哥回來再議，”沈如玉心裡有了主意，打算等楊天生回來之後，是不是可以讓他找萬事良，動用衙門的人力幫着一起找。
畢竟，除了楊天生這層關係外，還有李雲鶴。
再有，若是能不動聲色找的話，機會會更大一點。
是不知道楊天生會不會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