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靈的生辰被定在三月末,一個桃花盛開的日子——也是原著中東方尋滿門被殺的日子。
肖宋藉着失憶的名號,自然是不可能記得自己的生辰。這日子是東方尋定下的,目的相當簡單。滅門之仇不能不報!
東方尋心裡明白,肖宋更是明白,心照不宣——東方尋是真的不會放過她了,就算她再怎麼討好也無用。估計這麼拼命地閉關練功也是爲了留下一條命來報最後的‘仇’……其心可嘉啊!
肖宋對於東方尋的執着,着實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
十三歲生辰當天天,慕曉再次找上門來。
肖宋那天沒有練功,也沒有去離渚秦的院子,只是躺在自家院子裡曬太陽睡午覺。翠湖不在,爲肖宋準備蓮子羹去了。院子裡沒有別人,這院子本來就偏僻,而她還只要了翠湖一個丫頭來伺候,平日裡人煙並不多……就算有別人也不頂事,沒有人能夠擋得住慕曉少年串門子的決心←_←!
慕曉習慣性地直接穿門而入。他這一路都好似腳下生風,走得極快,心中不自覺地掠過肖宋的樣子,等進了院子,速度反而慢了下來,有種詭異的‘近鄉情更怯’之感——師妹這些年越長越好看,原本粉雕玉琢白玉做成的女娃娃如今已經成爲了一個秀美的佳人,平日穿一襲素淡的衣裳,烏髮不簪,整個人都飄渺得像個九天瑤池下凡的仙女!就是清冷了些,也瘦了一點。但是這並不影響她的美……怪只怪下人太不盡心了,竟然讓師妹瘦成這樣!不行,以後一定要給師妹好好補一補!清瘦的身材雖然好看,但終歸不及豐腴一些的來得健康。
肖宋不知道自己在慕曉眼裡竟是這麼一副模樣。若她知道的話,非得打破往日的形象跟慕曉好好溝通一番……
要知道穿素淡的衣裳不是她愛裝逼,只是因爲她天性就不太愛花哨,尤其還是在這羣狼環伺的環境下……在紫清派的那兩年爲了顛覆蕭夏在蕭秋心中的形象,她纔去穿那些花花綠綠的衣衫,也深刻地明白了那些個錦緞衣裳雖然看着好看,但是穿起來卻並不舒服,還不如這普通的布料穿着貼身點。如果可以選擇的話,她寧可穿男裝,簡單幹淨還利落……
至於‘烏髮不簪’……那只是因爲她懶。盤髮髻真的很費時間,一個上得了檔次的髮髻盤起來至少得花個個把時辰,她可沒有那個閒工夫。再說,她還真的沒有古人睡覺不解發髻的習慣……頂着這麼沉重的髮髻,頭真的不會不舒服麼?
還有就是‘瘦’!這真真是冤枉翠湖姑娘了……翠湖可是天天挖空了心思爲肖宋準備各種好吃的,肖宋更是來者不拒,來什麼吃什麼。但這擋不住她胖不起來啊!
……
慕曉心目中的‘仙女’此時正悠閒地躺在院子裡慵懶地曬太陽……
慕曉剛進院子,一眼便瞧見了。她睡得太安然,太恬靜,以至於他原本已經涌到喉頭的一聲‘師妹’莫明地嚥了下去,下意識放緩了腳步聲,慢慢走過去,試探着喚道:“師妹……你醒着麼?”
肖宋連動一下手指的慾望都沒有——她當然是醒着的。雖說她經常昏睡,但是一旦聽到動靜,便會自動醒來,比老鼠還要警覺。慕曉還沒進這院子前她就憑着那若有若無的腳步聲猜出來人了,只不過,懶得搭理罷了。頂着*女主的身體,她終究還是對這*的第一男主有芥蒂啊。
更何況,這第一男主着實是嘮叨到讓人難以忍受,每次來都要花費數個時辰用來囉嗦……她着實難以忍受。
她如今裝睡不理他,只希望他覺得無趣就自個兒走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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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曉如今已經長開,不再是當初那個猶帶嬰兒肥的小孩子。手長腳長,棱角分明,面目俊朗,算是一個很成熟的男子了。果然是身爲男主的人,這副皮囊雖說不算頂好,總的來說,還是相當不錯的。因一直掌管着碧波門的事務,舉手投足之間自成一派渾然天成的威嚴……唯獨在肖宋面前,絲毫沒有大師兄該有的風範,一如五年前,畏畏縮縮的樣子。
肖宋姑娘表示分外嫌棄,這*男主怎麼光長個不長腦子了呢——不過,怎麼說都跟原著裡的性格有了差別,而且堪稱是天上地下的差別——原著之中慕曉大師兄是個沉穩可靠男人味十足的人,至少表面上是如此沒錯。實際上……實際上我們就不提了吧。
而現在……沉穩?可靠?男人味?
肖宋表示一樣都沒有發現。至少在她面前,慕曉少年身上的氣質離這三個詞語着實差得太遠——肖宋只覺得這貨是越長越回去,也越來越有萌感了。再這麼發展下去,必然得超脫年齡的限制,甚至超脫性別的限制,成長爲一代婦男。
這倒不是說他現在比原著中變得有多差,在處理其他正事上,慕曉還是相當有一個身爲大師兄的魄力的,也唯獨在肖宋面前才強硬不起來——或者說,是習慣性地強硬不起來。在他還很弱小的時候,肖宋姑娘已經很強大了,他只能將自己擺在相對弱者的位置上;天長日久,日久天長,就算他已經不再如當初那般弱小了,這定性思維卻再也沒有辦法改變了。
其實這種差別的出現也不是一點道理都沒有的。
原著中的封靈姑娘孤苦無依,認準了慕曉,一直將他當作自己最大的依靠,事事都聽他的,樣樣都向他靠齊。再沒用的男人,一旦被女人依靠,就會強制自己成熟起來,強大起來……沉穩是必然的結果;然肖宋版封靈姑娘與原版的態度可謂是千差萬別,別說是依靠……連靠都沒讓他怎麼靠近。
兼之慕曉後天成長起來的個性雖然是莽撞了一點,但是很不容易產生被威脅的感覺,是以她在慕曉面前並不怎麼講究,一直表現得十分冷淡以及強悍……一個不被女人依靠的男人,沒有一絲一毫的動力,幼稚點,實在是應該被原諒。
肖宋暗忖,她的出現雖然微不足道,但是對劇情還是有一定方面的改動作用的。按着這麼個趨勢,她的未來還是相當樂觀的有木有?
……所以說,也算是一種進步,吧?
當一個人喜歡另一個人時,他吃屎她都會覺得好看;當一個人不喜歡那個人時,他做什麼她都會覺得他是在吃屎。
慕曉此舉並非是畏畏縮縮,只是小心翼翼罷了。從五年前到如今,他早已習慣用這種態度對待她了。畢竟在他心目中,這個師妹的脾氣,着實不是太好……他怕一不小心說錯了話惹惱了她。
慕曉盯着肖宋恬靜的睡臉,放低聲音再次開了口:“師妹……你睡着了麼?”
肖宋眼角略一抽搐——多麼白癡的問題啊!看她的樣子都知道她是睡着了的!
她在心裡默唸,快走吧快走吧!消失消失消失!
然而現實卻跟理想距離甚大。
“師妹。”
“師妹?”
“師妹……”慕曉孜孜不倦。
“師妹??”慕曉持之以恆。
“師……妹?”慕曉永不言棄。
……
四圍無人,獨有風聲。慕曉略顯低啞的聲音在一片孤寂之中格外清晰,肖宋只覺得好像有隻蒼蠅在耳邊嗡嗡叫似的,讓她着實不堪其擾。在她忍不住要暴走之前,慕曉的呼喚聲有些突兀地戛然而止,一瞬間便了然無痕了。
肖宋心中略詫異,眼睫微微動了一動,想要睜開看個究竟。驟然發現耳邊的呼吸越來越重,越來越重……帶着溼意的呼吸打在了她的臉頰正上方,有股青草的香味,味道並不難聞。
這當然不是重點。
重點是……慕曉少年,你究竟想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