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 她是災星
傍晚。荀陽城中傳出一個驚人的消息:楚家現任家主楚蘭敏。竟出價六十萬兩。要買下那塊暗藍星彩石。進貢給陛下。
一時百姓譁然。牙行修建竣工的大消息反倒給忽略了。
也是。暗藍星彩石又稱帝王石。出現的又是如此高調。除了陛下。又有誰敢用它呢。
楚家不惜重金買下這塊石頭。也要將它送給陛下。如此忠君愛國。獲得了朝野的一致稱讚。本來對楚蘭敏頗有微詞的楚家族人。也被楚蘭敏這個豪氣的舉動給鎮住了。畢竟。楚蘭敏雖然經驗不足。打小就沒經過商。運氣也不太好。剛賣出去一個宅地。裡面就藏了重寶。但是這份大氣卻叫人信服。楚家人。就是該有這樣的果決。
六十萬兩算得了什麼。在陛下面前站穩了腳跟纔是關鍵。一時又有人想起逝去的楚正義原是陛下的伴讀。兩人關係十分親厚。就連楚蘭敏不也是陛下力排衆議扶上來的。換個人當家主未必能得陛下如此眷顧。
一早準備捏着這事重重打得楚蘭敏爬不起來的楚正良。差點沒被氣歪了鼻子。這個楚蘭敏。他小看他了。沒想到他會使出這般釜底抽薪的法子。不知道沐歸晚有沒有提點過他。
“沐無心那個臭丫頭。看老子怎麼整治她。”他咬着牙。眼神說不出的陰鷙。
洛心慢慢地梳理着長長的頭髮。冷冷道:“得了。把柄之所以是把柄。是因爲它只能捏在手裡。不能真的用。你別以爲拿住了她的秘密就能將她如何了。還是想想現在該怎麼做吧。”好鋼要用在刀刃上。沐歸晚的真實身份這張底牌。當然要留在關鍵時刻揭穿。
楚正良瞧着她單薄的衣裳下玲瓏的身段。喉頭滾動。但終究沒有那個膽子。這個人盡可夫的尤物。在幾年前。還跟他滾做一團。而今。他卻不敢再輕易地像以前一樣對待她了。她依舊傾國傾城。臉上卻越來越沒有人氣。叫他心裡發毛。
“我絕對不會讓楚家任人宰割。”他當然知道慶昭帝打的什麼算盤。讓楚蘭敏那個黃口小兒主持大局。楚家不敗落也敗落了。即便冒天下之大不韙。他也絕對不允許。
洛心低低笑着。聲音如銀鈴般的清脆。一點都不像四十多歲的女人:“只要你夠強硬。沒人能把楚家怎麼樣。楚家不夠。不是還有白家嗎。”
楚正良冷哼一聲:“哼。白行知打的什麼主意我還不知道。頂多是敲敲邊鼓。慫恿我跟朝廷對着幹。需要他出力了就跑得遠遠的。”他頓了頓。接着切齒道。“要不是沐歸晚那個臭丫頭多事。慶昭帝早就妥協了。”
愚蠢的人。他以爲慶昭帝真的如表面上的平易近人嗎。他現在只是不確定天下商會知否真能順利建起來。才肯給點面子。留下楚家和白家。把他惹急了。隨便羅織一個罪名。就能叫楚家誅九族。
不過。她要的。不正是如此嗎。叫楚家和朝廷對着幹。形勢越混亂對她越有利。
現在。先給楚正良一點甜頭吧:“沐歸晚的那個牙行不是建成了嗎。與其明着跟慶昭帝叫板。還不如叫她的牙行辦不成。她一個小姑娘能力有限。把事情搞砸了。可怪不得旁人。”
朝廷難得大方了一回。撥了三十萬兩的款項。建起這個牙行。自然是對它寄予厚望的。如果它開不了張。沐歸晚這個小丫頭難辭其咎。叫她鎩羽而歸。也算是給朝廷以後派來的官員一個警示。叫他們乖覺點。也不看看這荀陽是誰的地盤。
“牙行的事情。我已經開始安排了。只是沐歸晚有些來頭。若她的家族一力保她。她也是不痛不癢。”要玩。就要玩一記狠的。
洛心舔了舔嘴脣。那紅豔欲滴的嘴脣如塗了鮮血:“不用你提醒。我已經派人去安排了。”
歸晚確實了楚蘭敏要高價買回暗藍星彩石的消息。只想抱着被子趴在牀上裝死:“右相大人。這個楚蘭敏該不會是楚家大夫人從外面抱回來的吧。”那少年郎怎麼能這麼不記仇。一根筋到底呢。
她呀。就是見不得有人對她好。但凡有人對她真心。她就會毫無原則地愧疚加心軟。林千夜拿起她放在牀頭的書。隨意地瞥了一眼。翻開書頁。漫不經心地道:“怎麼。找到楚大夫人紅杏出牆的證據了。”
歸晚雙手撐着腮幫子:“你看。楚正義我雖沒見過他本人。從那個替身也能瞧出他不是個好東西。楚蘭軒吧。又自私又懦弱。還是個僞君子。至於你……”她頓了頓。很是沒骨氣地改口道:“跟楚蘭敏也相差太遠了。他那樣的人……”她搖搖頭。找不到合適的形容詞。乾脆閉了嘴巴發呆。
“你怎麼知道楚正義不是個好東西。”
歸晚輕哼了一聲。不屑道。“當年不讓洛心進宮。最保險的法子。其實不是叫她懷上孩子。而是一刀殺了她吧。可見。楚正義是有私心的。”怕洛心以美色禍國。殺了她。豈不是一了百了。還不會留下任何後患。還顯得更大公無私。不怕招了皇帝的猜忌。把皇帝未來的女人肚子搞大了。還要人說他是忠君愛國。怎麼想怎麼都是彆扭。不知道小氣的慶昭帝當年是怎麼擰巴過來的。
“嘖。薇兒。你總是這般不可愛。”林千夜搖了搖頭。“你就沒想過。他肯擔那麼大的風險。也可能是真的動了心。”
“咦。”歸晚激動地一把掀開被子。爬了起來。“你是說楚正義喜歡洛心嗎。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林千夜的眼睛仍停留在書上。卻能準確無比地將她一把塞回被窩。
歸晚嘟着嘴巴:“他要是真的喜歡洛心。怎麼會那樣待她。原本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卻被人藏在後宅。永遠見不得光。以洛心的性子。恐怕會跟他同歸於盡吧。”
“嗯。她是想過的。”林千夜眼底閃過一絲幽暗。她確實恨極了楚正義。不止想殺了他。還連帶着。要殺了他們的孩子。那個讓她覺得恥辱的孩子。
話題被帶得有點遠。原本說起楚蘭敏。她也沒別的意思。只是想找個人傾訴一下她如今的內疚而已。卻不料從林千夜的口中知道了這麼叫人目瞪口呆的消息:“所以說。真的楚正義其實是洛心殺的嗎。”
林千夜閒閒地翻過一頁書。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歸晚卻是知道。她猜對了。據說在楚正義之前。楚家處處受白家壓制。楚正義接位三年。頗有建樹。叫楚家一越而居於白家之上。這個局面一直保持了二十多年。這樣一個人。怎麼可能沒有心機和手段。
洛心只是他養在後院的一個禁臠。若無他的放縱。她如何能避開她的耳目。培養出自己的勢力。她又如何能殺得了他。原來楚正義。也是那麼任性的一個人啊。不惜得罪皇帝。也要用強佔的方式。搶走了皇帝未來的妃子。知道她要殺他。他就由着她殺。
她總算知道楚蘭若的膽大妄爲和任性胡鬧的性子是從哪來的了。
歸晚輕輕地嘆了口氣:“洛心絕對不會想到。她的舉動。倒是幫了別人一個大忙。死了一個真的楚正義。又來了一個假的。”而那個假的。纔是真正貪圖她的美色。對她沒有一絲一毫的憐惜的人。
林千夜這才從書上擡起眼睛覷了她一眼:“難得你有這樣的感慨。”
“可見情字着實害人不淺。一旦沾上了。就會失去正常的判斷。”若不是被怨恨矇蔽了眼睛。洛心又怎麼會看不清形勢呢。
“哦。”林千夜揶揄。“你就不會犯這樣的錯誤。”
歸晚驕傲地擡了擡下巴:“第一次犯錯是無知。第二次再犯同樣的錯。就是愚蠢了。”
林千夜晃了晃手中的書:“既然你不相信。那看這樣的小說做什麼。”那本傳奇小說上寫的是一對歡喜冤家。如何從仇人變成了愛人。
歸晚搖了搖小腦袋。磕磕巴巴道:“我……我只是想看看。上面都胡說些什麼。”
林千夜輕笑。也不揭穿她的口是心非。一把把她抱在懷裡:“天晚了。睡覺吧。小笨蛋。”
歸晚總覺得這次他叫她小笨蛋其實別有深意。居心不良。奈何這幾日她怕冷怕得厲害。如今有個天然的暖爐。她自是忘記了骨氣是什麼。由着他抱着。不一會。就睡着了。
這幾日的荀陽註定多事。才過了一天。荀陽的大街小巷上傳得沸沸揚揚的一件事。已經不是楚蘭敏高價買石頭的事。而是。。有人在牙行的街上遇到鬼了。
往往怪力亂神最容易成爲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不管誰說都有一堆人伸長耳朵在聽。
“那時候太陽可是剛落山呢。那風啊。就吹得嗚嗚地……像是有人在哭。”
“一團團黑氣飄來飄去的。看到人就飄過來。可瘮人了。”
“那可是大凶之地。只怕那裡的牙行促不成生意。反倒會帶來黴運呢。”那人嚥了嚥唾沫。“你說他們是不是在找替身啊。”
幾句話把一堆人嚇得毛骨悚然:“天哪。以後我到那裡都要繞着走。”
也有人不信的:“葉家的大師不是來看了嗎。說沒問題的。”
立即就有人跳出來反駁:“葉家大師是什麼時候來看的。是那塊奇石沒取出來前吧。那石頭是什麼。那可是帝王之石啊。就算是有天大的煞氣。也叫那帝王之氣給壓制住了。而今沐歸晚把那石頭取出來了。煞氣可不是壓不住了嘛。”
“就是就是。小姑娘就是不懂事。好好的一塊福地。叫她給變成了大凶之地。”說這些話的人。顯然是忘記了早在沐歸晚來荀陽之前。那塊地方就被人稱作大凶之地了。
“以後。我寧可繞遠路。也不經過那裡了。”
荀陽城不少有頭有臉的商人都開始着急。楚家老宅附近。原本是寸土寸金。有資格在那裡開店鋪的。自然是他們這些有家底。有後臺的人。可惜自從那場大火之後。礙着“大凶”兩字。門廳開始冷落。店裡的生意也一落千丈。他們原本指望着歸晚建好了牙行之後。能重新把那片地方給帶活起來。誰知道會傳出這樣的消息。還叫不叫人活了。
然而。不等他們找上歸晚訴苦。就有一個更要命的消息傳來:“正在清淤的河道。又塌方了。這次情況嚴重。不僅是糧食進不來。一應貨物都運不進來了。
這。這不是斷了全城百姓的活路嗎。更有人將這件事與帝王石被取出聯繫在了一起。楚家老宅那是在城正中的位置。龍脈所在呀。如今被她破了風水。豈不是牽一髮而動全身嗎。
沐歸晚那個災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