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聽到柳蕭蕭貌似很不解卻是另有所指的話語時,扯扯嘴角,勉強一笑,道:“是阿,大伯爲什麼這麼做?是不是……是不是很想姐姐和殿下早結歡好。而且,殿下也很喜歡姐姐,一定不會……不會怪罪的。”
柳蕭蕭冷笑一聲,“你又怎麼知道他喜歡我了?你從哪裡看出他喜歡我了?”
“我看出來了哦。”流星如同乖寶寶要用於回答問題一樣,舉起手,道:“三殿下從不會和某個女人靠得太近的。”
“是阿是阿,殿下以前很討厭女人靠近他的。現在主動靠近姐姐,就代表殿下很喜歡姐姐的。”
柳蕭蕭突然很想大笑,她想起前世的好姐妹,在最後徹底翻臉之前,她也是這幅樣子。說着貌似是爲了她好的話,可眼裡卻是怎麼也掩飾不住的妒忌和恨意。原本漂亮的臉孔,也硬生生的被妒意和恨意給扭曲,扭曲而猙獰,看起來就讓人嫌惡。
“噢?是嗎?”柳蕭蕭勾起脣角,皮笑肉不笑道:“那麼,你就穿着這件衣服,去找三皇子吧。他會喜歡的。”
柳欣欣愣了下,最後一絲笑容徹底垮下來。
她……是什麼意思?讓她去勾引三皇子嗎?讓她穿着柳青崖讓人專門爲她裁剪的衣服去勾引三皇子,是讓她當替身嗎?
柳欣欣是聰明人,她自然明白柳蕭蕭話裡的意思,那意思擺明就是,穿着她的衣服去勾引她未來的夫君,即便被喜歡了,也不過是被勾引的人被衣服晃了眼,認錯了人。那時候,她要麼是個替身,要麼是個連替身都不是的存在。
如之前柳蕭蕭所想,柳欣欣如果穩下心性,沉下城府,必定不是一個簡單人物。但這是建立在“如果”之上的。
可世界上哪有那麼多的如果,柳欣欣雖然聰明,爲了目的能夠不折手段、忍辱負重。可終究,還是年少,心性仍然帶着些許輕狂,加之她自視過高,心高氣傲。就算一時能夠忍辱,但負重卻是絕對不行的。至少,無法支撐多久。
就如現在,柳蕭蕭輕描淡寫的幾句話,縱使意味深長,卻沒有將話說明,只要忍耐住,就會發現只要話沒說絕,就有退路。至少,可以裝糊塗,裝無辜。這樣,即便彼此都心知肚明,只要不說到明處,不將話說死,就沒有多少大礙。
可是,柳欣欣負重不能,忍耐過度導致系憤怒加倍。她伸展着五指,咬着牙,恨恨道:“柳蕭蕭,你是在指責我勾引你夫君嗎?你憑什麼以爲我會勾引你夫君?你以爲你是誰?!”
“喲,怎麼這下不叫我姐姐了?”柳蕭蕭貌似吃驚一下,然後淡淡的笑了,十分惋惜道:“聽你這麼叫,我……其實很不舒服。我從不知道‘姐姐’這兩個字竟然會這麼讓人噁心。但,我想着聽多了就會習慣。結果,就在我快要習慣時,你卻不叫了。真是可惜,可惜阿……”側眼看着流星,“你說是吧,流星。”
被淡淡的“瞪”了的流星立刻露出討好笑容,道:“主子威武,主子聰明。奴婢也覺得是這樣的。”她知道柳蕭蕭在生氣,不僅僅是因爲柳欣欣的愚蠢,也因爲她剛纔多話了。
“你!”又是這個該死的婢女,柳欣欣氣得直接衝過去,正想要扇流星一巴掌時,流星卻被柳蕭蕭拉開,這一巴掌就這麼扇在了柳蕭蕭臉上。
這一下,不僅僅是流星愣了,連打人的柳欣欣也愣了。
但柳欣欣眼中更多的是愉悅和憤怒得以發泄的快感。以前,她就經常扇柳蕭蕭耳光,可是,自從上次將軍府宴會後,她就很少見到柳蕭蕭,尤其是柳蕭蕭在三皇子府裡,她根本就沒多少機會見她。
可以說,柳欣欣打柳蕭蕭或者欺負柳蕭蕭發泄情緒已經是種習慣了。所以,雖然微薄的理智告訴她,現在的柳蕭蕭可不是好惹的。但是,掌心傳來的酥麻感覺,讓最後一絲理智徹底沒了。
她大笑道:“什麼樣的主子,什麼樣的奴才。柳蕭蕭,你真是丟盡了將軍府的臉,身邊的婢女都不懂規矩。我是將軍府的二小姐,她不過是個奴才,竟然也敢與我頂嘴。今天這巴掌,就是給你個教訓!現在你可不是白癡了,沒人再會以你是個白癡這種藉口來寬容你不管教自己的人。”
柳蕭蕭摸摸自己被扇的臉頰,微微的刺痛,無聲的證明着剛纔那一幕的真實。忽然,她發現手指有點黏膩的感覺,一看,原來是血。
血……
柳蕭蕭眼冷了幾分,笑意卻盛了。
流星正在愧疚指責,卻發現柳蕭蕭周身的溫度突然降了下來,她一看,忍不住發了發抖。
現在的柳蕭蕭,看起來好冷。甚至給人一種恐怖的感覺。只是,正在興頭上的柳欣欣,根本就沒發現。
“流星。”
“……是,我在。”流星遲鈍的反應。
“叫人去將軍府,請爹爹過來。”
“是。”
“流星不明所以,還是起了身,朝外飛奔而去。她有預感,等會兒有大事發生。而這件大事,絕對不止懲罰柳欣欣那麼簡單。
“你,你想做什麼?”高昂的興致被“將軍府”三個字給澆滅。柳欣欣瞪着眼,憤怒又惶恐的看着柳欣欣。
這個白癡,又想做什麼?
難不成想告狀?
一想到這,又看到柳蕭蕭還在摸着臉上被指甲劃出的傷痕,柳欣欣終於坦率的路出害怕神情。
柳青崖多麼寶貝他的女兒,每個人都清楚。要是讓他知道自己扇了他女兒一巴掌,哪怕她是他的侄女,也不可能好過。尤其是,這件衣服……
不行,必須在柳青崖來之前處理,不然她絕對完了!
可是,想了好一會兒,柳欣欣都想不出辦法,她想不到自己該怎麼辦!
柳蕭蕭心中嗤笑不已。
柳欣欣一直屬於借刀殺人的類型,這一點不需要調查,單單看她利用許敏敏,將她當槍使就知道了。……哦,說起這一點,柳蕭蕭還想起,柳欣欣是典型的過河拆橋的人。這樣的人一時沒什麼,卻會因爲這種性子,讓她難以有堅實忠誠的盟友,而真正的朋友,也是絕對不可能有的。
但……柳蕭蕭覺得自己這時有點可笑,爲什麼要去分析柳欣欣是這樣的人?而她,似乎在朋友這一點上,也沒資格這麼說。她柳蕭蕭曾經掏心掏費的對那個人,可她是如何對自己的?
呵呵……算了,過去的事,不提也罷。而柳欣欣,她不管是什麼人,都和自己沒關係。對於她,她只不過是一個冒犯了她,必須爲之付出代價的人而已。
而她之所以選在這件事上動手,不外乎是覺得,柳欣欣自己送上門來,比自己找機會更容易也更方便。她早晚得找個機會向世人證明,她柳蕭蕭不再是過去的柳蕭蕭,而是一個“人若犯我、我犯你全族”的人!
而證明這件事,就必須有個祭品。無論是對其他人,還是對“柳蕭蕭”,這個一直欺負着“柳蕭蕭”的人,無疑是最好,也是最高的祭品。
她不知道“柳蕭蕭”恨過柳欣欣沒有,但是,若是她被人這麼對待,必定會讓對方嚐到最極致的痛苦。那痛苦,絕對不只是身體的折磨那麼簡單的事情。
柳欣欣想不出辦法,臉色漸漸陰沉下來。她目光突然落在那件月白的長裙上,眼中閃過一絲狠戾。
柳蕭蕭將之看在眼裡,輕描淡寫的丟了句話,“你可以試試點火,讓迷情香發揮作用。”見柳欣欣一頓,她繼續道:“那時,你可以看看,到底是你慘,還是我慘。”
柳欣欣臉色一變,“什麼意思?”
“呵……”柳蕭蕭笑了,“什麼意思你不懂嗎?這裡是三皇子府,三皇子早晚都會回來的,不是嗎?你可以和我比比,如果我們同時中了迷情香,看誰能夠忍耐得比較久,誰又會比較慘。”
柳欣欣的臉色,突然像是調色盤,變來變去,變個不停。這變化落在柳蕭蕭眼裡,可謂是……十分舒爽。
看着自己討厭的人難過,只有聖母和純白善良的人才會覺得難過和不忍。她可不是什麼聖母,更不是什麼好人。
柳欣欣自然明白柳蕭蕭的話中意。
如果她們真的中了毒,錯絕對不會在柳蕭蕭,這一點她比自己有優勢。而柳蕭蕭和三皇子雖然未成親,但二人有了那個名義,即便做了什麼不應該的事情,也是建立在一個情非得已,一個救人的立場上。而後,二人會立刻大婚,許多人會對這件事視而不見。不亂是柳青崖還是皇帝,都會很樂於見二人結親。
但是,她不同。哪怕是同樣情非得已的立場,可畢竟名不正言不順。若是對方是個好男人還好,若是……她簡直不敢想,這種事情之下,無論對方是什麼人,她都必須嫁。
然而,不論對方是誰,她都不會甘心。她喜歡的,可是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