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揮手,直擊流星的頭部。眼看就要擊中流星,卻被一直沉默看着他們爭執的小二攔下。
小二攫住他的手,不卑不亢道:“客觀,風滿樓不允許動粗。若是有客人在這裡受了傷,小的很難向樓主交代。”
“哼,你交代得了不和本大爺有什麼關係?”男子一用力,揮開小二,一臉兇狠道:“少管閒事,本大爺可是……”
“如果,如果我從這裡跳下去還安然無恙的話,你要怎麼辦?”
“阿……嗯?你說什麼?”正要發火的男子突然愣了,愕然的看着柳蕭蕭。
柳蕭蕭看着杯中茶水,慢悠悠道:“如果,我成功了,閣下應該付出什麼代價呢?”
“哼,你開什麼玩笑?”男子諷刺笑了一聲,“如果你成功的話,本大爺就在這裡當衆跪下給你道歉。”
“呵……你,太天真了吧?”柳蕭蕭冷笑道:“我是在賭命,你卻不過只是下跪道歉而已,怎麼看,都是我比較吃虧。……哦,別那什麼男兒膝下有黃金這等屁話來說服我,比起命來說,別說下跪,做什麼事情都不算過分。”
男子心一顫,莫名的恐懼從心底生出,“那,那你想怎樣?”
“這樣吧,我從三樓跳下來,不用輕功,如果我沒事的話,你就從二樓跳下去如何。當然,你也不能用輕功。你看,如何?”
男子被嚇着了,但是,情勢容不得他拒絕。不用看,就知道周圍人在盯着他。如果這時候臨場逃脫的話,他一定會成爲京城的笑話,被所有人恥笑。
他咬咬牙,狠狠的點頭。
“那很好。”
流星擔心的看着柳蕭蕭,“公子,不,你不能……”如果她出了事,不,是受了傷的話,絕對,她絕對會被柳青崖柳將軍和軒轅清宇扒皮的。……呃,雖然死在美人手裡也不錯,可是她一點也不想死阿!
“不用擔心。你應該告訴,如果公子我成功了的話,這一桌飯菜,說不定可以免費。”柳蕭蕭從容站起身,對小二道:“我可以上三樓嗎?”
小二想了一會兒,點點頭,道:“這邊請。”
三樓有客人,不得了的大人物,所以,小二引領他從他們的專用通道上登上三樓陽臺。二樓所有人都擠到窗口,頭探出來,期待、渴望的看着樓上。
對於看戲的而言,哪怕是事關生死,也不過是一場戲而已。他們纔不會在乎誰輸誰贏,誰死誰亡。他們在乎的,有趣。
流星縮在角落裡,垂着眸,掩住眼裡的冷光。
這些人,她都記下了。
尤其是這個自以爲聰明的笨蛋,柳欣欣的前未婚夫!!!
站在三樓陽臺上,柳蕭蕭垂首望着下方。估量一下,大概有接近十米的高度。如果就這麼摔下去,摔倒青石鋪成的街道上,絕對會摔死,而且死得十分的悽慘。
不過,這比起以前的訓練,還真是小事一樁。
她先活動了一下肢體,雖說這身體不如以前的靈活有力,但好在很有韌性,很柔軟。
大約一刻鐘後,所有人都等不耐煩,肇事男子也開始囂張的大口大叫,街道下方也開始聚集許多好奇圍觀的行人居民。
嗯,所有演員都到齊了,那麼在柳府“二小姐”的感謝宴之前,先來一首前奏曲吧。希望,這首前奏曲,可以讓一些笨蛋變得聰明一些。不然……
唔,這個“柳蕭蕭”的手,還很乾淨,如果不是必要的話,她希望不要用這雙手染上誰的血。但,她不是理想主義者,更不是願望執着着。
她,是一個徹徹底底的現實主義者和殘酷學的信奉者。
輕輕一躍,她如老鷹捕獵一般,從天空俯衝而下。速度之快,劃破空氣。風在她周身形成犀利的劍,彷彿是要斬殺所有阻擋它的事物存在。
就在快將臨在二樓時,她突然凌空翻轉,雙手攀二樓外牆用來掛燈籠的、向外凸出的、半臂長的鐵質長方形掛鉤上。
她就這麼吊着,身體如風中楊柳,玄色衣襬隨風起舞,與長髮配合,劃出優美的弧線。
不論是樓上還是樓下的人,都發出驚呼聲。
柳蕭蕭笑了笑,突然晃動身體,掛鉤開始發出不堪負荷的抗議聲。等身體如同鞦韆一般,搖盪到了極致時,她鬆開手,藉助身體慣性,開始往上飛躍。
就將落在二樓窗戶的下方時,她雙腳抵在窗櫺上,雙手勾住圍欄縫隙處,而後迅速的纏繞了什麼,身體再如老鷹般下衝。就在所有人以爲她會沒有藉助物,着陸失敗時,她卻就這麼僵僵的選在半空。
二樓窗戶圍觀的人,眼中劃破一片黑色。
那是她的腰帶!
原來她剛纔停在窗戶的片刻時間,就將腰帶纏繞在窗格上,屆時的腰帶將她呆在半空。
她垂頭一看,離地還有二米左右的距離。
她突然仰頭,勾起脣角,對着上方的人,燦爛而殘酷一笑。
這個笑容,象徵着她,贏了。
她鬆開手,身體就這麼下垂,就在只有一米距離時,她突然蜷縮起身體,抱着雙膝,沒有任何起跳借力,就這麼凌空幾個翻轉,安穩的降落在地上。
半蹲在地上一會兒,等待雙腿的那種撞擊而產生的似痛非痛、似麻非麻的感覺退去後,她站立起身。
因爲沒有腰帶的束縛,玄衣穿在她身上,顯得十分寬大,也讓她看起來更弱不禁風。因爲一系列動作而略顯凌亂的髮絲,悠閒而自在的隨風飛舞着。
一連竄動作,只花了一分鐘不到的時間。動作雖然有停頓,但卻是一氣呵成。給人一種她不是在跳樓,而是在空中起舞的感覺。瀟灑、優雅、美麗、不羈、狂傲……裡面含着許多人多憧憬的東西,讓人屏息,目不轉睛的看着那個玄衣“男子”。腦海裡,回放的都是剛纔那一幕幕刺激卻美麗,讓人無法忘記的畫面。
四周,一片肅穆。彷彿最爲莊嚴的法庭,所有人都屏息以待,等待法官的最後宣判。
柳蕭蕭彈了彈不存在的灰塵,從容而優雅的走入風滿樓,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坦然的走上了二樓,到了她剛纔的位置。
她看着臉色發白的男子,道:“我,贏了。”言下之意是,該你了。
男子忍不住退後幾步,可是身後都是圍觀人羣組成的人牆。他無路可退。
“怎麼,害怕了?後悔了?”柳蕭蕭挑眉,眼裡一片讓人戰慄的寒意。
“你、你、你……”
“我怎麼了?我可沒有受傷,如之前所言,安然無恙。”柳蕭蕭十分好心的說。好戲要開場了,她餓有了耐心。
“你耍賴!之前已經說好了,不許用輕功。可是你食言了。”
柳蕭蕭正欲接過流星遞來的茶杯的手頓了下,她不可思議的看着男子,“呵,呵呵……呵呵呵……輕功?你,活着做什麼?”
“男子漢大丈夫,頂天立地,一言一行,都必須付諸實踐。不然,所說的話,不過都是個屁而已。”柳蕭蕭冷冷的看着他,環視周圍的人,“你們之中,可否有人能夠出來與這個蠢蛋懦夫解釋一下?還是說……你們和他一樣,都是隻長肉不長腦子、只長骨頭不長骨氣的蠢貨?”
一些人退開了,眼裡寫着“不關我的事”,一些人走開了,眼裡寫着愧疚、害怕和無可奈何。一些人則是幸災樂禍。
柳蕭蕭發現,自己忘記了一件事。
對,身份,就是身份。
她忘記問這個蠢貨是什麼來頭了。
這二樓可都是達官貴人,被她一起罵了的人,哪一個不是有着一定影響力的?剛纔這個蠢貨在這裡撒野卻沒人出來阻止,顯然證明身份不一般。不然,這些自視身份的人,豈能容忍比自己“下賤”的人,在面前撒野呢?
就在沉默蔓延,男子臉色因爲沒了面臨死亡的壓力後,漸漸好轉時,一個聲音響起。
“這位公子的功夫很奇特,雖然不知道來源門派,但很明顯,她並沒使用內功。而且,這位公子雖然有藉助外力,但並不違背約定。”
柳蕭蕭看了過去,是剛纔的小二。
她笑了,這人絕對不是笨蛋,敢在這個時候說話,絕對是有所依仗。呵……這風滿樓果然有趣。
男子怒了,又是這個賤人,不過是個下賤的奴僕,竟然敢三番兩次的頂撞他,現在還說出維護這個不知死活的“小白臉”。
柳蕭蕭冷笑,“看來,還是有人長了眼睛的。”稍頓,“現在,你還有什麼話好說的嗎?”
“你、你、你們……哈哈哈,沒想到堂堂風滿樓竟然和人狼狽爲奸,刻意的來陷害我!哼,我一定稟告父親大人,抄了你們風滿樓,再將你們、你……”他指着柳蕭蕭,“將你們判入奴籍,發配北疆做苦力!一輩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發配?貶爲奴隸?”柳蕭蕭看着流星,“他想將我發配?”
流星沒有如平時那般玩笑,靜靜的看着柳蕭蕭,用平靜得看不出情緒的表情道:“稍後那位大人要來接您,您最好先想好如何向他解釋您剛纔的行爲。”
柳蕭蕭眯眼,那位大人?是柳青崖,還是軒轅清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