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祁承璟說的話讓他安了心:“本王只是閒來無事,四處走走。你且繼續審案吧,本王隨意看看。”
韓知府可不認爲他就是爲了隨便看看,不然的話方纔爲什麼插嘴呢?不過,這話他可不敢說出來,既然靖王跟這婦人沒關係,那他就不怕了!
韓知府跟祁承璟謙讓了半天,見祁承璟始終不去主位坐着,便叫人在左側加了一把椅子,重新坐回了公堂中。
“堂下的婦人,方纔本官說的那兩條罪狀,你可認?”韓知府將手中的驚堂木一拍,大聲問道。
百里清如不動聲色的看了眼脣角淺笑的祁承璟,在心內默默的比了個手勢,繼而直直的看向韓知府:“民婦不知自己犯了何罪,還求韓大人告知一二。”
被她這個眼神一瞧,韓知府突然有一些心虛,雖色厲內荏道:“大膽刁婦,你還不認罪!早晨的時候,你縱容家丁打傷官差,可是事實?”
聞言,百里清如點頭:“是事實。不過,大人既然知道我打傷了官差,怎麼不問問,我是在哪裡打傷他們的?”
“這個。”韓知府微微一頓,他自然是知道在哪裡打傷的。剛纔這婦人的話,若是再靖王面前說一遍,那可就大大不妙了!因此,他只道:“既然你認了,那本官問你第二樁,你見了本官遲遲不跪,這是在藐視朝廷!這條罪,有沒有?!”
“韓大人,你莫不是老糊塗了?”百里清如閒閒的一笑,繼續道:“身爲官差,晨起無事竟然踹門入民宅。民婦膽子小,害怕這是羣穿着官服的賊,因此叫家丁把他們打了一頓,這事兒我並不覺得我做錯了。第二,您說我見了您不跪。那是因爲韓大人你是非不分,三觀不正,因此民婦不跪拜你,我覺得這事兒我辦的也極有道理!”
一旁的祁承璟面上雖未曾說話,但眼中早已盛滿了笑意。他的如兒,便是連強詞奪理,都奪得如此的可愛!
見左側的狐狸在翹尾巴,百里清如眉眼一轉,看向狐狸:“靖王爺您是東萊國的中流砥柱,定然是鐵面無私公道至極的,不知靖王爺覺得,民婦說的可在理?”
祁承璟微微一咳,唔,他敢說不在理麼?
“這位夫人說的,倒是很有道理。”一向護短的靖王爺,在沉吟了一下,很是公道的說道。
韓知府還想說什麼,便聽到祁承璟這句話,想說的話頓時嚥了回去。他到底是不敢跟靖王槓起來啊!想着,韓知府不禁又咬了咬牙,對面前這個美貌的婦人多了幾分的厭惡。
“那本官問你,你既然對我朝律法如此熟悉,可知私自囚禁百姓,乃是犯法的行爲?你私自囚禁韓琅等人,又遲遲不交還。韓家家丁前來報案,本官派人前去詢問,你不由分說便將官差打了一頓!這事,你又作何解釋?”
想起韓琅,韓知府心中又是一緊。他知道韓琅素來荒唐,可是不管如何也是他的兒子,這婦人明擺着是打他的臉,叫他如何咽得下這口氣!
“你說那個爲了強搶民女,便將其父逼死的惡霸韓琅?”百里清如先是一蹙眉,又一副我想起來的表情,說出的話,直叫韓知府氣得一佛出竅二佛
昇天。
百里清如卻絲毫沒有放過他的意思,看着韓知府臉上精彩紛呈的表情,繼續說道:“哦,是了,那天在大街上,我看見他欺負一個姑娘,嘴裡還叫嚷着什麼,我義父是韓知府,你們敢惹我,明兒個就叫你們進大牢!”
她一面說,一面模仿着韓琅的語氣,眉眼中俱是挑釁的笑意。
圍在公堂門口的百姓們聞言,都紛紛笑了開來。
果然,祁承璟的臉色也跟着陰了下去,沉聲道:“還有這等事?韓知府,這個韓琅跟你是什麼關係?”
“回王爺,他是臣的義子。可是臣發誓,這婦人全是污衊啊!韓琅這孩子心地善良,極爲單純,您萬萬不可聽信謠言啊!”韓知府忙忙的表忠心,卻聽到門外傳來一陣陣雷鳴般的擊鼓聲。
伴隨着這門口鳴冤鼓的響聲,還有着一聲聲的叫喊,聲音整齊劃一,皆是在喊:“冤枉啊!求大人做主!”
這一聲聲雷鳴般的鼓點和震天的吶喊,足足叫韓知府愣了好一會兒。而祁承璟早在他愣怔的時候,就已然噙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看向百里清如。嘖嘖嘖,鬼靈精的丫頭,倒是出的一手的壞點子。
百里清如在聽到外面的吶喊之後,也心滿意足的綻開了一絲笑意。這雷琛,辦事效率倒是蠻快的。
百姓這個時候擊鼓鳴冤,若是平日裡,韓知府定然叫人一頓亂棍打出去便是了。可是偏偏此刻這公堂上還坐着一位王爺,這事兒倒是難辦了許多。韓知府心中沉吟了一番,裡面這個婦人還未處置,外面還如此吵鬧,這可該如何是好?
祁承璟見韓知府一臉的難色,又見自家夫人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嚴重過分明寫着“快管閒事”這四個大字,不由得微微苦笑,繼而開口詢問:“韓大人,既然是有人擊鼓鳴冤,何不將鳴冤之人帶上堂來?”
祁承璟這話一出口,韓知府心中頓時叫苦不迭,只是對方畢竟位高權重,是以,韓知府衡量了一下,只得揚聲道:“將擊鼓鳴冤者帶上堂來!”
當擊鼓鳴冤的百姓進來之後,不止韓知府,便是祁承璟,也都不由得呆愣住了。
擊鼓之人魚貫而入,竟足足有二十多個人!
每一個百姓進來之後,都老老實實的跪在地上,不一會兒,竟然將這寬敞的衙門大堂都跪了個滿滿當當!
韓知府看了這個陣仗,頓時覺得一個腦袋兩個大,心中也不由得警惕了起來。往日裡就算是有擊鼓鳴冤的,也沒有這麼多的人,而今日這樣,分明是有心人故意爲之的!
然而韓知府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此時的始作俑者,正站在這大堂,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堂下所跪者何人,有何冤情?”心中憤懣,可是這案子卻是得審的,畢竟,這堂上可還坐着一個他惹不起的人物呢!
忽略掉韓知府基於殺人的眼光,爲首的一個老者顫巍巍道:“回知府大人的話,小人等今日前來,是要狀告城東惡霸韓琅,此人日前無意中得知小人的女兒長得漂亮,便將小人的女兒強行帶走爲妾,至今生死不明!”
說完,那老人又在衆人的攙扶下,抖
着身子磕了個頭。
老者剛說完,第二個中年男子便接口道:“回青天大老爺的話,我也是狀告韓琅。我本是城東的商鋪,只因不滿韓琅和他手下的打手屢次在小店內吃喝不付賬,與他口角了幾句,他便將我的店鋪砸了個稀巴爛,並且至今都不許我開張!”
這男子說完後,不出意料的,下一個人又接口說了起來。
韓知府的眉頭也越蹙越緊,這些人的口中所要狀告的人,全部都是韓琅!
好在韓知府的腦袋轉的快,略微思索一番,便朗聲道:“你們要狀告的人,已經失蹤了,現在找尋不到,待得將韓琅找到,你們再重新來告吧!”
卻不想,他的話剛說完,那些人就像有準備似的,接口道:“大人,小人狀告韓琅只是其一,現下還有其二!”
一旁的祁承璟已然猜到了他們口中的其二,頓時擺了一副很有興趣的樣子,問道:“哦,那其二是什麼?”
聞言,韓知府準備說出口的話頓時噎在了嗓子眼,一張臉上憋得通紅,卻只能照着祁承璟的問話,說道:“你們還要狀告何人,說吧。”
聽到下面的百姓說的話後,韓知府頓時恨不得打自己一個耳光。
“回大人,小人要狀告的第二個人,就是承德知府,韓浩!”
堂下衆人一致說出這句話,頓時讓韓知府的臉紅了又青,青了又黑:“大膽刁民,這是公堂,豈容你們放肆!”
驚堂木在桌子上種種的敲擊下去,堂下的衆人卻無一畏懼,反而越發大聲道:“韓浩,你自上任以來,欺壓百姓,縱容親屬,致使整個承德烏煙瘴氣,我們百姓早就忍不下去你了!”說着,那人激動的站起身,又道:“今日,承蒙雲開霧散,靖王爺坐鎮承德知府衙門,我等纔敢走上公堂,懇請靖王爺給我們這些貧苦百姓主持公道啊!”
說完,那些百姓再次跪下,深深的磕了一個頭。這次,卻是衝着祁承璟。
聞言,韓知府一張臉漲成了豬肝色,也顧不得其他了,頓時從正中的位子上走下來,到了祁承璟的面前,大聲說道:“王爺,您莫要聽這些刁民的胡言亂語啊!下官在這承德多年,一直都是愛民如子,從來不敢有半點對不起朝廷,對不起我東萊國啊!”
祁承璟微微一笑,卻是不達眼底:“韓知府,幹嘛這麼激動?本王也沒說就要聽信他們的話,來治你的罪吧?”
說着,祁承璟又看向地上跪着的百姓,道:“你們說讓本王給你們做主,那本王問你們,你們說韓知府欺壓百姓、縱容親屬,你們可有證據?”
“回王爺,這裡是我們城西百姓聯名的狀紙,上面有我城西三百多百姓的手印,請您過目!”聽了祁承璟的話,那年輕些的男子頓時起身,將手中一卷細心卷好的紙卷呈了上去。
風霽走過去接了這紙卷,打開遞給了祁承璟。果然,見這狀紙上密密麻麻的蓋着鮮紅的指印!
不等祁承璟說話,韓知府已經顫抖着手指指着這堂下的衆人,厲聲道:“刁民,你們這羣刁民!是非不分,妖言惑衆!來人啊,給我將這些人亂棍打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