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間的天氣極冷,祁承璟的身上滿是寒氣逼人。百里清如將他推離了自己身子一點,將他的披風解下,又從宮人手中接過湯婆子塞到他手中。一面掛披風,一面回頭笑道,“都是皇上洪福齊天,怎麼都推到我頭上來了?”
祁承璟捂着湯婆子,笑道,“總之你是不是福星,我心知肚明就是了。方纔心裡熱騰騰的,一點都不覺得冷。到了你這暖烘烘的屋裡,反而覺得我身上涼了。”
百里清如嗤笑道,“皇上知道就好。”她這幾日覺得皇上兩個字頗爲順口,時不時的就喊出來逗一逗他。祁承璟哪裡不明白,只順着她的意思道,“我知道你這裡暖和,不但有美酒佳餚,還有美人在旁。”
後一句話說的聲音不小,惹的一旁伺候的四位宮女都捂嘴偷笑。
百里清如斜睨了一眼青嵐,道,“再笑,當心我也給你配個侍衛出去。”青嵐跟連翹的關係不錯,前幾日連翹進宮,青嵐就打趣連翹,說她命好,原先的侍衛,現在也是個正經的四品武將了。如今連翹可是正經的少奶奶,要多風光,就有多風光呢。
當時青嵐把連翹臊得不行,直嚷着要揍她。百里清如擔憂她肚子裡的孩子,半真半假的攔着她,好生安慰了一會兒。
這時候百里清如提起來這話,青嵐頓時有些臊了,只是跟百里清如呆久了,主子是個什麼性格,她也清楚的很。因此聽了這話,她只抿嘴一笑,道,“奴才不嫁,奴才就守着皇后娘娘。娘娘您是水做的,守着您呀,可比那些個男人好多了!”
青嵐這話卻是說到了祁承璟的心裡去了,百里清如最近跟着原先宮裡的老人們學保養之道,原先就白裡透紅的皮膚,現在越發的水嫩了起來,祁承璟看了之後,越發的愛不釋手了。
“瞅瞅這貧嘴的丫頭,你這話倒是有趣。我是水做的,難不成那些個男人都是泥做得不成?”百里清如有些無奈,怎麼這些個穩重的丫頭一到她的身邊,性子就變得跳脫了呢。
聞言,祁承璟當先笑道,“如兒這話好沒道理,難道是說我也是泥做的麼?”
青嵐在一旁附和,“皇上,您可別說,皇后娘娘或許覺得別的男人是泥做的,可是您呀,卻是她心尖尖上那一碰肉做的呢!”說完,殿內幾個丫頭都促狹的笑了起來。
百里清如起身拍了青嵐一巴掌,被她靈巧的躲了過去,笑道,“皇上恕罪,皇后娘娘要發怒了,奴才先告退了!”
祁承璟揮着手,笑道,“退下吧退下吧,只是待會朕走了,可沒人救的了你。”一面說,祁承璟一面把有些微微惱意的百里清如抱在懷中。
殿內的丫頭哪裡還不明白,早早的跟着青嵐就退了下去,屋內一時就只剩下了他們二人。
百里清如嗔了祁承璟一眼,道,“你就慣着這些丫頭吧,瞅瞅這些個無法無天的主兒,連我都敢調侃了呢!”
她如今薄怒微嗔,自己看不到自己的模樣,可落在祁承璟的眼中,卻是另外一番樣子。
面前的美人眼若桃花,微微的泛着溼潤,眸子裡彷彿裝點了一整個星空。嘴脣
帶着淺淺的粉,彷彿那三春嬌豔的花瓣沾染在其間,柔軟的讓人忍不住一親芳澤。她此時雖然是眼眸含嗔,可更多的卻是嬌。百里清如一般不撒嬌,可撒嬌起來,卻是嬌柔帶媚,幾乎將祁承璟的魂兒都給勾了去。
祁承璟心神一動,低頭便吻上了那張喋喋不休的小嘴兒。
吃了早飯,祁承璟心滿意足的去了御書房,開始處理今天的奏摺。至於百里清如,她此刻只想到了一句話可以形容方纔的情形。那就是——飯在桌上,她在牀上。而祁承璟壓根就不考慮他要吃哪個,因爲,兩個都逃不脫!
待到她緩和了下情緒,又重新收拾了自己之後,已然到了接近正午的時刻了。百里清如嘆了一口氣,這該做的事兒,她還得做。
不過,今兒要做的事兒,卻不是那麼的好做。因此,百里清如決定,她要搬救兵。
於是,不過一盞茶的時間之後,她便站在了太皇太后的慈寧宮門前。
得知百里清如的來意之後,太皇太后點頭贊成,“這提議倒是不錯,哀家一直都覺得這後宮的開支太大。不說別的,便是這飲食方面,每頓飯都擺足十多道菜,其實哪裡吃得完?又比如月銀份例,吃穿用度,全部都是些無謂的奢侈浪費。所以,哀家贊成你縮減後宮開支的提議。”
太后剛進門,便聽到太皇太后這句話,她頓時眯了眯眼,道,“皇后又做什麼提議了,讓母后您這麼匆忙的將哀家喊來了?”
聞言,太皇太后招了招手,道,“先坐吧,待會等人到齊了,讓皇后一起說。”
果然,不過片刻,不止蘇怡姜、納蘭玉和良太妃等人,就連懷孕中的馨太妃都到了。
衆人紛紛請了安之後,這才問起太皇太后召喚前來的意向。
百里清如清了清嗓子,將自己的意思說了,並道,“今年天災不斷,前朝都在募捐賑災,本宮覺得,咱們後宮的女人也該做出些表率來。因此我想縮減後宮一半開支,散掉一些宮人,將節儉出來的銀兩等物全部用來賑災,不知各位意下如何?”她本想喊各位母后,可奈何先皇太能娶,面對這數十位的小婆婆,她是無論如何都喊不出來的。
這提議第一個反對的就是太后,“哀家不同意!這份例規格都是按照禮儀定的,隨意就改於理不合!皇后你剛執掌權力,就做這樣的改動,也未免太小家子氣了!哀家知道,你自幼沒娘教導,家中的庶母都是些沒上過檯面的,如今做不好這些事情,哀家不怪你。規矩不懂,哀家可以慢慢教你!”
聞言,百里清如還沒說話,太皇太后就先不依了,“太后這話說的倒是新鮮了。什麼叫小家子氣?百姓流離失所,衣食不保,難道如兒這般爲百姓着想的心,在你看來就是小家子氣了?!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太祖皇帝當年打下江山之前,也是那貧苦百姓,難道太祖皇帝也是小家子氣不成!莫非你做了太后,人也跟着糊塗了麼!”
太皇太后這些話說的不可謂不重,繞是太后聽了,也頓時臉色難看了起來。她在心中大罵這老太婆,可面上卻不敢反駁,只吶吶道,“母后不要
動氣,臣妾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照哀家來看,這個提議就很好!就這麼決定了,如兒,你儘管去放手做,誰有什麼意見,儘管來跟哀家提!”
太皇太后一句話拍板定乾坤,那種氣魄直叫百里清如當場就想拍手叫好了。百里清如刻意忽略掉太后想要殺人的目光,低眉順眼的說道,“是,如兒遵命。”
身後有了太皇太后這座大山,百里清如表示她靠的十分舒坦。待得太后衆人憤憤不平的走了之後,百里清如又討好賣乖的將太皇太后哄的笑開了懷。
祁承璟命人將這批賑災款送到雪災區之前,百里清如又命人趕工縫製了上千雙棉質的手套和防水的靴子等物,又讓最好的裁縫師傅畫了圖紙,再派了幾個能工巧匠一同跟着去了災區,只希望這些東西能夠給雪災地區的百姓起到一點作用。
卻不想,她這無心插柳,竟然真的在雪災區產生了極大的好處,且迅速的推廣開來,那些機靈的商家拿這些做樣本,不但研究出了防水的護膝和衣服等物,更有人還做出了露指頭的手套,用來冬季練字穿。而這些東西,更是在之後的冬季,成爲了百姓必備的禦寒之物。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
轉眼便是新年了,雖然已經來到這個世界將近兩年,可正兒八經的過新年,百里清如這卻是頭一回。去年的時候是在青城,再加上瘟疫的爆發,她的新年並沒有好好的過。
太后一直心心念念她的大權,藉着過年的機會,又全盤接收了回去,什麼節禮,賞賜,分封,全部一手獨攬。百里清如樂的清閒,也沒有跟她爭,倒是太皇太后看不下去,說了太后幾次,最後見百里清如態度堅定,便也放手不管了,只是沒事兒的時候,就喊她過來陪自己聊天。
日子滾輪一般的轉,轉眼就到了除夕夜。
自下午的時候,天上就開始落起了鵝毛大雪,柳絮似的紛紛揚揚。到了夜晚的時候,這雪非但沒有停,反而越發的大了起來。百里清如着了一襲的鳳袍,在宮人的簇擁下,到了太和殿。
因着今年君主頭一年上位,是以,凡五品以上的官員家眷都在太和殿與帝后共度新年,以示聖眷。宮中女眷的身份特殊,皆是先帝嬪妃,是以除了太皇太后與太后二位輩分尊貴,坐在了這太和殿上之外,其他嬪妃一律便不與出席。
百里清如到的時候,人已經來的差不多了。她一一請了安,又免了衆人的禮,這纔回到自己位子上坐着。
待得祁承璟宣佈了開席,便聽得門外洪鐘響亮,聲音傳遍天際,並着禮官的聲音響起,“天地人和,至福恆昌。”緊接着,便見大團大團的禮花炸開,外間的空中便開出了朵朵繽紛絢爛的花,團團錦簇,五顏六色的煞是好看。
羣臣山呼萬歲,宴會便就此開始。
只見一排的禮官身着紅色官服,站成一排,編鐘聲響,樂聲便起。雄渾的聲音響徹大殿,也似乎在開啓着新一年的美好篇章。
待得樂聲止,便有數十名舞姬一同進入,身穿霓虹羽衣,頭戴珍珠配飾,手執裙襬,翩翩起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