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裡的奶娃笑的歡暢,抱着孩子的長青則滿臉黑線,一旁的連翹忙忙的想要接過小奶娃,無奈對方卻死死的揪着展長青的衣襟,堅決不鬆手。
這般鬧騰了一會兒,連翹終於忍不住,蹲在地上,將手捂着臉,笑了起來。一面笑,一面揉着肚子道,“哎喲,笑死我了。”
於是,平生第一次抱孩子的展長青,終於徹底的黑了臉。
待得展長青收拾妥當之後,薛卿也從外面採買藥材回來了。雙方見了禮,展長青又鄭重的謝過薛卿,薛卿纔不鹹不淡道,“其實你倒也不必謝我,這還是展夫人福大命大。”
展長青見她話裡有話,遂問道,“薛大夫這話卻是爲何?”
連翹當即便截了薛卿的話,笑道,“展大哥的傷勢也不知道如何了,薛大夫,能不能勞煩您幫忙看診?”
展長青擺手道,“無妨,待會讓府醫包紮一下便是了。”
這話一出,連翹的神色便有些變了,她勉強笑道,“夫君只怕是不能讓府醫給您包紮了。”
“怎麼了?”
一旁的喬然卻忍不住,憤憤道,“將軍您有所不知,當日夫人生產時,那府醫黑了心肝,給宮裡派來的穩婆下了瀉藥,導致夫人難產,若不是薛大夫及時趕到,夫人跟小少爺的兩條命可就交代了!”一想到當日的兇險,喬然立刻便紅了眼眶,說話的聲音也有些顫抖起來。
展長青的臉色當即大變,陰沉着聲音道,“有這等事兒?”
“千真萬確!”喬然說着,噗通一聲便跪了下來,道,“夫人心地善良,只吩咐將那府醫關到了柴房,卻並未對他真做了什麼。可是當日兇險豈是我用言語能形容的,從當夜到第二日晚上,整整十二個時辰,夫人現在還能完好的站在這裡跟您說話,簡直就是菩薩保佑了!”
聞言,展長青的心思兜兜回回,又轉向連翹,道,“娘子,你放心,我必定給你個交代!”說完,起身便走了出去。
待得展長青出了門,連翹這纔將喬然扶起來,道,“你這是何苦。”
喬然抹了一把臉,道,“夫人,您有心放過老夫人,可是她未必放過您。若是今兒個咱不將話先說開了,回頭老夫人那裡還不定怎麼說您的壞話呢!索性咱們就挑明瞭,反正咱們佔理。”
連翹看了她一會兒,剛想說話,就聽一旁的薛卿道,“展夫人倒是個心善的,可惜你坐月子裡,若不是我把着每一道衣食住行,怕不知道被下了幾回藥了。這孩子是個命大的,可惜這麼小的孩子,怕還經不住一針呢。”
說完,她又將一旁的醫藥箱子一一收拾好,道,“如今你也出月子有幾日了,我使命也算是完成了。明日我便要離開了,以後這路還得夫人你自己走,該怎麼辦,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搖籃裡的小奶娃有些醒來的跡象,嘴裡咿呀的嘟囔着什麼。連翹回身抱起了他,輕輕的拍着,待得小奶娃重新安睡之後,她方纔抱着孩子,輕聲道,“這次醒來,我原也沒打算放過她。先前我不同意,不過是因爲夫君不在罷了。那是他的孃親,我便是處置人,也總要他在場,才能不爲日後埋禍根!”
展長青出門之後,便徑自去了柴房。那
府醫果然被關押在此,一看到展長青,府醫立刻便跪了下來,道,“小的見過將軍。”
展長青一把揪起他的衣服,惡狠狠道,“是誰指使你要謀害主子性命的?!”
那府醫忙的求饒,道,“將軍息怒,小的真的是被冤枉的啊,請您明鑑!”他已經得了老夫人的話,咬牙都不能承認此事,只說是夫人爲了排除異己,纔要嫁禍於自己的!
他心裡的小九九打的極爲響亮,卻不知,展長青這次卻是完全不相信他母親了!
“還敢狡辯,若是你再不招認的話,那就別怪本將軍以軍法處置你了!”展長青送開手,看着被摔到地上的府醫,又道,“往日裡你做下的事情我都可以既往不咎,但是如今你動手到了主子的頭上,那我就容不得你了!”
那府醫的頭頓時磕的山響,道,“將軍,真的不是我做下的,你若是不相信,可以去文老夫人,少夫人生產那日,我是先被老夫人叫去問情況的,等我從老夫人處回去之後,那穩婆就已經開始上吐下瀉了。我一直恪守着本分,不敢進產房,就連進去,也是老夫人允許的,而且進去之後,我就在外室!”
“那後來呢?”
聽的展長青逼問,府醫也有些惴惴不安,“回將軍,後來我不知道被誰打了一棒,就暈過去了,醒來後就被關在柴房了。”
“很好。”展長青冷笑一聲,眼中全是寒意滔天,“既然你不肯說,我自有辦法讓你說!來人,把這府醫壓到地牢去,什麼時候開口了,什麼時候再放出來!”
他號令一下,頓時有家丁一擁而進,將府醫拖了出去。聽的那求饒的聲音越來越遠,展長青又深吸了一口氣,這才轉身去了老夫人的院落。
那薛卿他認識,她跟慕君彥師出同門,後來各自跟了不同的主子。薛卿是個不屑說謊的,她既然在,就說明連翹這邊的情況句句屬實,甚至,可能比喬然說的還要過分的多。
一想到此處,展長青就有些氣不打一處來。平日裡,母親因爲看不上連翹,就多有微詞。甚至還曾經爲了連翹的店鋪田產,起過貪念。可是如今自己不在家,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母親竟然做出這等事情,實在叫他無法容忍!
得知展長青回來之後,展母心中激動,當下便想差人去喊他過來問話。不料,卻從丫鬟口中得知,他一回來便徑自去了連翹母子的院子裡,一直都未曾出來。當下,展母便氣的拍了桌子,道,“誰也不許請他,我就等着他自己來!”
於是,展母果真就坐在房內,等着展長青上門。
小青在迴廊外站了半日,也不見展長青來,便進了屋子,小聲問道,“老夫人,您說將軍一直不來,會不會是夫人在給他上什麼眼藥啊?”
她從跟了老夫人之後,就沒少幫老夫人做壞事,便是這幾日,那藥更是變着法兒的往少夫人院子裡送,可是就是不見有什麼效果。如今展長青回來了,她心中雖然有些欣喜,可是更多的卻是害怕。
不知道爲何,她心中不安的感覺很重,總覺得會發生些什麼事兒。
老夫人正在閉目養神,聽到她說話,也是心中一陣煩亂,遂道,“那個賤人不是天天給我家長青上眼藥麼?
你看看,自從娶了媳婦,連我這個娘都不放在眼裡了!往日裡但凡是出遠門,回來後哪次不是先來我院子裡,哪有向今日這樣,回來不跟當孃的報一聲,直接鑽到媳婦的屋裡不出來了!”
老夫人心中有氣,說出的話也格外的重。小青聽了,只在一旁陪笑道,“老夫人,您消消氣,將軍做事兒的確是有些不對,可是那也不是他的錯啊。您想,若不是有人在一旁挑唆着,將軍怎麼會心離您越來越遠呢?”
小青這話,卻是說到他的心坎裡去了,聞言,老夫人冷笑一聲,道,“遲早我得叫這不安好心的女人好看!”
正說着,忽聽外間丫頭道,“少爺您回來啦。”
隨即,便見一道修長的身影走了進來。正是展長青。
見到展長青進來,展母的眼中先是閃過喜色,繼而便心疼起來。到底是自己的兒子,看到他瘦了,展母的心中也十分不是滋味兒,“可知道來了,我還以爲你心裡光有媳婦,都忘記我這個老婆子了呢。”
展母的神情是不能作僞的,見到她這般模樣,展長青心中也有些難受,遂道,“兒子不敢,母親身子最近可還好?”
展母點頭道,“我還好,倒是你,先前宮裡來報,說你受傷了,傷到哪兒了,可要緊麼?”
她一連問了幾句,展長青都一一作答。
展母嗯了一聲,道,“你沒事兒我就放心了。是了,聽說你從媳婦兒那過來的,她說什麼了沒有?”
展長青搖了搖頭,道,“她什麼都沒說,還是母親希望,她說些什麼?”
展母心中一虛,立刻道,“你這是說的什麼話,我只是希望你們夫妻和睦而已,難道有錯嗎?”
“母親當然沒錯,不過來的路上,兒子倒是聽說了一些事情,說給母親聽聽可好?”展長青微微一笑,卻是不達眼底,道,“府上的府醫說,他是受了您的指使,給穩婆下了藥,導致連翹生產的時候,穩婆不能幫忙,險些喪命。這可是事實?”
“當然不是!”展母立即否認,緊張道,“那府醫不知道受了誰的挑唆,兒子,你可千萬不能信啊!”
“那你屋子裡的丫鬟刻意跑到連翹的院子前說我重傷不治,生死未卜,又是怎麼回事?”
聞言,展母神色一僵,道,“我不知道啊。”她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那女人果然搬弄是非,想要離間他們母子的關係!
展長青氣極反笑,痛心疾首道,“不知道!好一個不知道!母親,孩兒自認跟連翹沒有不孝順的地方,爲何你卻要步步緊逼,將我的媳婦逼上絕路呢?她可還懷着我的孩子呢,難道那不是您的孫子麼!”
他不知道爲什麼,自己母親總是容不下連翹。連翹是個丫頭又如何,他們展家又不是什麼大富大貴之家,自己若不是幼年的時候偶遇上祁承璟,現在早不知道餓死在那裡了!
可是母親卻總是在展家發達之後,非要將自己當作貴婦一般!父親去之前,更是一房一房的小妾往家裡擡,自己那些年掙得錢,幾乎全部都被他們夫妻二人給禍害光了。
如今,母親竟然連自己的媳婦都不想放過,展長青真的想問問,母親到底安的是什麼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