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內的百里清如卻是不知外間究竟發什麼什麼變故,只是,光這屋內的突變就足以叫她心內一緊了。
方纔魅霜離開之時,望過來的那一眼,百里清如就心知不好。眼前這個男人,一望而知便是來者不善。如今她雖然混在人羣當中,且還易了容,可是這麼拙劣的易容術,只要稍稍學過的,便可一眼看穿她的僞裝。
她的身份太過特殊,難保不被人發現。還好方纔那羣人在給在場的人灌下藥之時,也做了障眼法,假裝給她也灌了下去。
是以,她便趴在桌上,只偷眼打量接下來發生的事情。
陸子墨站在鳳落音面前,聲音裡帶了幾分慵懶:“鳳家主,這血玉是你自己交出來,還是陸某自行去取?”
鳳落音冷眼看着面前的男人,冷哼一聲道:“邪魔歪道,也敢在鳳家猖狂?”
方纔他之所以對秦山的馬幫不這麼鄙夷,完全是因爲,那幫人是義匪,平日裡雖打家劫舍,可卻都是劫富濟貧,他對於那些人,還是有些淨重的。
可是面前的這個人,卻完完全全是一個邪惡之徒,所做的行爲,皆爲人不齒。
陸子墨不怒反笑,連尾音都帶了幾分的魅惑:“是了,陸某在你們這些衣冠禽獸之輩眼中,自然是邪魔外道的。可是,鳳家主可莫要忘記了,平日裡請我殺人的,全部都是你們這些所謂的正義之人。所以,我最多算是真小人,你們纔是僞君子。”
他這番話,說的鳳落音一時有些無語,好一會兒才道:“胡攪蠻纏。”
“哼哼。”陸子墨揚起一抹笑容:“是不是胡攪蠻纏,鳳家主最清楚了,不是麼?我們來言歸正傳,我今兒個,便是爲血玉而來。若是鳳家主賞臉,叫我拿去把玩幾天,這事情咱們便就當做未曾發生過,你看,可好?”
“想得美!”鳳落音這話方一出口,便見面上一涼,有冰涼的物什舔上了它的臉。陸子墨呵呵一笑,看着鳳落音手忙腳亂的向後退去,閒閒的說道:“它只是想要跟鳳家主戲耍一番而已,你何必要躲呢?”
忽聽一陣笛聲傳來,帶着幾分的幽怨,纏纏綿綿的飄來。陸子墨眉心皺起,揮起衣袖,運功抵抗,嘴裡卻是忍不住冷笑:“身上不離天魔笛,籬落公子也就這麼點本事了麼?有本事,咱們來亮真招。”
見那一條幽綠的小蛇向自己飛來,鳳籬落將玉笛收起,準確的掐住小蛇的七寸,冷聲道:“打狗棒是不是長得醜不重要,能打狗就夠了。”
說着,用力一握,便見手中的那條蛇頓時軟了身子,軟塌塌的被鳳籬落抓在手中。鳳籬落頗爲嫌棄的將這條小蛇扔回給陸子墨,嘻嘻笑道:“陸門主這愛好的確特殊了些,成天管一條蛇叫寶貝,不覺得噁心麼?”
陸子墨臉上頓時現了真怒,陰聲道:“鳳籬落。”隨着他的聲音響起,鳳籬落頓時覺得腦海中有嗡嗡的聲音響起,他運起內功,嘴上卻仍舊一如既往的損:“爺爺我在呢,想要磕頭還是求饒,儘管開口。”說着,又出招抵抗。
“哼,我自然是要給你祭拜的。”說着,他收了聲,卻是瞬間襲向鳳籬落的胸口,與他纏鬥了起來。
鳳籬落有心將他引出去,
此時見他這般模樣,更是在招式遊走之間,將他引出了芙蓉廳。
院落早圍了一圈的家丁,此時見二人出來,卻是誰都不敢上前,只愣愣的看着這二人打的難解難分。
直到鳳落音喊道:“還不快進來救人!”這羣家丁這才恍然,忙得進了芙蓉廳。
陸子墨到底還是低估了鳳籬落的實力。
京城四大公子之首,又是賭坊的老闆,他以爲鳳籬落不過是一個紈絝公子,雖師從名師,卻也未必有幾分真本事。上次雖然害的他失了幾個手下,可那幾人也不過是嘍囉,手上也沒有幾分功力。
誰料想,這人的功夫竟然與自己旗鼓相當,且若是不論那些旁門左道的東西,鳳籬落甚至要高出自己一籌。
他此次前來,大意輕敵,竟然完全沒有討了好處去。好在他也不是完全空手,這樣想了想,陸子墨飛身出去了一丈有餘,嘿嘿笑道:“籬落公子,今兒陸某就陪你玩到這裡,我們,來日方長!”
說完,平地便炸起了一道驚雷,待得濃煙散去,早已沒了陸子墨的影子。
鳳籬落揮手止住想要追過去的家丁,徑自走到鳳落音面前,道:“父親,你沒事吧?”
鳳落音搖搖頭,卻又意味深長的看了眼鳳籬落,道:“你隨我來書房一趟。”
百里清如早在家丁進屋的時候,便恰到好處的醒了過來。有家丁關心的上前,詢問道:“趙公子,你沒事吧?”
她搖搖頭,做了一副懵懂的模樣,聽得衆人支支吾吾的說了來龍去脈,百里清如便跟着家丁一同回了後院。
葉漣漪早聽說了芙蓉閣的變故,此時正在院中裡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轉來轉去,待得到聽到門外傳來的腳步聲,忙得快步走出去,開了門。
“清姐姐,還好你沒事!”看到完好無損的百里清如,葉漣漪再也顧不得其他,撲到她的懷中,聲音裡滿是顫抖。
她就知道,只要那個人出現,就沒安寧日子。還好她的清姐姐沒事,還好。
見到這樣的葉漣漪,百里清如忍不住嘆了一口氣,輕聲的安慰葉漣漪,道:“我這不是沒事吧,別怕,別怕。”
這丫頭的心智太過單純,可經歷那些變故之後,她也太過敏感脆弱。這個丫頭啊,真是叫人又愛又憐。
待得回到了房間之後,百里清如禁不住陷入了沉思之中。
昨夜本是她跟祁承璟演的一齣戲,爲的,便是要回鳳鳴山莊找一項重要的物什,好將這羣人一網打盡。
此次祁承璟來青城治理大水,只是名義上的由頭,實則,是爲了尋找江南被吞掉的八百萬稅銀。
此前傳來消息,說稅銀是被安王私吞,也因此釀成了與此有關的樁樁滅門慘案。便是青城的黃河決堤,都與此脫不了關係。
只是,那稅銀的下落尚未查清,又不能驚了河南撫院這條大蛇,是以,魅霜今日前來,方纔是以秦山義匪的名義。可誰料想,竟然中途出來一個陸子墨。
念着,百里清如再次皺起了眉頭。這陸子墨究竟是誰,魅霜臨走之前的那個眼神,又是什麼意思呢?
“落兒,你自己交代吧。”鳳落音站在房
中,背對着鳳籬落,背影看起來格外的蕭索。
鳳籬落聞言,臉上的笑意僵了一僵,愣了一會兒,方纔道:“我不明白爹在說什麼。”
“不懂?”鳳落音回頭,看向鳳籬落:“落兒,戲班是你過目的,這麼多人混進來,你最清楚不過吧。”
鳳籬落這才收了臉上嬉笑的神色,鄭重道:“爹,孩兒做事自有分寸。”
“分寸?”鳳落音壓着心內的怒氣,問道:“你的分寸,就是將禍水引到鳳鳴山莊?”
“父親,你可相信孩兒?”
聽了鳳籬落的話,鳳落音長嘆一口氣,道:“爲父自然是相信你的,可是,我不相信你身後的人。”
這話說出來,鳳籬落沉默了許久,緩緩的吐出了兩個字。
而鳳落音的臉色,也在那一剎那變的煞白。
這一日,過得終究不平靜。
下午的時候,屋內的衆位雖然都清醒了起來,可是,卻都忘記了宴會之上究竟發生了何事,更有甚者,根本不記得自己前來洛陽城所謂何事。
是以,前廳便爲此再開了一場賞玉大會。這次,百里清如未曾再參與,因爲,那玉已然換成了和氏璧,而非先前的血玉。
夜裡的時候,百里清如決定再探宋府。
上次去的時候,她總覺得那房間內有古怪,可是當時鳳籬落在場,她並未深究。可是昨夜跟祁承璟討論過之後,她方纔發現,這宋府,怕是跟八百萬稅銀一案有莫大的關係。
正是夜黑風高夜,百里清如穿戴好,避開了山莊的下人,悄然的溜了出去。
有月色高懸,映的天地之間一片蒼茫。
夜裡的宋府更像是一棟鬼屋,除了院內的枯木殘柳,再無其他的活物。
有人影如貓兒一般的竄了進去,停在了一處院落之前。
映着月光向屋內看去,只見原本鋪在地上的一層亮光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層灰塵。
百里清如眯了眯眼睛,打量了四處再無人跡,小心翼翼的走了進去。
牀上的被褥都還鋪設的完整,若是忽略那一抹鮮血,幾乎都要以爲這裡只是普通小姐的閨房了。
牀上臥着一隻貓,眼睛緊緊地閉着,身子早已僵硬。那是前夜遇見的小貓兒,如今已然僵硬成一團,顯然是中了之前的毒。
百里清如微微嘆息,這貓兒倒是一個忠心的。
有隆隆之聲響起,百里清如滿意的勾起了脣角,這裡果然有機關。
她輕巧的跳下了地道,緩緩地走了進去。
這裡不過一米有餘,人在其間行走煞是費力,這裡顯然有人提前佈置了,就連油燈都是點好的。
看到這裡,百里清如突然渾身一震,油燈?!
想到此處,她猛然反應過來,不好,她中計了!
她方纔想到這裡,便聽到身後傳來沙沙的聲響,她猛然回頭,卻覺得面前一片黑暗。
油燈突然盡數熄滅,她冷聲道:“是誰在裝神弄鬼!”說着,手中銀針已然劃出了手掌,隨時準備攻擊。
身後卻突然襲來一個冰涼的物什,直直的撲向了她的脖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