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風飛忽然上前,玉扇抵住楚悅的手,在衆人驚愕的目光中含笑向皇帝頷首,“皇上,錦繡郡主是寧王的未婚妻,怎能當衆寬衣解帶。若是冤枉了錦繡郡主,不說錦繡郡主會受到多的打擊,江夏王在泉下有知定然悲慟不已。最重要的是,寧王同樣臉面無光,陛下和寧王要是因此產生隔閡,可就得不償失了。”
楚悅愣愣地看着淺笑倩兮的風飛。她在賭,賭某個人不會讓她就這樣當衆脫衣,只是她沒想到替她解圍的人會是風飛,這個和夏楚悅不過點頭之交的風國舅。
皇帝的命令被人質疑,臉上浮現不悅之色,但看着風飛那張和華妃有三分想像的臉,壓下怒氣道:“風國舅說的是,來人,把她帶到裡面,讓女子檢查。”
說來說去,都是要檢查楚悅是否失節。若是失節,等待她的結局想來不會好。
風飛笑道:“那請華妃娘娘檢查吧,其他宮女嬤嬤就不要看了,錦繡郡主畢竟貴爲郡主,女兒家的清白被懷疑,已經委屈至極,如若隨便讓宮人檢查,縱然沒有發生什麼,也會傳出些閒言碎語,對錦繡郡主的閨譽終究不好。”
他今日的舉動讓人大感意外,從來不管這種閒事的風國舅怎麼突然熱心起來,幫助一個不算熟的女人來了?
龍希寧陰沉地打量着他,好像他就是給他戴綠帽子的姦夫似的。
皇帝覺得風飛說得有理,而且他信得過華妃,便點點頭,答應了。
風飛移開扇子前在楚悅的手上輕輕點了兩下,動作十分隱蔽,除了楚悅外無人注意。
楚悅看了他一眼,跟着宮女向後殿走去,接着領路的宮女和原本呆在裡面伺候華妃的宮女都靜靜地退出來。
不一會兒,華妃從簾子後面走了出來,一襲粉色宮裝將她襯得人比花嬌,經過打理,方纔弄亂的妝容和衣裳已經整理得一絲不苟,絕美的臉蛋顛倒衆生,一雙水眸純淨得像是清泉,她婀娜地走到皇帝身邊,還沒行禮,就被皇帝扶了起來。
“愛妃,結果如何?”
華妃微微側眸看了風飛一眼,然後快速移開,對皇帝露出一個傾城傾國的笑容:“皇上放心,郡主冰清玉潔,可要恭喜寧王爺了。”
皇帝一聽,陰霾頓散,冷鶩的目光變得溫和,眼睛裡映着華妃的嬌容,噙着抹柔情:“多虧了愛妃,才能還錦繡清白。”
華妃掩脣輕笑:“哪裡是臣妾的功勞,全靠陛下英明神武。”
被心愛的女人誇張,皇帝心花怒放,一把將華妃摟到懷中,讓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一點兒也不顧忌場合形象。
“這不可能!”太子從震驚從回過神來,他不敢置信地瞪着華妃,“華妃,你可看仔細了?”
信裡明明說錦繡郡主昨夜失節,他也從民間得到消息,證實錦繡郡主確實衣不蔽體躺在城門外,身上還有可疑的青紫斑痕,而且不是一兩個人看到,所有口證都是如此。怎麼可能出錯?
“太子什麼意思?是在懷疑妾身包庇錦繡郡主?”華妃露出羞惱之色,氣得嬌軀輕顫。
皇帝立即憐惜地輕拍着她的背安撫道:“愛妃彆氣,氣多了傷身,朕會心疼的。”
“皇上,臣妾奉您的口諭,給錦繡郡主,沒想到太子他居然懷疑臣妾。”華妃眼中不知何時蓄滿淚水,掛在眼眶裡,水盈盈的,欲落不落,讓人又憐又疼。
皇帝都捨不得弄哭她,結果被自己兒子逼苦哭了,登時大爲惱火,扭頭喝斥道:“太子,你是懷疑朕嗎?”
太子一見皇帝對自己發怒,連忙解釋:“父皇息怒,兒臣不敢。”
皇帝威嚴地橫掃大殿衆人,“華妃已證明錦繡郡主乃清白之身,之前的消息定是謠言。寧王與錦繡郡主趕緊回去舉行婚禮,莫誤了良辰吉時。”
“父皇,請三思!”龍希寧臉色大變,急聲上前。
“四弟,君無戲言,你莫不是要逼父皇當那無信之人?”皇帝未發怒,太子就一頂大帽子扣在龍希寧頭上。
皇帝板着臉,卻沒有馬上出聲阻止。
龍希寧瞬間眸光暗沉,“太子別血口噴人!”
太子方纔差點兒激怒皇帝,聯想到那封神秘的信,他以爲今日之事乃龍希寧所設圈套,這回抓住機會,得理不饒人,立即反脣相譏。
楚悅冷漠看着二人脣槍舌戰,他們的目的她能夠窺探一二,而他們的所作所爲無不是爲了他們自己的私利。雙方互攻之時,言辭間把她貶得一文不值,彷彿她就是一個禍害,恨不得趕緊消滅了她。
風飛正巧捕捉到她嘴角的冷笑,眸光輕輕一閃,心裡悄然一動,那種莫名的心動和速風講述她時產生的波動一樣。
或許,她並不枉他貿然插手。
嘴角輕輕上揚,打斷爭得不可開交的兩人,笑容可掬道:“二位何不聽聽當事人的想法?”
龍希寧和太子皆是一怔,下意識地看向他。
風飛笑了笑,扇柄指着楚悅道:“想要解決外面的風波,必要先行了解事情的經過,比如,錦繡郡主本該好端端地在江夏王府等待出嫁,卻在成親前傳出這樣的消息,實在是讓人費解啊。”
龍希寧眼神閃爍了一下,冷冷哼了一聲:“無風不起浪,若非錦繡郡主平時言行不端,又怎會讓人抓住把柄?就算未失節,同樣不代表她就清清白白的。或許她昨夜不甘寂寞,到城外尋野夫去了,風國舅也不能保證衆百姓在城門口看到的女人不是她。”
他的話十分難聽,不像未婚夫妻,倒像是面對仇人似的。不過,若楚悅給他戴了頂綠色的帽子,說有仇也不爲過。
風飛眸底快速閃過一道異色,他淡淡地道:“寧王爲何對一個女子如此冷酷嚴苛?她可是你未過門的妻子。”
龍希寧臉上露出不悅,自己是王爺,而對方不過是靠着女人成爲國舅,得到皇帝寵信,身份卑賤豈能和他比擬,但對方卻沒給自己半分面子,甚至在這種時候拆臺,他很想往面前這張笑臉抽幾下。
“聽說風國舅素來喜好流連於風花雪月之地,對待女子也是來者不拒,連怡夢閣的花魁都傾心於你,你突然進宮看望錦繡郡主,莫非二位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關係?或者說,昨晚和錦繡郡主在一起的人就是你?所以你才急忙入宮替錦繡郡主解圍!”
龍希寧咄咄逼人地問,狹眸閃過銳利的寒芒,看那模樣,分明是把風飛當成了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