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夜的侍衛昏昏欲睡中,忽然打了個激靈,定睛一看,嚇了一大跳,數支箭射了過來,忙揮刀隔擋。
“有刺客!保護王爺!”侍衛們高聲喊道。
他們都是龍希寧身邊的精兵,倒沒有出現尋常侍衛的驚慌,個個嚴陣以待,提着刀包圍在龍希寧幾人的帳篷外面,警惕地看向射出箭的林子。
夏楚悅幾人迅速穿上外套,掀開簾子,走出帳篷。
“小姐小心!”
一支長箭射來,速雲趕緊把夏楚悅扯到身後,用劍一擋。
箭頭與劍身碰撞,擦出金色的火花,斜刺入帳篷中。
夏楚悅臉色微微一變,差點兒直接被射中。
“快找個地方躲起來!”龍希寧手裡握着一柄銀劍,一邊揮舞着劍擋住射來的飛箭,一邊向夏楚悅這邊挪來。
唐燁和唐默也向她靠攏。
十幾名侍衛在前面擋箭,但箭實在太多,已有不少侍衛被箭射傷。
“敵明我暗,躲林子裡去!”他們安營之處正好是片空地,四周都是高聳的樹木,這裡又有火光照耀,簡直是活靶子。
不用龍希寧喊,夏楚悅幾人也知道該怎麼做。
幾人邊防備着飛箭,邊往後退,然而就在這時,十幾名黑衣人從天而降,臉上蒙着黑巾,目露兇光,手裡的劍閃過道道寒芒。
衆人腳步一頓,和黑衣人殺成一片。
夏楚悅握着手裡的軟劍,同兩名黑衣人打鬥。
這柄軟劍是鳳斐離開龍城前交給她,讓她防身的,平時軟劍像腰帶一樣束在腰間,解下來用時瞬間變成一把能收割人命的利劍。
自從修習了內力,夏楚悅便勤練內功,現在已小有火候,拿着軟劍對敵,倒不至於慌亂。
她主動提劍向其中一名黑衣刺客刺去,軟劍如一條銀色小蛇,迅速地向黑衣刺客射去。
黑衣刺客忙用劍擋。
夏楚悅眸光一暗,手腕微顫,就見軟劍捲起,將刺客怕劍纏住。
黑衣刺客愣了愣,想不明白這劍怎麼忽然把自己的劍給纏住了。
夏楚悅趁機用力向後一扯,黑衣刺客不察,被夏楚悅扯得向前撲去,五指一鬆,劍脫落下來。
夏楚悅將對方的劍甩得飛向天空,另一個刺客從背後朝她刺來。
她背後像長了眼睛似的反身擋住,卻因準備不充分,被逼得倒退數步。
劍被奪走的那名刺客回過神,望着向自己退來的夏楚悅,眸中泛着冷光,手化爲掌,襲擊夏楚悅的後背。
“錚!”一道琴聲憑空響起,一道凌厲的無形利刃擊中刺客的後背,那名偷襲夏楚悅的刺客吐出一口鮮血,踉蹌着撲向夏楚悅。
夏楚悅忽然一個後空翻,踩着他的頭頂,然後落到地面上,與她相對的那名刺客來不及剎車,保持着與夏楚悅相抗的姿勢,就那麼提着劍割破受傷的刺客的喉嚨。
一道血光飛濺入空,在淒冷的月空下,顯出森森黑氣。
月光清冷,刀光劍影,伴隨着陣陣含着殺氣的琴聲,驚心動魄。
林中,一個同樣身穿黑色緊身衣的男人,面容冷酷地望着打鬥的雙方,看到唐默以琴殺人,瞳孔縮成兩點,隨即眸光變得更加幽深冷漠。
他舉起弓,從背後的箭筒裡抽出三支箭,搭在弓弦上,用手將弓撐滿,對着前方那道纖細的身影,手指放開,三支箭羽瞬間飛射而出。
夏楚悅感覺到旁邊有危險逼近,側眸一瞧,不由得呼吸一滯。
“小心!”龍希寧被幾個黑衣人纏住,根本來不及施救。
而唐默一邊抱着一琴,一邊抵擋着黑衣人的攻擊,方纔趁空幫了夏楚悅一把,這次卻抽不出手救她。
夏楚悅迅速冷靜下來,拿出前世射擊比賽的準頭來,揮着手裡的軟劍擋箭。
叮叮叮三聲,三支箭皆被她的軟劍擋住。
隱在暗處的男人眼裡閃過一絲意外,沒有多做停留,悄無聲息換了個方向,迅速抽出三支箭,搭弓,拉弦,射出,動作一氣呵成,不給夏楚悅喘氣的機會。
夏楚悅險險擋住暗箭,迅速將左手伸直,右手在左手腕的地方搗鼓了幾下,幾隻袖箭刷刷刷朝飛來的箭衝去。
又是清脆的三聲響,三支箭都在半空被擋下,而夏楚悅的袖箭卻不只三支,剩下幾支射向暗處的人。
那人沒想到夏楚悅身上帶有暗器,躲閃不及,手臂被一支小小的袖箭射中。
箭上抹了麻藥,剛被射中,男人便感覺手臂一麻,他眉頭微蹙,一手捂着傷口,冷冷盯着樹林前的女人。
自己帶來十幾個手下死了一半,她身邊跟隨着幾名高手,今晚是不可能殺掉她的了。
他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同時吹響口哨,叫自己的手下撤退。
幾個黑衣刺客聽到哨聲,立即起了退意,龍希寧等人緊追不捨,他們心裡不由焦急,出手頓時雜亂無章。
而一直隱於暗處的男人並沒有等他們,在吹響口哨之後,他率先離開了。
身爲殺手的頭子,他,從來不會爲了別人而把自己放在危險的境地中。
最後,十幾個刺客都被殺死,其中有兩個被生擒,但連句口供都沒逼出來,他們便已咬舌自盡。
“你沒事吧?”龍希寧急步走到夏楚悅身邊,緊張地抓住她的肩膀問。
夏楚悅被他捏疼了,眉頭不由蹙起。
龍希寧見狀將她抓得更緊,“哪裡受傷了?”
“放開,你抓疼我了。”夏楚悅咬着牙道。
龍希寧聞言忙鬆開手,面露尷尬:“你……”
“我沒事。”夏楚悅揉着肩膀平靜地道。
說着,她向唐默走去,“謝謝你剛纔救了我。”
龍希寧在後面看着,眼神暗了暗。
唐默淡淡掃了她一眼,並不作答。
夏楚悅也不惱,朝他頷首表示感謝。
唐燁在旁邊化解尷尬:“我七弟話比較少,你別介意。”
“無妨。”夏楚悅輕輕搖頭,幾人同行那麼多天,她總共聽到唐默說的話不到五句,已經習慣他的沉默寡言。
“王爺!”展翼身爲龍希寧的貼身侍衛,首要職責便是保護主子的安全。
龍希寧冷然掃向他:“展翼,你令本王失望了。”
方纔,他要展翼去保護夏楚悅,展翼沒有聽從。從他到自己身邊當差,這是第一次違抗自己的命令。
“展翼甘願受罰。”展翼低下頭,臉上並無愧色。
相比王爺的安危,他寧願自己受罰。
如果再給展翼一次選擇的機會,他依然會這樣選擇。
“去看看損失了多少人。”龍希寧冷哼一聲,並未過多苛責他,此刻正是用人之際,展翼又是個高手,這個時候罰他不合適。
“是。”展翼眼睛微亮,領命離去。
侍衛沒有死,傷的倒不少。
那些刺客的目標很明顯,是衝着夏楚悅來的。
密集的箭,以及後來的暗箭,全都是向夏楚悅一人招呼,所以在黑衣人全都跳出來後,也就沒人向侍衛射箭。
不過,誰要殺她呢?
幾個人都是聰明人,回想方纔的刺殺,都猜得到刺客的目標是夏楚悅,但卻猜不出誰買兇殺她。
“夏楚悅,你仔細想想,平時得罪了什麼人?”龍希寧皺着眉道。
夏楚悅擰眉細想,她得罪誰?她來到這個世界什麼時候主動和人爲敵過?都是別人來挑釁她,幾次三番至她於死地,其中一人,可不就是他的“心上人”嗎?
看到夏楚悅嘴角勾起一抹嘲諷,龍希寧心頭一涼,他也想起了自己曾經對她做過的荒唐事,難道是蕭芳菲買兇殺人?
不可能!
他在心裡否定,她肯定知道自己跟夏楚悅一起,她怎麼敢派殺手來刺殺。
“不管是誰,我都會讓他血債血償。”夏楚悅望着地面上的死屍,眼裡閃過冷毒厲色。
敢派殺手殺她,就要做好迎接她報復的準備!
她大步走到其中一個刺客旁邊,在他腰側和胸口摸索。
“你在找什麼?”唐燁問。
夏楚悅沒有回答,右手在刺客的腰間摸到一硬物,她眼睛一亮,抓住那硬物往外揪出,是一枚金屬令牌。
令牌上刻有一個“暗”字。
夏楚悅並不識得那令牌。
唐燁湊過來:“可以給我看看嗎?”
夏楚悅將令牌遞給他。
唐燁將令牌拿在手裡,對着火光瞧了瞧,看到‘暗’字時,不由一驚:“他們是暗閣的殺手。”
“暗閣?”
夏楚悅眯起眼睛。
“嗯,‘暗’字令牌是暗閣獨有的令牌,他們向來猖狂,所有殺手皆佩有令牌,殺人時從不掩飾暗閣殺手的身份。”
“竟然請得動‘暗閣’的人,看來要殺你的人來頭不小啊!”唐燁將令牌還給蕭秋水,感慨一句。
夏楚悅凝眉,眼裡掠過一道寒光,暗閣,她想到了一個人——殺手堂的堂主方雄,娶了暗閣閣主之女,與自己有不共戴天之仇。而方雄正是當日在村莊中刺殺自己的那批殺手的首領。
很好,看來她的猜測沒有錯,果然還是那個一直暗害自己的敵人下的黑手。
她意味深長地瞟了龍希寧一眼,龍希寧微微擰眉,“本王和此事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