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麼,王爺可別說得太早。”夏楚悅輕聲笑道。
她細細將她經歷過的所有人和事想了一遍,自己的仇人也就那麼幾個,而且都是女人,一個蕭芳蕊,一個八公主,一個蕭芳菲,而在她附身到這副身體之前,原主跟蕭芳蕊、八公主可沒什麼仇,兩人排除掉,就只剩下蕭芳菲一個。
雖然沒有百分百的保證,但蕭芳菲絕對是頭號嫌疑人,而能讓她致自己於死地的原因只有一個——便是龍希寧!
如果真是蕭芳菲所爲,龍希寧怎麼會沒有關係呢?
她心底冷笑,不急,慢慢來,等她找到解藥救好父親後,她們就好好算算幾筆賬,她一定會讓蕭芳菲後悔曾經做過的每一件事。
本來回到龍城就該和蕭芳菲算賬的,只是那時忙着策劃和離的事,緊接着江夏王遇刺,沒有閒功夫和那些女人“好好玩耍”。
幾人不知夏楚悅心中所想,只覺得此刻的她似乎多了些什麼,又好像少了什麼。
將十幾個刺客的屍體埋在土坑裡,衆人沒有睡覺的興致,便圍坐在火堆邊取暖。
速雲體貼地遞上一盒子之前準備的點心。
精緻的糕點散發着醉人的香,深更半夜的,又經歷一場惡鬥,幾人都是飢腸轆轆,唐燁望着速雲捧在手裡的那盒點心,忍不住嚥了咽口水。
夏楚悅嘴角彎起一絲弧度,接過盒子,舉到他面前,示意他想吃就拿。
唐燁嘿嘿一笑:“那我就不可氣了。”
唐燁伸手拿了一塊芙蓉糕,覺得不夠,又拿了塊桃花酥。
夏楚悅又將糕點分給唐默與龍希寧,唐默取出一塊梅花糕,低聲道謝,而龍希寧卻搖頭拒絕了夏楚悅的好意。
事實上他拒絕的不是夏楚悅,而是那盒糕點。一想到盒中的點心是風飛的人做的,他就不想碰,更不想讓夏楚悅碰,只是沒有理由也沒有權力去阻止後者。
他不吃夏楚悅也不勉強,收回盒子,讓速雲一起吃。
凌晨,破曉之時,衆人才啓程繼續南下。
接下來的行程中,並沒有再遇到殺手,這一日,他們到了潯陽城,潯陽城有條大江名潯陽江。
潯陽江是龍蘭最長最大的一條江,源頭在鳳西國,從西蜿蜒向東,到潯陽城處,江面浩瀚如海,江面沒有橋,只能乘船而過。
他們若想繼續南下,便只能乘船。
每日有兩趟船,早上一趟,下午一趟,他們來的時間不好,正好下午的船剛走,只能在潯陽城住一晚上。
趁着短暫的休息時間,夏楚悅不放棄任何找尋的機會,在大街小巷中尋訪名醫與幾樣解藥,龍希寧幾人陪她一起找,龍希寧身邊又跟了好幾個侍衛,一行人走在潯陽城中,幾人氣勢不凡,又人多勢衆,路人紛紛向他們投來好奇的目光。
夏楚悅望着熙熙攘攘的大街,建議道:“不如分開行動吧,可節省時間。”
“也好。”唐燁搖着一把摺扇,一副風流公子的模樣。
潯陽比龍城要暖上不少,唐燁把罩在外面的大氅一脫,風騷的搖晃着扇子,也不怕他們笑話,大家可都記得他之前如何怕冷。
“本王隨你一起。”龍希寧卻不贊同夏楚悅的提議,如果要分開也行,他必須跟着她。
心裡依然擔心夏楚悅溜走吧。
“你身後那麼多隨從……”夏楚悅瞟向他身後的侍衛。
“本王讓他們分頭去找,總之,你必須同本王一道。”龍希寧沉聲道。
一路走來,夏楚悅早習慣了龍希寧的性子,其他他都能依她,唯有分頭行動這一項,他決計不答應。她只得無奈地點點頭:“就依你。”
如此一來,夏楚悅、龍希寧以及速雲、展翼同行,唐默唐燁和他們分開,剩下的侍衛也分頭行動。
夏楚悅他們到東市尋找潯陽最大的藥店——仁德藥堂。
聽說這是家百年老藥店,內有名醫坐鎮,且藥品多樣,乃潯陽最出名的藥店,連遠在他鄉的人也慕名來求藥。
他們找到仁德藥堂的時候,便見外面排了一條長長的隊伍,現在排隊,只怕等到藥堂關門,也輪不到他們。
“展翼,你去打探一下。”龍希寧把展翼派去探風。
展翼擠進藥堂門內時,門口處排隊等候的人不免有些騷動,展翼冷眼一掃,他們全都噤了聲。
沒過多久,展翼回來:“回王爺,這家藥堂沒有我們要找的那三樣解藥。”
“去其他地方看看?”龍希寧看向夏楚悅。
“嗯。”
他們在街上走了半天,也沒打探到什麼有用的消息,難免失望。
“回去吧,明日還得趕路。”龍希寧見夏楚悅面容疲倦,眼裡閃過一絲心疼。
夏楚悅輕嘆一聲,點頭回道:“好。”
……
“七弟,爲何不直接問她?”唐燁二人穿行在大街上,趁着夏楚悅他們不在,他將心裡的問題問了出來。
唐默望着前面,栗色眼眸清冷如月,疏離之意由內而外散發。
得不到答案的唐燁沒有放棄,鍥而不捨地道:“寧王對她的心意你也看到了,那個女人姿色算不上絕佳,卻迷了不少男人。你要是真的確定了,就趕緊和她相認,免得被其他男人搶走,若是不確定就趕緊問,問明白也好了卻一樁心事,省得夜夜睹畫思人,白日還要面對她心存疑惑。”
唐默眸子微微一動,“這事件你別再插手。”
唐燁正想說你要是不問,我幫你問,唐默就說了這麼一句,害得唐燁險些嗆到。
“好吧,我不管,我就在旁邊看戲,依然是那句話,機會不等人,你如果一直吞吞吐吐,抱得美人歸的可要變成別的男人了。”
唐默心思轉動,他不是不問,只是找不到合適的時機。
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他覺得夏楚悅某些地方和他心裡的人很像,可某些地方又不太像。
他記憶裡的她,是個不懂情愛的丫頭,有的只是滿腔熱血;而這個夏楚悅,卻常常趁着休息之時拿出一支髮簪,看着發呆,那副癡呆的模樣分明是在想念某個人,而那個人,絕對不會是自己。唐燁說再不行動,美人會成爲別人的,可在他看來,夏楚悅早已芳心許人。
也正是因爲這一點,他纔不敢上前去問。
如果她真是她,看到他的小丫頭愛上了別人,他不知道自己會不會發瘋;可如果她不是她,他多日來的希冀化爲泡影,他又會變成什麼樣子?
別人看他涼薄冷漠,可誰能想到他也會有想要的人,也會有害怕的事。
心裡劃過一絲苦澀,唐默抿了抿脣,步伐彷彿沉重許多。
……
衆人都沒找到解藥,第二天一早,大家提前到岸邊等待。
沒過多久,便有船伕划着船過來,他們人多,分坐於三艘船上。
“開船嘍!大家都扶穩了,別摔到水裡!”隨着船伕的一聲吆喝,船在水面上劇烈晃動了一下,然後搖晃着向江面劃去。
突然,一人從遠處飛來,砸在蕭秋水他們坐的船上。
船身頓時劇烈搖晃,船伕更是差點兒栽到江水裡。
幾人都緊繃着神經,手握武器,盯着落到他們船上的黑色物體。
這個黑色物體是個人,掉到船上後一動不動,濃厚的血腥味瀰漫開來。
正打算把黑衣人翻個面,看看死了沒,就見幾道黑道從遠處飛奔來,黑衣蒙面,手持長劍。
他們速度很快,幾個呼吸的功夫就到了岸邊,凌厲的目光在停靠於岸邊的船上掃射而過,似在找什麼人。
很快,他們就發現了夏楚悅他們這隻船。
因爲黑衣人砸上船的緣故,船伕心有餘悸,尚未把船劃出淺水區。
幾個黑衣人踩着水面飛過來。
夏楚悅等人在看到黑衣人的裝扮時,不約而同想到暗閣殺手,都沒空去管趴在船槽裡的黑衣人的身份,一個個握緊武器,防備着殺手過來。待見殺手果真朝他們飛來,不管他們的目標是船上的不速之客,或是夏楚悅,都避不了一場大戰。
見到黑衣殺手提劍飛來,船伕嚇得扔掉船槳,跳入水中,往岸邊遊。
而其他船伕也紛紛把船劃到遠處,避免殺身之禍。
黑衣殺手陡然看到幾艘船上躥出十幾人,均是面色一凝,然已至此,絕無退回之理。
雙方迎頭對上,船上,江面上,天空中,到處都是人影劍身。
尋常百姓雖怕死,卻也極愛看熱鬧,那些從船裡逃回岸上的人,聚在一起看着江面上的打鬥,看得目不暇接,只覺江面上的人好生厲害。
夏楚悅的輕功不佳,只能在水面上點兩下,飛一小段,大多數時間還得呆在船上。
船又在江面上,稍微一動,船便左右搖晃,實在不適合打鬥。
唐默實在煩惱這些殺手,他抱着琴飛身落到一隻空船上,盤腿坐下,打開琴盒,取出琴,十指在琴絃上迅速撥動,琴聲高亢,江面上忽掀起一排排高浪,向黑衣殺手蓋下,又或化作一顆顆殺人的水珠,直射黑衣人的身體。
黑衣殺手大驚,沒想到竟然有人能夠馭琴殺人,狼狽躲過一劫之後,目露兇光,全向唐默圍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