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胡拉從沒見過這種情況,他的煞氣早已練得如火純青。在拜火教中,即便是左右護法同時以煞氣與他相抗,都會被他的煞氣灼傷。
行者樓的罡氣護體雖說也能與他的煞氣抗衡,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完全抵禦。
阿胡拉的煞氣與其他拜火教徒的煞氣不同。其他教徒的煞氣雖然也能灼人髮膚,毀人肌體,可阿胡拉的煞氣卻會直接侵入對手體內。
練武之人能外練皮肉,內練筋骨,可無論再怎麼練,這五臟六腑總是與常人無異。
心肝脾肺,只要被阿胡拉的煞氣碰到,就像是在體內煮沸了一鍋鐵水,再無生還的可能。
之前的那幾位行者,皆因此而死。西亭便是早已傷了內腹。
阿胡拉心裡清楚,即便檀邀雨將西亭行者帶回去,也救不活他。故而任憑檀邀雨一路將人揹着,也沒出手了斷了他。
此時阿胡拉越發疑惑地看向檀邀雨。他想不通,即便這小丫頭是百年難得一遇的練武奇才,即便她的罡氣也修煉到了頂級,但這麼毫髮無傷,甚至連褲子外的綁腿都沒有燒壞,則實屬奇怪。
顯然這結果也出乎了檀邀雨的意料,她略帶欣喜地看着自己的腿,還特意在地上跺了跺腳。
隨後她綻放出一個笑臉,“沒想到這還真的可以。雖說涼了些。”檀邀雨邊說邊打了個冷顫。
隨着她這一哆嗦,她周身亮晶晶的反光更加明顯了。
阿胡拉皺眉,“你這練的什麼功法?盡然能抵住老夫的煞氣!”
檀邀雨故作神秘地一笑,“十成十純行者樓罡氣,吸一口強身健體,練一次延年益壽!您要不要來試一試?貨真價實,童叟無欺哦!”
阿胡拉被檀邀雨一而再再而三的打趣氣得不行,太陽穴都突突跳了起來。
他右手一翻,掌形化爪,指尖頓時煞氣纏繞,如淬毒的利爪,直取檀邀雨的喉口。
檀邀雨不避反迎,身形一轉,腳步輕滑,人如隨風而倒的草葉,幾乎是貼着阿胡拉的掌風,仰倒着滑了過去。
阿胡拉見狀立刻肘沉臂轉,利爪緊隨檀邀雨滑走的方向追來。指尖上的煞氣像是聞到了血腥味兒的毒蛇,迫不及待地咬向檀邀雨的肩膀。
只聽“滋啦”一聲,檀邀雨本該被扣住的左肩突然升起一道白煙,本該被抓住的肩膀就像塗了一層滑不留手的油一樣,硬是從阿胡拉的手心裡溜了出去。
阿胡拉一愣,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手心空空的觸感。檀邀雨卻藉機拉開了距離。
阿胡拉並沒有立刻追上來,反倒立在原地拈了拈指尖,觸手冰涼的溼潤感讓阿胡拉眉頭緊皺,又擡眼去瞧檀邀雨。
再次注意到她身上晶瑩的反光時,阿胡拉鷹隼般的雙眼微眯,沉聲問道:“你將碎冰融進了罡氣裡?”
檀邀雨似乎也知道,這點兒小伎倆根本瞞不了多久,索性大大方方地承認道:“前輩您的煞氣實在是燙手。怕是我的罡氣一碰到就會被燒穿了,晚輩實在不得已,這纔在身上裹了點兒冰降溫。”
檀邀雨說着,似乎將自己的罡氣又收斂了些。那層碎冰片做成的罡氣鎧甲也跟着更貼緊了檀邀雨一分。凍得她又打了個哆嗦。
她人這麼一抖,整個身體好似瞬間移動了幾分,隨後又回到原處。
阿胡拉不由得轉開眼睛,避開冰面上的反光再去看,可檀邀雨的確只在原地站着並未移動。總不會是自己老眼昏花了?
檀邀雨並沒打算趁着阿胡拉走神兒的瞬間偷襲他,畢竟她心裡很清楚自己同這位拜火教主的實力差距。
如今她要做的就是想方設法地拖延時間,
直到滑臺城那邊分出勝負。
只是檀邀雨此時心中也有些疑惑,方纔阿胡拉反手一抓的動作雖然很快,可明顯偏離了她肩膀的位置。檀邀雨可不信這是阿胡拉故意爲之。
“這身冰甲還要多謝前輩,”檀邀雨想要套話,便又故意激怒阿胡拉道:“方纔若不是前輩用鐵弩將冰面打碎,我還真沒有這麼容易從水裡撈出這麼多碎冰。”
阿胡拉的目光變得越發狠戾,區區碎冰怎麼可能阻擋得了他的煞氣。冰塊雖然能降低煞氣的炙熱,可最終阻擋煞氣的,還是檀邀雨的罡氣。
看來自己是小瞧了這丫頭。如此爐火純青的罡氣,怕是如今拜火教中,除了他自己,也再無第二人能與之抗衡。
想到此處,阿胡拉更堅定了要將檀邀雨斬草除根的念頭。
既然煞氣無法直接穿過去,那就讓她顧頭顧不了尾吧!
阿胡拉雙手再次成爪,幾道掌風接連打出,如數道利刃割裂冰面,無數被切下的冰茬如漫天的飛刀利刃,“刷——”地一聲齊齊射向檀邀雨!
檀邀雨的罡氣陡然膨脹開來,將冰刃阻斷在十步開外。冰刃敲擊在罡氣包裹中的碎冰片上,不斷髮出叮叮鐺鐺的撞擊聲。
哪怕只是普通的碎冰,在阿胡拉的內力之下,也能打出驚人的力道。
邀雨罡氣內的冰片紛紛被冰刃擊碎, 最後的幾把冰刃更是直接穿透了冰層。
只是刃尖猛地刺破罡氣後,卻猶如刺入了黏稠的糨糊裡,再不能前探分毫。
這邊還不待冰刃落地,那邊阿胡拉的煞氣就已經如一張血盆大口撲了過來。
煞氣從空中自上而下,一口將檀邀雨扣在了冰面上。
可惜就算罡氣裡的冰片都碎了,卻依舊能起到降溫的作用。煞氣顯然對這種冰涼的東西十分反感。
隨着陣陣白煙升起,阿胡拉的煞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小起來。
阿胡拉見狀右臂一伸一抓,煞氣便被他吸回掌中。阿胡拉隨機又是一個轉身,再次出掌,煞氣此時已變換形狀,猶如一根長矛鐵刺,飛速旋轉着鑽向檀邀雨。
阿胡拉似乎還嫌這一刺的力度不夠,飛身追上煞氣鐵刺,又接連幾掌打在鐵刺末端,猛地將鐵刺的速度和力度又飆升了幾倍!
檀邀雨面對如此來勢洶洶的一擊卻面不改色,絲雨輕弦幾乎在眨眼間就再次用周圍的碎冰片築成了冰牆。
阿胡拉狂笑道:“你以爲幾塊破冰能擋得住老夫?!”
然而他話音未落,便見眼前的檀邀雨再次瞬間移動到幾步開外。看上去像是腳下踏了什麼陣法,卻又不似陣法般有跡可循。
阿胡拉不屑地冷哼,“想跑?!”手上一偏,就將鐵刺轉了方向,直直打向檀邀雨所立之處,狠狠將她釘在冰面上。
然而直到煞氣如真的鐵刺般,在冰面上發出響徹四周的撞擊之音,阿胡拉才雙目圓睜,不敢置信地看着空無一物的冰面。
他打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