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妖擡起頭,他也懶得行禮,反正遲早都要撕破臉皮,他背後有祭司大妖撐腰,且會怵一個新來的祭徒?
他站在臺下,與莫珂直視,眼中露出一絲鄙視嘲弄,道:“屬下不知,還請管事明示。”
想給他一個下馬威,做夢去吧。
他今天就要讓管事下不來臺,要讓這沉不住氣的小傢伙惱羞成怒,有本事處罰他啊,他纔不懼,管事這個位置已經許給他了,他要往大里鬧。
莫珂緊着喝問:“你這三天,讓下面妖衛分吃了三個人族奴僕,是也不是?”
象妖眨巴眨巴眼睛,就這麼屁大的一點小事,要找他興師問罪?
還以爲是他偷撈靈植坊的庫存靈果被發現了呢。
象妖不禁有些瞧不上小題大做的山羊,反正他是不吃肉的,一口都沒沾,還能怪罪到他頭上來不成?
“是吃了三個,兄弟們日曬雨淋的辛苦,正好冬日裡也閒了,靈植坊沒多少活幹,吃幾個老弱奴僕,往年一貫如此……”
“還敢狡辯。祭塔律規第三十五條第九列:凡靈植坊、作造坊、畜養坊下屬人族工匠、奴僕,當稍許寬厚待之,勿使無端折損,若有勞累、壽元耗盡而亡者,當擇地掩埋,不可分而食之,不使助長虐殺之風,勿窮祭塔之財力。”
莫珂一字一句把昨晚讀熟的律列背誦出來,再次大喝:“你身爲靈植坊妖衛隊副隊長,在靈植坊管事、隊長空缺之際,竟公然違背塔規律列,還不知悔改,你該當何罪?”
象妖愣了片刻,他平素哪會去看什麼塔規律列,在靈植坊只要不衝撞管事和隊長,就萬事大吉,他哪分辨得出莫珂所說是真是假?
再則即便是真的又如何?
往年管事和隊長,哪個把勞作的奴僕當人?想吃不就吃了。
他明白了,山羊找不到其他茬,想揪他這麼丁點大的錯處不放,眼珠一轉,抗聲叫道:“我不知道,以前也沒聽隊長說過,不知者不罪。”
他也不叫莫珂爲管事了,試圖用前面的隊長來說事。
莫珂沉聲道:“那你束手就擒,等待祭塔派妖前來審查你的罪行。”
這裡藏有言語陷阱,把過錯偷換概念替換成了罪行,就是要逼迫象妖一步步落入圈套,若象妖真的不反抗束手就擒,要罪證也太容易了,找找總會有的。
象妖大怒:“我呸,要我束手就擒,你算老幾。”
莫珂厲喝:“還敢咆哮頂撞本管事,罪加一等!剴力何在?還不快快拿下違規亂紀之妖徒。”又對其他目瞪口呆的妖衛喝道:“此事與爾等無干,所有罪孽,皆系恆厲指使所爲,退下。”
其他妖衛見得大猩猩摩拳擦掌,已經盯上了象妖,他們沉默着退去。
這次就連狗妖都不例外,不敢摻和此事。
任誰都知道,副隊長在門口兩次爲難新任管事,這是管事要尋副隊長的晦氣。
吃人,他們大都有份,卻讓不吃人的副隊長頂鍋,
這下有好戲看了。
象妖輕蔑地撇了大猩猩一眼,對臺上的莫珂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想整治我,儘管明着來就是,別弄這些陰險勾當,沒的辱沒你祭徒身份。就憑這小猴子,還留不住我,我也不與你爭執,自去尋艮祭司來主持公道,倒要看看誰是誰非?”
話畢,丈餘長的鼻子唰一下橫掃向剴力。
他的武器就是鼻子,這一下若是掃實,剴力非得筋斷骨折不可。
象妖軀體龐大,體內蘊含的妖力,自然比同境界的剴力要多上數倍。
像他們這類體格龐大的妖修,每晉一級都比其他妖修來得困難,但是若有進步,修爲實力也相應的狂漲一截。
既然新管事胡攪蠻纏不講道理,那便直接點,拳頭大就是道理,先衝出去再說。
剴力與灰犀牛纏鬥,前前後後加起來有二十多天,對付這種力量橫蠻型的大傢伙,頗有心得,他腳下發力,身軀後彈,靈巧地閃過像鼻攻擊,不與其硬碰硬,他得稍稍摸清楚對手的實力,再做打算。
象妖鼻子掃到半途,見剴力提前閃退,他腳下一個大跨步,鼻子半甩轉向,鼻頭砸向後退的剴力,幾下動作,使得呼呼生風,端的兇猛。
剴力側身斜掠,往象妖的肚腹方向飛撲貼近,象妖體型大,攻擊的目標也大。
他右手拳頭,猛然轟去。
象妖眼中露出鄙視,他身體靈活上是差了些,但以爲能打到他就是勝利,那將是大錯特錯,他皮粗肉厚,體內妖力充沛,就猩猩那細胳膊細腿,挨幾下又如何?
象妖鼓動妖力,橫着用身軀撞向攻擊他肚腹的剴力。
“嘭”,果不其然,這一拳打在象妖肚子上,皮膚泛起一層波紋盪漾。
剴力甩着手腕後退,似是受了不小的反震力道攻擊。
象妖早就料到會是這等結果,他早有準備鼻子唰一下捲來,又快又急,卡的時候也是恰到好處,他全身最靈活的就屬長鼻子。
剴力一拳大致探出象妖的防禦和反震力道,比灰犀牛要遜色一籌。
他心中有底了,在象妖鼻子偷襲捲來之際,他不退反進。
一矮身,從地面翻滾過去,也避進象妖的視線盲區,翻身彈起,沉腰坐樁,一拳金剛直撞鐘,拳頭在接觸到柱子般粗的象腿之前,微不可察抖了三抖,這一系列的動作一氣呵成。
象妖卻也不急,察覺到小猴子意圖攻擊他的左後腳,心中嘿嘿一笑,調運妖力,正待提起後腳給那不自量力的小猴子一腳狠踩,“啪”,後腳關節處狠狠捱了一記重擊。
那瞬間鑽骨的痛疼,使得象妖慘叫着蹦了起來。
“嗚喔”,地面轟隆震動。
剴力一擊立功,他迅速閃退,避開象妖的大腳蹄子一頓亂踩,再次飛速撲上,揮拳猛轟,又打在相同的關節位置。
三重拳勁疊加,象妖消受不起,再次痛得四處亂蹦亂跳。
那粗壯後腿中拳處以肉眼可見速度腫漲,蜷縮提起痛疼得幾乎不能沾地。
一條長鼻子甩在空中,舞得噼啪作響,兩口彎曲的長牙,劃出道道白影,可惜他再如何轉圈衝撞,根本就追不上相對他來說靈活了不知多少倍的對手。
而剴力又盯上了象妖的另外一條後腿,他要打得眼前的大傢伙半身不遂。
在門口時,居然兩次掃山羊兄弟臉面,誰給他的勇氣,以爲抱上艮祭司的老腿,就能肆意妄爲?
退到遠處圍觀的妖衛,一個個不敢置信,被大猩猩打得淒厲慘叫的……真是平素那個勇力無雙的副隊長?太……不堪一擊了。
沒誰敢啃聲,更別說出頭給象妖解圍,他們不想撞在新管事的怒火下,禍及自身。
狗妖把腦袋埋得低低的,恨不得用爪子抱住頭不讓新管事看到,新管事的那個親衛,太暴力了,要不是聽說副隊長身後有高高在上的祭司大妖撐腰,他都要考慮改換門庭……
“撲騰”,象妖終於不支,肉牆一樣傾翻在地,淒厲而無助地翻滾大叫。
他再不倒下,兩條後腿都要給打折了,從來沒有這般狼狽過,象妖在心中咬牙切齒髮誓,一定,一定要他們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