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易沒急着去睡覺,而是先把火堆引開,均勻地灑在四周,然後蓋上一層灌木枝,灌木枝着得快,很快就引起了一圈火頭,再放上乾的松木,很快就燒成了炭火,這個時候再蓋上蒿草,淡淡的輕煙升了起來。
在山裡過夜,最頭疼的不是吃喝,而是夜晚睡覺時的蚊蟲,別看她們的帳蓬有防蟲網,也未必能擋得住那些成羣結隊的小咬鑽爬。
而且這些煙火還可以有效地防止蛇獸的侵害。
在山裡,手機連信號都沒有,蘇子墨和陸青完全告別了各種現代的電子產品,下午又睡多了,躺在帳蓬裡大眼瞪着小眼。
這一閒下來,立刻就覺得全身痠疼,大半天的野外行走,讓坐慣了辦公室的兩人身體都有些無法承受,就連身爲保鏢,體質更好的陸青,兩條腿又痠疼了起來。
兩個強忍着,山裡的夜一點也不安靜,蟲叫蛙鳴,而且不時還有不知名的鳥突然大叫一聲,甚至還隱隱能聽到某種野獸的吼叫聲。
白天還不覺什麼,可晚上寂靜起來,各種各樣的怪聲音響起,讓人很容易就聯想起各種妖魔鬼怪,山魈樹精之類的傳說,兩個原本很膽大的女人,這會嚇得牙齒都開始打顫了,主要也是因爲山裡的夜晚變得冷起來。
“我們把他弄起來!”蘇子墨隱隱聽到了孫易平穩的呼吸聲,那傢伙竟然沒心沒肺的睡着了。
“嗯,好主意!”陸青也點了點頭,生性嚴肅的她,在這種環境下也生出幾分童趣來。
兩人鑽了出去,僅有一些星光的夜色中對視了一眼,遠處的一切都是黑漆漆的,可視度絕不會超過三米遠。
蘇子墨沒有直接叫醒孫易,而是一腳踹在了他的茅屋上,本來就是臨時搭成的茅屋哪經得住踹,一下子就塌了下去。
蘇子墨還沒等笑出來,就聽到嗚嗚的兩聲,褲腿一緊,差點被拽個跟頭,一點白本來就是一條黑狗,只有四爪和尾尖還有肚子上一條白線,在黑夜裡就是最完美的僞狀,只有一雙眼睛閃動着幽幽的綠光。
蘇子墨嚇得哇地就大叫了起來,以爲是有狼來偷襲呢。
孫易這會也從一堆廢墟中爬了出來,打開了手電筒,一點白嗚嗚低吼着瞪着兩個女人。
“你們兩個不睡覺,閒的呀!”孫易晃着手電筒照着她們道。
“呃……”蘇子墨猶豫了好半天,纔有些扭捏地道:“我們……我們怕!這山裡太黑了,還有各種各樣怪怪的聲音啊!你說,這地方會不會有鬼?要不會有妖怪,會不會有狼啊熊啊來襲擾咱們?”蘇子不說還好,越說越怕,腦子裡想的全是恐怖的血腥畫面,忍不住打個寒顫,抱着肩膀一臉都是可憐相。
“荒山野嶺的上哪找鬼去!哪來的狼和熊,早八百年就被打光了,能見着只狍子都算我們走運了,放心吧,我們還沒深入原始森林呢,這地方安全得很,太危險的地方我也不會帶你們去的,安心睡覺吧!”孫易嘆了口氣道。
可是恐懼之心一旦升起來,想再下去就沒那麼容易了,蘇子墨拽着陸青就是不肯回去睡覺,眼珠一轉,又找了個藉口,“啊呀,你的屋子塌了,咱們擠一個帳蓬吧!”
“你會有這麼好心?”孫易有些狐疑地打量着她。
“哼,不識好人心,你愛在外頭被蚊子咬隨你的便吧!”蘇子墨說着拉着陸青就返回了帳蓬裡。
孫易琢磨了半天,也不知道她倒底打的是什麼主意,還是決定進帳蓬,大晚上也沒法再搭茅屋了。
鑽進了帳蓬裡,把拉鍊再拉好,帳蓬裡盡是女人的香味,確實比自己的茅屋強多了。
一覺醒來,已經是大天亮了,看看錶,已經是早上六點多了。
扭頭一看,兩個女人蓋着衣服睡得正香。
出了帳蓬,把火堆重新挑起來,下河又摸了兩條鮎魚用來熬魚湯,至於主食嘛,只能找找有沒有兔子了。
領着一點白在山林裡轉了一圈,就拎着一隻兔子回來,是一隻當年的兔子,沒有昨天那隻大,做爲早飯來吃也夠了。
收拾了兔子,肚子裡再塞上採來的野菜,放到火邊上烤着,等兩個女人被食物的香味給勾得怎麼也睡不着了,爬出了帳蓬。
“收拾一下,準備吃飯吧,我們今天向西走,繞一圈,明後天就能回去了!”孫易道。
“噢,有什麼好玩的?”蘇子墨接了些岩石縫裡流出來的水刷着牙,不時地咧咧嘴,水太涼了。
“這山裡美景太多了,走到哪算哪!”孫易看看太陽,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準備吃飯。
“對了,今天找一個可以洗澡的地方,一身的汗,身上都有些粘粘的了!”蘇子墨說着,湊到了火堆上坐下,陸青也麻利地收好了帳蓬坐了過來。
魚湯喝着很鮮美,但是兔子肉卻沒怎麼吃,大早上就吃肉,膩得慌。
“早就準備好了!”孫易說着,把兔子肚子裡的野菜掏了出來,浸滿了油脂的野菜散發着濃濃的山野清香,哪怕是浸飽了油脂,也沒有任何油膩的感覺。
吃完了飯,孫易把鍋刷乾淨,在岩石縫裡接滿了水燒開,再放到小河裡冰鎮着,一會就變涼了,灌滿了水瓶,準備再次出發了。
今天的速度就慢了很多,畢竟昨天還很新鮮,興奮之下不覺得累,可是今天腿還酸着呢,走得也不快,好不容易熬到了中午,孫易領着他們停在了一片白樺林間。
四周盡是齊膝的青草,還有各種顏色的花朵,再往上就是一片白茫茫的樺樹幹,再向上,就是一片片心形綠色樹葉,白綠相間,輕風撫過樹葉,發出嘩啦啦的輕響聲。
“哇,真美!”置身於一片樺樹林中,蘇子墨閉上了眼睛,伸展着雙臂。
“這地方不能升火,樺樹皮易燃,一不小心弄出山林大火來可就做孽了,吃你們的壓縮餅乾和巧克力對付一頓吧!”孫易道。
孫易招待了他們三頓美食,她們自然也不會吝嗇這點吃的,壓縮餅乾高糖高鹽高熱量,前三口吃着還能吃得香甜來,再吃就膩得不行,而且吃完了還有點燒胃,這東西對付一兩頓還行,要是往飽了吃,那可就受罪了。
喝水也壓不下燒胃的感覺,孫易拿過一個水杯來,找了一株最粗壯的樺樹,用小刀在上頭挖了一個小洞,再剝下一小層白色的樺樹皮捲成管狀插了進去。
一會功夫,樹汁就流了出來,開始是幾滴幾滴的滴落,最後就變成了細長的水流,孫易接了三杯就取下了小管,然後從地上捏了一把泥土按了上去。
“我倒是聽說非洲有一種樹可以存儲大量的水,而且直接就可以喝,至於這樺樹……你確定這東西能喝?”蘇子墨小貓一樣不停地聞着杯子裡淡黃色,像啤酒一樣的**。
淡淡的樹木香氣,還有一種微甜般的感覺,像是某種飲料,好像挺好喝的樣子。
“當然能喝,死不了人!”孫易笑道,清香的樹汁入口,帶着微微的甜意,很快就壓下了胃裡的灼燒感。
一路翻山越嶺,孫易已經準備向回返了,選擇的方向也是回家的方向,而且在尋找方向的時候,必須是早上或是傍晚,因爲只有在這個時間,太陽才處於東西兩個位置,中午前後,太陽就在頭頂上,根本就無法用來定位。
至於說用樹木枝葉的繁茂來分辨方向,這個太專業,孫易可沒這個本事,樹木的葉子無論哪個方向都茂盛着呢。
一路小跑跑在前頭的一點白突然停下了腳步,發出一陣壓仰的低哼聲,孫易側着耳朵聽着,聽到了一陣趟草的聲音,向身後的蘇子墨和陸青做了一個悄聲的手勢,然後領着她們慢慢地走過了一片小樹林,前面就是一片草甸子,幾隻灰黃色的精靈正在吃草,不時地擡起頭來四處張望着,長長的耳朵忽閃着。
“鹿!”蘇子墨低呼了起來。
“扯蛋,咱們這地方哪來的鹿,要深山裡或是再往北纔有,這分明就是傻狍子!”孫易道。
“現在拿個主意,想不想吃狍子肉,咱們弄一隻嚐嚐!我看那隻就行,不大不小,正好夠咱們吃幾頓的!”
孫易說着一指一隻半大不小的狍子道,是一隻母狍子,看樣子還是當年剛長成的,它已經掉隊了,在不遠處,是一隻長着分叉尖角的公狍子和兩隻母狍子。
“算了,這東西平時可看不到野生的!”蘇子墨搖了搖頭,“吃點野雞兔子就行了!”
孫易笑了笑,蘇子墨還是很不錯的,知道保護動物的人,再壞也壞不到哪裡去。
就在他們三個遠遠地看着這些山野精靈的時候,一點白卻有些焦躁地發出低哼聲,這時,一抹淡淡的黃色影子在草叢中一閃既沒,孫易也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這個黃色影子的目標就是孫易看中的那隻不大不小,跟比山羊還小兩圈的那隻半大狍子。
都說傻狍子傻狍子,只要一有動靜,這種長得像鹿一樣的精靈就會用最快的速度逃走,在山野裡,幾乎沒有比它們跑得更快的動物,不過它們跑掉之後,還會停下,甚至返回原來的地方看看倒底發生了什麼事,好奇心特別的強。
不過這也只是傳說,近幾十年,山裡的動物以驚人的速度在消失,再傻的動物也該學奸了,現在的狍子,你敢弄出點動靜來,肯定一溜煙的就跑沒了,絕不會再回來。
這隻半大狍子是當年出生,經驗不足,雖然警惕,卻沒有發現一條黃色的影子在向它悄悄靠近着。
突然,一陣草浪涌起,黃色的影子如同閃電一樣分開青草,瞬間就撲到了這隻狍子的跟前,這隻狍子還處於呆愣狀態,影子就已經把它撲翻在地,一口咬到了咽喉處,其它的幾隻狍子受到驚嚇,一竄就是兩三米高,瞬間加速,消失在視野當中。
這一瞬間兔起鶻落,在眨眼間就完成了,把蘇子墨和陸青嚇了一大跳,別說她們了,孫易也嚇了一跳,一點白更是哼哼着,呲着小尖牙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那個大貓一樣的動物拖着這隻三十多斤重的狍子走在草地上,還有些吃力。
黃色的大貓耳尖有一撮黑色聳立簇毛,兩頰有下垂的長毛,個頭不大,卻雄壯有力,野性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