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丫見晨曦雪如此急切,趕忙回道:“他們與伍哥哥、伍大哥關係最好,也正因爲這樣,我大哥才讓我和伍哥哥定了親。其次就是花娘的丈夫李大哥,李大哥也喜歡喝酒,他偶爾會上我家討酒喝。他以前曾在各地街頭賣藝,也算是見識多廣,還常給我們講些外頭見到的新奇事,大哥二哥都喜歡跟他聊天。”
晨曦雪略一沉吟,問道,“他在街頭賣過藝,那他必定會拳腳功夫了?”
三丫點點頭,說:“我還記得剛搬來時,爲了圖熱鬧,他還耍過大刀給我們瞧呢,那架勢可威武了,當時大家都紛紛拍手叫好。”
三丫說着,彷彿又回到了兩年前那段安詳快樂的日子。她還清楚地記得,那天大哥對她說:“三丫,從今往後,這山嶴村就是咱們的家,這裡不會有可怕的山崩,也不會發生水災,我們世世代代都將在這幸福的生活下去。”
想起大哥,想起往事,三丫又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晨曦雪此時正低頭沉思,有些事情,似乎已經明瞭,但有些事情,仍舊令她百思不得其解。紛亂的頭緒,讓她不自覺地抓撓了幾下頭髮,發出了一聲無奈的嘆息。
這一身嘆息讓三丫很是自責,她擦乾眼淚,帶着歉意和感激說道:“雪兒姑娘,謝謝你願意幫我找回哥哥,但我不想因此給你造成困擾。”
晨曦雪望着滿天星辰,又側頭看向身旁的三丫,問:“三丫,你的伍哥哥對你好嗎?你喜歡他嗎?”
“他對我很好。”三丫羞澀地低下頭,盯着鞋尖輕聲道,“起初我不怎麼喜歡他,但大哥說他爲人實誠,做事又勤快,嫁給他不會受苦,我也別無選擇,就答應了。他倒是挺喜歡我的,也很用心,平時上山都會摘野花送我,還會到小河裡給我捉魚。他不識字也不會作詩,就經常拿着木炭給我畫畫,他畫的不好,我還常取笑他。如果她能像段公子和楊公子那樣就好了
。”三丫嘆了口氣,神情有些失落,她擡頭看着晨曦雪,笑了笑,“雪兒姑娘,有時候我真的很羨慕你,羨慕你能陪在段公子左右,每天都能與他朝夕相處,還羨慕你有個像楊公子這樣……”
“三丫。”晨曦雪不想三丫再對段之尋抱有任何的念想,只好截斷她的話,說道:“其實段公子和楊公子還不如你的伍哥哥。你別看他倆儀表堂堂,風度翩翩,實則半點不懂憐香惜玉。就在方纔,我正準備出門找你時,這兩個王八蛋居然還往我臉上噴水。”
“啊!”三丫感到無比震驚,她難以置信地看着晨曦雪,問道:“雪兒姑娘,這……這都是真的嗎?段公子和楊公子真的……真的敢噴你啊?”
“這已經算是輕的了。”晨曦雪故作無奈,繼續加油添醋地說,“有些事情,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像段公子,他雖會吟詩作賦,診脈看病,還懂音律,可他卻是個脾氣極爲古怪的人。他可以整日不與你言語,但你若是做錯了事,說錯了話,他就會開始跟你講君子之道,在你耳旁喋喋不休念個沒完沒了。就他這怪脾氣,有幾個正常的姑娘家能受得了他,所以他纔會到現在還是孤身一人,討不到媳婦。還有楊公子,你別以爲他待我好,其實他一直都很嫌棄我。嫌棄我不會縫衣服,嫌棄我難纏,嫌棄我總是惹禍,還嫌棄我吃得多,而且他私下還會對我動手,好幾次都把我給打傷了,所以,你可千萬不要被他們的表象給迷惑了。其實這不論哪一點,他們兩人都不及你的伍哥哥。你的伍哥哥至少會給你摘花、捉魚、還給你畫畫,這就足以證明他對你的真心,還有你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爲了讓三丫對段之尋徹底死心,晨曦雪也只能將朱楠和段之尋說得一文不值,甚至不惜詆譭他倆的聲譽。
三丫的面色早已隨着晨曦雪的描述而開始變得黯淡,她一直所期盼和嚮往的美夢,一瞬間便被晨曦雪打得粉碎,這讓
她心裡覺得無比的沮喪和失落。
晨曦雪知道她很難過,但也相信從今往後她都不會再對段之尋抱有任何幻想了。
這應該算是一個善意的謊言吧。
過了許久,三丫突然忿忿不平道:“雪兒姑娘,真是太過分了,段公子他們怎麼可以這樣對你。原來,看人真的不能只看表面,難怪大嫂一直罵我沒腦子。”
“其實這也不能怪你識人不明,只是他們都太過於圓滑,個個都是隻老狐狸,你纔會被表象矇蔽了雙眼。”晨曦雪說着,還在三丫臉上捏了一下。
就在這時,從村口傳來了一陣騷動。晨曦雪急忙從石塊上站了起來,朝村口望去,只見一片燈火正慢慢朝她們的方向靠近。
三丫也跟着站了起來,她有些害怕地抓住晨曦雪的手臂,躲到了她的身後。晨曦雪在她手背上輕拍了兩下,安慰道:“別怕,他們是人,不是鬼。”
三丫帶着哭腔低聲問道:“雪兒姑娘,你怎麼知道他們是人不是鬼?”
“因爲這個世上根本就沒有鬼。”晨曦雪非常肯定地回道。
話雖如此,三丫還是緊張地抓住晨曦雪的手臂,將頭埋在她的身上,膽怯到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燈火和嘈雜聲越來越近,一羣人提着燈籠從村口緩緩向她們走來。爲首的正是晨曦雪期盼已久的王道長,他還是一身紅色八卦龍領經,面色淡定從容,跟在他身後的全是村裡的老幼婦孺,有些手中還抱着未滿週歲的孩子。
晨曦雪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看來他們的猜測無誤,這王道長終於是按耐不住,已經開始行動了。
只是眼前的陣勢完全出乎她的預料,原以爲王道長只會攜帶兩名徒弟前來,誰想他竟會如此大張旗鼓,將村裡的老幼婦孺都給請來了。
如此看來,他是想將害死李如梅的兇手公衆於世,把此事弄得人盡皆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