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之尋笑道：“你不是時常誇我醫術精湛，是個杏林高手，那我自然有我的妙方。”
“可是……”晨曦雪還想繼續追問，段之尋已截斷她的話:“好了，你身體虛弱，該早些歇息纔是。至於用什麼法子，你明日便會知曉，難道你還擔心我這神醫會誆你？”
段之尋素來自謙，從不自誇，更是甚少與她說着玩笑話。但他這次卻反常的誇起自己的醫術，還故作神秘，這讓晨曦雪心中隱隱感到一絲不安。
她望着段之尋臉上柔和的笑容，眼中竟莫名的滴下幾顆淚來。
“夜深了，你們早些歇息。”段之尋不敢直視晨曦雪那雙溼潤的眼眸，急忙撇過頭，擡腳朝門外走去。
踏出房門的那一刻，他只覺得心口已涌出了陣陣血潮。想起晨曦雪方纔擔憂的神色，還有從她蒼白的臉頰上滑落下的幾顆淚珠，都差點令他失控到險些就暴露了內心的謊言。
他一定要救她，只是從此以後，他將再也無法陪在她的身邊，無法再繼續保護她。
“之涵，我總覺得之尋哥哥有事在瞞着我們。”晨曦雪擔憂地看着朱楠，心裡始終覺得不安。
“或許他只是不想你擔心，畢竟你身子虛弱不宜胡思亂想。不過你就放心吧，之尋做事向來冷靜沉穩，他不肯告訴你，一定有他的道理。”朱楠安慰他道，眉心卻不由地也擰成了一團。
他比誰都瞭解段之尋，雖然中毒的是晨曦雪，但最爲悲痛欲絕的人卻是段之尋，他除了內疚和自責，還有對親生父親的失望。如此這般身心煎熬，他卻是一個人默默忍着，不想讓任何人爲之擔憂。
“劉公公怎麼樣了？”晨曦雪想起被關在大理寺劉公公，即使倦意泛起，她也支撐着不想入眠。
“你不用替他擔心，他畢竟是涵王府的人，雖身在牢獄之中，確是無人敢怠慢他。他如今只是疑犯，在沒有直接證據證明他就是殺手兇手，誰也奈何不了他。”
“那我就放心了。”晨曦雪沉了口氣，緩緩閉上雙眼，嘴裡卻還在喃喃道，“幸好我沒有懷上你的孩子，要不他已受我牽連，在孃胎裡便開始中毒了。”
朱楠輕輕撫摸這她的臉頰，輕聲道：“等你身上的毒解了，再把身子調理好，我們就生許許多多的孩子，讓他們跑滿天娛山。”
“那我就不成老母豬了。”晨曦雪的嘴角微微彎起，迷迷糊糊地嗔道。
“放心吧，哪怕你真的變成了老母豬，我也依然愛你如初。”朱楠低頭在她額前印上一吻，卻發現她已發出了輕緩而又均勻的呼吸聲，竟是睡着了。
中了絕命散的人，會一日較一日嗜睡，隨着時間的推移，毒侵噬入骨時，便再也不會醒來。
朱楠一夜未眠，一瞬不瞬地盯着懷裡沉睡的晨曦雪看，生怕一個眨眼的功夫，她便消失不見。
第二日，他在幫晨曦雪梳頭時，悄悄將她沾落在梳子上的髮絲取下，藏入袖中。如今，只要是她的，他都覺得格外彌足珍貴，哪怕只是一根微不足道的頭髮，他也不捨丟棄。
替她梳好髮鬢，朱楠突然從袖中取出了一支白玉簪，簪頭是一朵開得旺盛的天虞花。
朱楠輕輕將玉簪插入她的發中，笑道：“這是我前幾日命工匠趕製出來的玉簪，簪頭上的天虞花是我照着你鞋子上的花樣所繪製，不知雪兒可還喜歡？”
“喜歡是喜歡，只是……”晨曦雪故作不悅，從鏡中望着他，說道，“你這王爺也太摳了，我都服侍了你那麼長的時間，你纔想起要送一支簪子犒勞我。”
朱楠也從鏡中望着她，微微笑道：“你素來不喜歡那些珠寶俗物，頭上常年也僅綁着幾條絲帶，爲夫也不知送什麼才能配的上你的清雅脫俗。思前想後，才嘗試着做只素淨的白玉簪取悅你。誰想沒討到美人的歡心，反倒是惹得美人生氣了，爲夫還真是該罰。”
“那我就罰你抱我到荷花池邊看鯉魚，我已
經好久沒有去看它們了。”說着已是轉過身來，伸手圈住了朱楠的脖子。
朱楠笑着將她抱起，眉頭卻是不由地一蹙，因爲她的身子比起昨日又顯消瘦不少。
兩人來到荷花池的水榭中，朱楠纔將她放在備好的軟榻上，申屠便急匆匆地趕了過來：“王爺，不好了，劉公公他老人家不知是何原因，居然畫押認罪了，承認是自己殺了人。”
“可是有逼供？”朱楠始終不相信劉公公會殺人，這其中定是有着不得已的苦衷。
申屠搖了搖頭：“據我打探得知，並無逼供，今日用過早膳，劉公公突然對獄卒說，他願意認罪伏法。”
晨曦雪躺在軟榻上，輕咳了幾聲，說道：“這這世上，唯一能拿來威脅劉公公，並讓他妥協的，只是之涵。”
朱楠也料到了這一點，看來他們真的已經對他動手了，因爲漢王在失去一衆羽翼之後，暫時對他們還構不成威脅。可他涵王卻不同，不論他這王爺當與不當，都讓他們有所顧慮，也惟有他死了，才能讓他們徹底安心。
朱楠決定到大理寺走一趟，要殺他的人，也得先問問他同不同意。
他將晨曦雪抱回房中，便與申屠去了大理寺。
晨曦雪從未覺得自己這般無用過，她很想跟在朱楠左右，幫他分憂解難。可她這自封的解毒高手，非但解不了身上的毒，還只能像個廢物般躺在牀上，不僅要人伺候，還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隨時都有可能睡着。
待到戌時，晨曦雪整整睡了六個時辰。她醒來並未見到朱楠，才得知他已被皇上召到宮中，據說劉公公的案子，皇上要親自審理。劉公公也由大理寺轉往宮中的監牢，由錦衣衛親自看守。
看來這簡單的命案背後，定是隱藏了不可告人的秘密。
段之尋用過晚膳，便到房中替晨曦雪解毒，他命少嚴和少秉守在房門外，並禁止任何人靠近，哪怕是涵王歸來，也不得入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