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若蘭成親的日子,不宜穿的太素淡,春杏拿出來兩套衣服讓李寶珠挑選。
一套是雲錦段子做的水紅色廣袖長褙,邊上繡着精細的蔓枝花紋,底下配一件絳紅色百褶羅裙。
還有一套是暖黃色對襟褙,外面罩着半透明繡梅花的罩衣。
今天是若蘭的好日子,她不太適合穿那麼鮮豔的搶風頭,再者她也不適合鮮豔的顏色,便指着那套黃色對襟的說:“就這套吧,等寶瑞梳洗好了帶來我看看。”
春杏答應一聲轉身出去,秋桃走上來幫她更衣,從鏡子裡看到她額頭上花鈿,笑道,“少夫人其實也不用總是穿的素淡,您穿的明豔一樣好看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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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沈少澤從外面走進來,站在銅鏡旁靜靜看了她一會,笑道:“我給你貼花鈿好不好?”
“我今兒不貼花鈿,你快去前院忙你的去。”李寶珠把他趕出去,低聲嘀咕道,“總在屋裡晃做什麼呢……”
秋桃抿嘴笑:“公子不是想多看看少夫人嘛,少夫人倒是和別人不同。”
“哦?我怎麼不同?”
秋桃想了一會,笑道:“別人家的我不知道,但以前住在宮裡的時候,奴婢見那些宮娥娘娘們,哪個不是巴望着皇上多看她們兩眼呢。奴婢回到府裡見到夫人姨娘們也是一樣的。偏少夫人要把公子朝外趕呢。”
李寶珠指尖摩挲着桌上一支翡翠髮簪,心想你若是知道我拒絕跟他一起去京城,恐怕還要吃驚吧……
她這裡剛梳完頭髮,寶瑞就搖搖晃晃走進來了,穿着喜慶的紅色小衣服小裙子,脣紅齒白着實可愛。
她牽着寶瑞,讓小紅抱着承歡,一行人浩浩蕩蕩來到宜蘭苑裡。
沈府給若蘭請的全福夫人正是那位大嗓門的歐陽夫人。
“這不是少夫人嗎?”歐陽夫人穿着件靛藍色團花褙子,見到李寶珠就走上來抓住她的手,親熱的說道,“咱們少夫人當真是越來越貴氣了,瞧這身暖黃的衣裳,除了你也沒人穿的出來了……”
李寶珠被她一陣猛誇,靦腆的朝她笑笑。
“哼!”花廳的角落裡傳來一聲輕哼聲。
循聲看去,李寶珠毫不意外的看到沈若兮坐在楊氏身邊,朝她撇嘴。
今天沈若兮穿着豔紅色衣裙,明晃晃金項圈,當真是打扮的豔驚四座,滿屋子的閨閣小姐都被她比了下去。
李寶珠瞟了眼楊氏,她還真是沒本事把這個女兒看好,如果沈若兮再惹了什麼事,那就不是一個酒坊和五千兩銀子能解決的事。
楊氏察覺到李寶珠的眼神,忙狠狠瞪了眼自己女兒,對她低聲說了句什麼。
“哎喲,這個就是那位承歡小姐?”另外一位夫人見場面尷尬,忙站出來轉移話題,逗弄着小紅懷裡的承歡,誇獎道,“這孩子長得真是好,到底還是少夫人養得好。跟着少夫人長大,這孩子以後必定也是個好的。我倒是想起來了,我妹妹家有個一歲多的兒子,和這孩子正是相配,不如結個娃娃親……”
嘰裡呱啦一大堆,說着說着竟然就要給承歡說親了。
“呂夫人,承歡年紀還小,親事暫時還早呢。”李寶珠溫婉笑着打斷她的長篇大論,接過承歡親自抱着,朝若蘭的屋裡走去。
這些夫人爲什麼忽然對她這麼親熱?
自然是因爲她很快就要接手沈家掌家之位,這種事在女人之間向來是傳的最快的。
沈府身爲揚州首富,想要結交的不知凡幾,當官通路子的,做生意的,凡是走不上沈家老爺的公子的路的,最好的辦法就是走夫人外交。
只要把沈府後院當家的給巴結好了,枕頭風輕輕一吹,還有什麼事辦不到?
因此她們願意來巴結是她們的事,李寶珠卻不一定要回應以一樣的熱情態度。
帶着兩個孩子走進若蘭臥房,若蘭已經梳妝打扮好了,房裡滿眼都是喜慶的紅色,老太太和許氏坐在若蘭身邊,和她絮絮叨叨說着什麼。
見李寶珠進來,若蘭面上現出喜色,便要站起來迎接。
“快坐下。”李寶珠忙按住她,笑道,“你頭上戴着這個沉的不行,光是坐着都累人,還站起來做什麼。”
若蘭是沈府的嫡女,給她的嫁衣鳳冠也都是極盡奢華,瞧她頭上金光閃閃的,怕是有好幾斤的黃金,外面鑲着一圈碩大的珍珠,幾乎能照見人的影子。
若蘭滿面嬌羞,真正是新娘子的可愛模樣。
“啊啊……”承歡歡喜的咧着嘴,向若蘭伸出小手,想要去夠她脖子上的項圈和手裡捧着的八寶瓶。
許氏瞥了眼承歡,嚴重流露出明顯的嫌惡表情,礙於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便忍耐住沒有說話。
“若蘭姐姐,我來了。”許沫熙扶着小丫鬟,挺着還不太明顯的肚子,慢慢走進來,笑道,“抱歉我來遲了,早上貪睡竟然起的晚了,姐姐不會怪我吧?”
若蘭聞言翻了個大白眼,一副懶的搭理她的表情。她現在對許沫熙的好感可是降到了冰點。
許氏見了忙嗔道:“你現在身子金貴,愛睡就多睡一會,誰還能說你什麼?何苦巴巴的跑來,倘是磕着碰着了怎麼辦?”
“切!”若蘭撇撇嘴,“母親還是少操點心,她身體壯實的很,連跳了兩次湖都活的好好的!”
“若蘭你是怎麼和熙姐兒說話呢……”許氏剛要斥責,又看見她滿身的喜慶,況且還有老太太在眼前,便忍了忍,伸手要去扶許沫熙。
許沫熙面上浮現一抹尷尬,慢慢走進來,經過李寶珠身邊的時候,正巧承歡伸出小手去夠若蘭,一下子打在了許沫熙的臉上。
“啊……”許沫熙驚叫一聲,一個趔趄差點摔倒,一隻手扶着高几穩住身形,臉上現出驚慌的表情。
許氏大驚,猛地衝過來,伸手就打了承歡一巴掌,罵道:“該死的小雜貓子,這裡也是你能來的地方,你和你那死去的賤貨娘一樣,只配在窯子裡打滾!”李寶珠兩手抱着承歡,沒來得及阻攔,許氏一巴掌生生打在了承歡臉上,承歡嬌嫩的小臉蛋立即一片紅色。“哇……”承歡又疼又嚇,委屈的哇哇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