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回來了,府裡面也安靜了很多,就在這種安靜中,大家用過了晚飯,靜悄悄的各自回自己的院子休息。
楊浩文在被朱鏗寒點醒過了之後,便也想開了,去上房陪着父親用飯的時候,儘管楊晨文小心的好似防賊一樣的盯着他,哪怕是一盞茶的功夫都不願意給他和父親單獨呆着,楊浩文依然是面‘色’如舊,什麼多餘的話都沒說,吃了飯略坐了坐便起身告退了。
反倒留下楊晨文,你想說便說個夠吧。
楊軒晚上回到了後院上房,不過依然是過正房而不入,去了側院晶秀處。
晶秀頭髮鬆鬆的挽着,渾身散發着一股‘潮’氣,應該是才沐浴了沒有多久,服‘侍’楊軒更衣的時候,楊軒看到她下巴處有兩道淺淺的指甲的劃痕,他不動聲‘色’,等晶秀服‘侍’他洗腳的時候,才懶懶的往椅子靠背上一躺,問道:“聽說白天你也在?”
晶秀如今也有點看出來了,老爺的‘性’子是個多疑的,今天的事情問過那麼多人了,卻就是不問自己,想來是覺着自己是老太太那邊給的,心也偏了。晶秀爲了自己今後着想,也是打定了主意,這次的事情老爺若是不問,她便一句話也不多說。
就算是老爺問,也只是實話實說,絕對不摻雜自己的偏頗。
因此小心的將今天的事情說了說,也不敢說的太多,也不敢說自己捱打的事。吶吶的幾句話就說完了。
安靜了好一會兒,楊軒不耐煩的聲音又響起:“怎麼不說了?就這樣嗎?”他支起身子,盯着伺候自己洗腳的晶秀:“我倒是把你當自己人,什麼事也願意問問你的意思,何況這事你就在跟前呢,一五一十的和我說了,我也免得被人‘蒙’蔽了去!你怎麼就和我不是一條心呢?!”
這話說的晶秀一下子慌‘亂’起來,急急擡頭道:“老爺!奴婢……奴婢自然是和老爺一條心的,只是,只是擔心……”
“擔心什麼?”楊軒一雙眼睛凌厲的看着她。
晶秀不敢說什麼了,低着頭輕聲的將今天的事情又說了一遍,這一次不但是說的詳細了,而且也帶上了自己的一些意見,比方說,確定王氏是說過一些過‘激’的話的。
楊軒又將頭靠在了椅子上,這才滿意。他認爲自己是知道晶秀的立場的,晶秀什麼事情都別想瞞着他,那樣說的‘欲’言又止的,反倒叫他反感!現在這樣纔對,把你自己的立場說出來!
晶秀在底下說着,心裡也‘挺’無奈的,老爺確實是個多疑強勢的人,把自己釘上了老太太的人這塊牌子之後,還不允許你做一些看起來中立的事情,不管什麼事,自己就必須立場鮮明的站在老太太這邊,維護老太太想要維護的人,這樣纔不算是欺瞞他。
白天的事情,楊軒已經全都清楚了,在他眼裡,楊橙雪自然是跋扈了些,可楊若嫣何嘗不跋扈?!仗着朱鏗寒給了人,竟然敢對王氏動手,王氏是什麼人?是她的母親!對她母親動手,就是打自己這個父親的臉!
誰先挑事的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事情經過中,子‘女’的表現。他自然也不會站在楊若嫣的立場上想想,如果那兩個小姑娘不動手,捱打的就該是楊若嫣了,在楊軒看來,便是王氏動手打了楊若嫣,這都不要緊,不是大事。
楊若嫣反抗,這纔是大事。
不過楊軒也已經想好了,這件事自己不能責怪三‘女’兒楊若嫣,甚至自己的神情裡也不能表‘露’不滿。不爲別的,只因爲‘女’兒現在身後有靠山了,那位安郡王二爺今天好巧不巧的正好遇上了,自己要是因爲這件事懲罰了三‘女’兒,二爺面上須不好看,儘管沒有成親,只家事卻已經曉得了,自己今後就要給三‘女’兒留點面子了。
想到了這裡,楊軒自認爲是個比較好的決定,於是便把腳從已經有點涼了的水裡拿出來。
果然,府裡大鬧的這件事就不冷不淡的過去了,老爺沒說什麼,兩邊都沒有懲罰,好像是兩邊都有錯,這錯處便扯平了的意思。
楊若嫣大約的也能知道父親的想法,這也是沒辦法的,其實她還真不是那麼的埋怨父親,這年代的人就是這樣,孝道重於一切,連皇上都要以孝治國呢,連皇上都害怕被人說不孝呢!
只不過經過這件事她也長了個心眼,今後儘量不和王氏這樣明面上衝突,你不是愛背地裡算計人嗎?那咱們就算計算計好了,看看誰的手段高!
今年註定也是要過得不平靜的,這都已經十一月底了,眼看着到了臘八節,年也就要開始了,誰知道京城突然的來了皇上的聖旨,召楊軒回京述職!
楊軒是多年官場的人,如今年底了,皇上召回京述職,那就只有一個可能,過了年之後,皇上要給自己挪挪地方了。
他是外官,消息到底不如京城的人靈敏,這會兒還不知道皇上是怎麼打算的,要把自己‘弄’到哪裡去,對自己在南直隸這幾年的作爲,是滿意還是不滿意?甚或者進京述職這件事其實就是平靜的表面下暗藏着大殺機?
楊軒也有點忐忑起來。
好在馬上準備收拾啓程,卻在啓程前,先後收到了哥哥武定侯和親家安郡王爺的來信。兩人信中都說了,這一次回京述職大體是好事,皇上對他在南直隸這幾年的作爲還是很滿意的,如果不出意料之外,應該是在往上升,大約就是要留任京官了。
楊軒接到這兩份信,這才鬆了口氣,只心中有些悲喜不定,留任京官,官位是高了,可還是那句話,京城裡遍地王爺勳貴,自己只要是身上沒爵位,在京城那地方想要出頭是不太容易的。和在南直隸不一樣,南直隸基本上自己就是萬人之上,一個人說了算的。
只是這些升遷的事情輪不到他高興不高興,願意不願意。
不過還有件巧合的事,楊軒是臘月初一啓程的,啓程的前一天,晶秀卻正好被診斷出懷上了身孕。
楊軒自然是有些擔心的,於是終於在離開京城的前一天,到了王氏的屋裡來。這也是他這一年裡第一次來王氏的屋。
來了之後只說了一句話:“晶秀懷上了,在我離開的這段時間,就把她‘交’給你了,你是個賢惠的,料想晶秀有你照料,必定不會有什麼事。”
說完了這句話,轉身回晶秀那邊。
只把王氏在背後恨得咬牙切齒的。卻又無可奈何,老爺的話說的很清楚,他回來之後,晶秀沒事便好,有事就算在王氏的頭上!
楊軒走了。
本來還在猶豫過年回不回京城的朱鏗寒,這一次也不猶豫了,直接就做好了在這邊過年的準備。楊軒走了,王氏母‘女’還不知道要怎麼動腦筋對付楊若嫣呢!
楊橙雪的爲人,這口氣不出了,太陽都能打西邊出來!
府裡,楊若嫣有人覺着父親走的及其的不是時候,不過皇上的聖旨也沒有辦法。臘月初六這天,她和楊浩文說好了這天去給過世的母親鄭氏上墳的,但是在這邊等的過了辰時了,也沒有看到楊浩文回來,楊若嫣便命之杏去看看怎麼回事。
楊若嫣因着今天是去上墳的,所以穿了一身的素服。牙白‘色’素面妝‘花’小襖,月牙白掐金‘色’柳絮碎‘花’長裙,外面罩了一件‘玉’‘色’繡金鑲邊鳳尾暗‘花’緞面圓領對襟棉褂子,披一件半舊的月牙白緞子斗篷。
之桃正在準備東西,楊若嫣姐弟兩個每年上墳,名義上是去鄭氏,不過每年順帶的也要去給姐弟兩個的親生母親卓姨娘上墳,畢竟是親生母親,就算只是姨娘的身份,死了也不能連個上墳的都沒有。
因爲卓姨娘也是楊家的人,墳塋也在鄭氏的附近。
之杏出去轉了半天才回來,稟報道:“姑娘,二少爺叫夫人叫去了!已經叫去半個多時辰了,也不知道說了什麼這麼久。”
楊若嫣一聽,不由的皺起了眉頭,父親走了幾天,王氏已經按捺不住了?看這樣子,父親過年是回不來了,王氏想打什麼主意?
沒有辦法,只能坐下等着,又等了大約半個時辰左右,楊浩文才來了,緊皺的眉頭簡直都能夾死蚊子,道:“姐,母親突然叫我跑一趟江寧,說是外祖父那邊臘月裡要辦小姨的婚事,兩個舅舅忙不過來,叫我去幫着跑跑,辦辦事。”
楊若嫣一聽皺眉冷道:“兩個舅舅,四個兒子,這麼多人忙不過來?再說了,咱們府裡父親又不在,做主的人本就沒有,這都要過年了,又叫你這大兒子走?”
楊浩文坐下了嘆氣道:“我也是這樣問的,母親說了半天,什麼又是舅舅那邊騰不出來空,什麼什麼的,一定叫我過去幫忙,話說的也格外的軟和,我真沒辦法不去……母親話說出來了,不去還真不行。”
楊若嫣就算是不高興,卻也沒辦法,確實,王氏都已經開口了,楊浩文不去還真的不行,想了想道:“你去了可要注意一些事情,離府裡……那些表妹遠點。”您可以在百度裡搜索“藥香娘子:夫君,別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