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了約有半個時辰,花瑤纔想起來思儒應該已經下課了。花瑤回到她被星恨封印之處,默唸口訣,星恨外繚繞一陣白色的氤氳,氤氳化成虛幻的人形,站定在了星恨所放之處。花瑤看了看漆黑一片,而且沒有半個人。
後院傳來古琴曲的聲音,彷彿是‘陽春白雪’的下半曲‘白雪’。花瑤奇怪藍水殿怎麼會有琴聲,順着燈光一點點走去,果然,後院坐滿了人,圍成了一個圈。藍水,柯瑾,思辰,思淺等人,坐在最前面彈琴的竟然是思儒。人羣中央有一身姿婀娜的女子在跳‘雅舞’,舞姿來看應該是佛教的舞蹈,那女子身姿曼妙,容貌姣好,一顰一笑都能動人心魄。
花瑤不知不覺站定在了原地看愣了神,那女子比花瑤跳的好上萬倍,所以連思儒也來爲這個不熟悉的女子彈琴助舞,花瑤慢慢退了回去,她不想打擾那幫人的興致。
“姐姐。”柯瑾突然喊了一聲。
琴聲頓時停下,所以人的目光都看向花瑤。
柯瑾繞出人羣走過來牽住花瑤的手,卻只拉到了花瑤的衣袖,柯瑾心裡一沉,但面色平常道:“姐姐醒了怎麼不去看舞蹈,大家都在看,她是峨眉派的清琬,在表演‘天竺舞’,姐姐一起過去吧。”
柯瑾牽着花瑤的衣袖拉向人羣,花瑤也只好笑了笑道:“好。”
舞姿又起,一曲行雲流水般的琴音悠揚傳來…
‘雅舞’跳完,女子身周的人都開始拍手稱讚。
女子徑直走到思儒的面前,溫婉的行了一禮道:“多謝勉師兄伴琴。”
思儒頷首,並未說話。
人羣中便有人叫到:“清琬,再來一段。”
清琬卻是先走向思儒,聲音比琴音還清雅:“勉哥哥,清琬的舞跳的如何?”
思儒擡了擡眉,淡淡道:“很好。”
清琬甜甜一笑:“記得小時候清琬唯獨跳不好這支舞,那時還好有勉哥哥每日給清琬伴琴,清琬多謝勉哥哥。”清琬行了一禮。
思儒也不答話。
花瑤則無奈了,爲什麼要當着這麼多人說小時候的事情,難道人間有這個風俗習慣她竟不知道。
聽見圍着的人問道:“原來清琬師妹跟思儒從小就認識啊,那正好,藉着思儒的面子我們也能大飽眼福了。”
不斷有人起鬨道:“清琬,你就再來一段唄。”
清琬微笑,看向思儒,思儒點頭,清琬慢慢舞動起來,又是一曲佛教的‘祈福舞’,柔美而不失莊重,伴着流水般的琴音,霎時間光芒四射猶如點亮了黑夜一般。
清琬動作越來越快,琴音也隨着舞者而加快,舞姿到達巔峰,琴音潺潺,根根撥動人心絃,圍觀的人都屏氣凝神,所有峨眉女弟子全部上來伴舞,霎時間如宮廷夜宴般熱鬧,清琬扭着輕盈的身姿朝思儒走來,思儒眉毛都未擡一下,清琬圍繞着思儒舞動了一圈,最後拉起坐在思儒身邊的花瑤,清琬何等精明,用掌風把花瑤推向跳舞的地方。
清琬笑顏如花,在花瑤耳邊柔聲道:“一起跳。”花瑤也說道:“我不會。”她的舞姿如何跟這女子比,清琬並未停止動作,也沒再理會花瑤,花瑤又尷尬的站在中央,也許並沒有留意到她。
琴音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停下來望着思儒,思儒站起身來,一聲不吭的走了,花瑤仍傻站着,思儒淡淡的回頭道:“花瑤。”花瑤快步跟了上去,二人消失在迷迷夜色中。
“勉哥哥!”清琬下意識喚道,思儒再沒回頭,清琬望着二人消失的背影,眉頭一緊,眸中閃過一絲嫉恨轉瞬即逝。
所有人都面面相覷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思儒怎麼突然就不彈了。藍水見氣氛尷尬,坐在思儒的位置上,接着撥動琴絃,將剩下的半闕曲子彈奏起來,舞蹈又漸漸開始,這才令人忘卻了剛剛的事情。
夜色瀰漫,二人一前一後走着,月光下拉出長長的影子,思儒目視前方,花瑤低着頭踩思儒的影子,二人都不知道誰先開口。
最後還是思儒站定了身,緩緩道:“以後不願意做的事情,直接拒絕。”
花瑤抿嘴一樂:“像你一樣?”
“不錯。”思儒知道花瑤說的是他彈到一半就走了。
花瑤以爲他會說些別的什麼,沒想到他還真的直接說了。
“那你爲什麼突然走了?“花瑤突然問道。
思儒眉頭輕蹙,實話實說:“看你不願意同她們跳舞,而且我也不想再彈了。”
花瑤本想好好斟酌一下再說,奈何在心裡憋着一直想問:“那你怎麼會給那個清琬伴琴?”花瑤說出口又覺得有些後悔,那個清琬顯然跟思儒很熟,她怕思儒覺得她管的太寬,手腳有些不知所措,只好垂着頭盯着自己的腳尖。
思儒漫不經心道:“本來和師尊談論琴賦,後來就圍過來一幫人,再後來住在藍水殿廂房的峨眉弟子聽見了也跟着過來了。”
花瑤又仰起頭,嘴角不自覺的上揚,把心中最後的疑問全部問出:“所以你不是主動要給清琬助舞的了?”
“你說呢。”思儒面無表情。
以花瑤對思儒的瞭解,得到這樣的回答就夠了。花瑤滿意的笑了笑,便開始玩笑道:“我怎麼知道,清琬跳舞那樣好看,任誰都會給他助舞的。”
思儒無奈的笑了:“我沒有那樣的閒心。走吧,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訴你了。”
花瑤被說中有些不好意思,臉色一紅,再不說話了,低着頭跟在思儒後面。
到了思儒住的房間,花瑤才緩緩開口,語氣認真的道:“其實有一事我想請你幫忙。”
“嗯。”
花瑤斟酌了片刻,不知道怎麼去跟思儒說這件事,只能慢慢解釋道:“我一直以來都有給花田寫信的習慣,自我被封印以後,我便再不能使用法術,也無法收到花田來的信。算算時間我也應該寫信了,所以我想寫一封信請你幫我寄過去,但是我又不想讓大姐她們知道我被封印的事。”
思儒點點頭,大概聽懂了:“你是怕這期間她們寄信給你,你又沒辦法收到,所以既要不被她們察覺出來你沒有收到信,又要裝作平常無事的回一封信?”
花瑤十分佩服思儒的智慧,使勁點點頭:“就是這個意思,而且我怕我自己寫的信被她們看出破綻,順便請你幫我斟酌一番。”
“好。”
“那我這就去寫信,寫完了還請老師大人幫學生審閱一遍。”花瑤頑皮的學着拜師長的樣子做了一長揖。
“去吧。”思儒嘴角輕揚,坐在一旁的桌案看起書來。
思儒昨夜看了半宿的書籍。
自花瑤沒有法力以來,每日都需要充靈度過,不能長時間呆在星恨的外面,自然也沒法看思儒到那麼晚。
花瑤翌日清晨來出來,看了看思儒桌案上的書,花瑤拿起一本翻了翻‘大荒神器’,花瑤又換了一本‘引靈之法’,花瑤接連翻看了十幾本,全部是跟解除封印與引靈神器有關的書籍。
花瑤愣愣的看着桌案,眼睛裡閃過一絲溼潤:“他竟這樣放在心上。”
快到午時了,想必藍水的課也快下課了。花瑤突然有種想去找思儒的想法,她想來想去,覺得天氣炎熱,還是送碗綠豆湯理由充分些,花瑤便去廚房多做了幾碗,順便連藍水和思暮的份也做了,拎着食盒去了後山。
說來也十分奇怪,她身體被附在星恨中,碰觸不了任何人卻可以接觸東西,花瑤覺得可能是星恨自身也有力量的原因,所以她拿東西的時候只是稍稍有些吃力,而藉助的應該是星恨的力量。
清琬和幾個峨眉弟子都提了食盒過來道:“盛暑天氣最是悶熱難耐,清琬和衆師姐妹做了冰鎮的梅子湯,最解暑熱。”
“藍水師尊,師侄親手做的梅子湯,喝一碗吧。”清琬將梅子湯最先端給藍水,恭敬道。
“謝謝,放在那吧。”藍水不愛喝酸的,便放在那沒動。
幾名峨眉弟子將梅子湯分發下去,當清琬發給思暮的時候。思暮想都不想,直接道:“免了,不認識的女人做的東西我可不敢喝。”
清琬淡淡的笑了笑,沒說什麼,又端給思儒。
“不用了,我跟他一樣。”思儒冷冷道。
“勉哥哥真會開玩笑,罷了,我記得你從小就不喜酸甜的味道。”清琬面上依然是笑着,端着梅子湯的手不自覺的加重了力道,清琬又將端給下個弟子,那名弟子道了聲謝便津津有味的喝了起來。
這時花瑤也走了過來,手中也端着食盒。
花瑤也是最先走到藍水面前,衆多弟子面前,花瑤還是恭敬的喊他一聲藍水師尊,道:“藍水師尊,我做了幾碗綠豆湯,沒有冰鎮,你將就着喝吧。”
藍水接過綠豆湯喝了幾口:“味道不錯。”
花瑤纔看見:“誒?有人做了酸梅湯?”
“哦,是一個峨眉弟子做的。”
花瑤抿嘴笑,她知道藍水不吃酸的,但連人家名字都記不住就太不對了。花瑤轉身走向思儒和思暮,看了看周圍的弟子都有一碗梅子湯就他們二人沒有。照樣把綠豆湯端給他們二人,二人接過。
思暮先開口道:“有沒有多放冰糖?“
花瑤點頭:“當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