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似乎有些低估蕭銑的忍耐力,那扇封閉的城門始終
“算了,老蕭的膽量看來真的比老鼠還要小,也別爲難他了,後退五十里紮寨。”
秦一搖着頭滿臉遺憾的說道,不過,若不仔細很難發現他的眼眸中偶爾閃過的某種詭異的微笑。
一陣狂風吹過,圍攏在巴陵城下的黑甲鐵騎在城頭諸人驚疑不定的眼神注視下,從容撤退。
原地只留下數百名好似突然被遺忘的百姓,這些人一個個目光茫然的對視一眼,不知是誰做頭,發瘋一般哭喊着向城門跑去,拼命捶打着堅固的門板,跪在地上哀求後邊的守軍趕快打開通道。
不然那個屠夫萬一反悔再殺回來,他們就真的死定了。
也有人口中發出一聲非人的獸吼,抄起手中鐵杴向着眼前剛剛填平的土坑瘋狂挖了起來。
他的兒子還在裡邊,現在被掩埋的時間並不長,而且蓋在頭頂的泥土大約只在半米左右,幸運的話應該還有不少人沒有死透。
也有的人劫死逢生,經歷大喜大悲,心神再也難以承受,坐倒在地,一臉呆滯,傻傻的望着天空,不知魂飛何處。
總之,一切都顯得萬分詭異。
城頭上,蕭銑與董景珍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疑惑與恐懼。
他們根本就猜測不透秦一那顆邪惡的腦袋中究竟在打些什麼主意,難道只是爲了威嚇他們一番才如此勞師動衆。
恐怕這樣的理由連白癡都不會相信。
下方哀求開門的聲音也越來越多,但此時敵情不明,雖然秦一已經離去,但誰能保證這不是他又一個奸計。
就是給蕭銑個天做膽也不敢輕易冒此大險。
而不遠處瘋狂的掘土聲也不絕於耳,終於——泥土中露出第一隻手臂!
一個骨瘦如柴的老頭。使勁力氣把那隻手臂地主人從泥土中拖拽了出來。
“啪啪”
十幾個清脆響亮的耳光下去,已經半隻腳踏進冥淵的士兵原本僵直的身體顫抖了兩下,哇的吐出一口混雜着血液泥土的污物。
身體像是蝦仁般蜷縮在地上巨咳不止,卻終於活轉了回來。
“譁!”
城頭上早就緊張萬分的士兵忍不住發出一聲歡呼,真的還有救。
先前被秦一製造出來的恐懼壓抑了許久,此刻終於齊齊爆發,一個個再也顧不得什麼帝王將相,叫喊着要開門救人。
薰景珍似乎也受到這種氣氛地影響,偷眼看了下面色鐵青的蕭銑。舔了下乾裂的嘴脣說道:“聖上,不管如何,都要先救人呀,不然……士兵很可能會譁變的。”
“深不可測,深不可測呀!”
蕭銑眼珠狂轉,沉默片刻後終於長嘆一聲,整個人更好似突然間衰老了數十歲,兩鬢的髮絲在扎眼之間竟然變成一縷縷灰白。
“與這等智深近妖之人爲敵,真的要折壽呀。”
薰景珍突然有些不知道該什麼勸解。事實上與秦一爲敵的時間越長心中滋生的壓力越大,尤其是明明知道他每一步都在幹什麼,卻偏偏不得不踏進他設下的陷阱。
這是陽謀,卻讓人無法躲避呀。
最後這一招,實在是夠狠夠毒辣。
這人,不管是救還是不救,都足夠讓蕭銑一方頭疼欲死,真地很麻煩。
長嘆一聲,蕭銑轉過身去,微不可查的點頭說道:“先去救人吧。”
薰景珍無言退下。心中竟然有些同情蕭銑.
:.局。
“……所以,這就是本座的計劃,很簡單對嗎,區區一個城門對我們來說想要轟破它其實並不難,本來是想要藉此良機練兵的。
但老蕭太不配合。我又不願跟他浪費時間,因此就是今晚定要分出勝負,當然若董景珍敢來襲營自是最妙,不過我估計他此時已經被嚇破了膽。”
一座臨時搭起的帳篷裡,秦一坐在主位,對一衆手下解釋道。
“我們定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發動攻擊,現在讓兄弟們去好好休息一下,桀桀,不過也不能便宜了城裡那幫人,總要給他們找點樂子。
現在派出小隊。在各處城門口點燃火把,敲響戰鼓,時間尺度上要把握好,定要讓他們跑斷腿。”
“妙呀,大人這計策不用浪費人力,卻能讓那些笨蛋疲於應付,等到徹底麻痹他們的注意力,我們再發動雷霆一擊,果然是妙計。”
秦一嘴角露出一絲陰笑:“真正的良計就是要對手明知道這是陰謀卻不得不防範。主要也是老蕭手底下都是些笨蛋,拿下區區一個巴陵實在沒有任何難度。”
“砰砰……”
從入夜開始戰鼓聲就依次從各。搞得蕭銑等人大驚失色,以爲秦一果然又殺了個回
而且白天派出去地斥候竟然沒有一個回來報告,這說明什麼,很簡單,他們已經全都被秦一手下的騎兵獵殺了。
這絕對不是一件讓人開心的消息。
等緊張萬分的蕭銑和他那一衆手下雞忙狗跳的從牀上爬起來趕上城牆的時候迎接他們地只有仍在不斷傳來的鑼鼓聲和時隱時現的火把。
“這是怎麼回事,人呢?”
蕭銑黑着臉,他覺得自己好像又被人當猴耍了。
薰景珍比他早一步趕來,陰沉着臉說:“可能是敵人設下的詭計,想要誘我們出城。”
“那董卿可有對策?”
“現在天色晦暗,誰也不知道外邊究竟來了隱藏了多少伏兵,所以最穩妥的對策就是加強警戒,不予理睬。”
經歷了白天的緊張,蕭銑早就感到身體有些疲憊,尤其是精神上的巨大損耗。沉聲說道:“那這裡就交給董卿了,未來還有一場大仗呀。”
不過,秦一已經打定了主意不想讓蕭銑和他手下的士兵睡安生了,沒過半個時辰,另一處城門再次想起了同樣的聲音,等衆人狼狽不堪地趕過去地時候,仍舊是沒有發現一個人影。
氣的董景珍想要罵娘,就算你折騰人也不是這個法吧,這要是多來上幾回。也不用打仗了,自己就先累垮了。
但他卻不能置之不理,秦一層出不窮的陰謀手段已經讓他們人人驚懼,已然有些風聲鶴唳的感覺。
若是真不小心,說不得正中此人下懷,到時候後悔就來不及了。
所以,明知道這是秦一佈下的陰謀,城中的守兵卻不得不打起精神,且要時刻應對那突兀響起的鼓聲。
對各人的精神而言。真地是如繃緊地發條,再加上一點負擔,就要徹底崩潰了。
一夜下來,城牆上的守兵一個個勞累不堪,神情萎頓,到了最後終於本能地變得麻木不仁。
即便是再有鑼鼓聲響起,也懶得動彈,只是派上幾人站在城頭觀望兩眼。
士兵也是人,不是牲口,這只是第一天就被秦一耍弄的想要集體跳牆頭自殺了。
天色終於露出一點微明。但這亦是人體機能最疲憊的時刻,經歷了一夜驚惶的士兵大都困頓不堪。
卻不知就在距離他們不到一里的地方,正悄無聲息的聚集着數千匹黑森森地鐵騎。
秦一冷酷的臉龐透着森寒的殺意,右手持一柄重達六十斤的鑌鐵大矛,手臂一揮,率先向城門衝去。
震天的鑼鼓聲再次響起。一個士兵半閉着眼睛,無精打采的低罵道:“***,還玩這套,大爺再也不上當了。”
不過這次似乎感到有些地方不一樣,可惜混沌的腦漿早就麻木,一時間怎都想不起來。
直到身旁傳來一聲慘叫:“騎兵……敵襲,***,快起來,那屠夫這次是來真的。”
一個眼尖地人終於扯開嗓子吼道,但忙碌了一夜。所有人的身體反應以及精神狀態都差到極點,已是失了先手。
只能寄希望城門可以擋住敵人的轟擊。
所有人都知道一個原則,那就是不要讓騎兵在平地上加速奔起來,樑軍的遲鈍無疑爲秦一這次的奔襲製造了最好的機會。
座下照雪日行千里,夜走八百,乃是天生神駒,比身後士兵更快一步。
距離城門尚有百十步,臉上現出一絲不屑冷笑,這世上從來沒有攻不破地城門。手中鑌鐵長矛高舉過頂。
體內強橫無比的勁氣拼命灌注到槍身內,前端鋒利的刃身立時閃爍着冰冷的寒鋒。
“給我去!”
一聲爆吼。長矛如加長的利箭在半空中劃出一道璀璨的亮光,紮在了堅固如鐵的城門上。
“砰”
一聲爆響,被秦一八成功力一擊會產生什麼樣的破壞,諸位已然可以猜想得到。
城門正中已然被扎出一個拳頭大的空洞,那長矛整個穿透了進去,高大寬厚的城門上滿是裂縫。
秦一從馬上騰身而去,如大鳥般向城門高速掠去,身在空中雙爪放射出幽綠地邪光,嘿然怪笑:“打開城門,真的就這麼簡單,給老子破呀!”
整個人身上驟然蒙上一層綠芒,尤其是雙爪好似被鬼火籠罩,好不嚇人。
身體瞬間穿過數十丈的阻隔,兩掌狠狠的拍向中心破碎的城門。
“啪”
插在後頭的擋門棍終於不堪重負,難以承受秦一毀天滅地的狂暴能量,砰然斷裂。
連帶整個城門像是被炸藥爆破,從中露出一個猙獰可怖的巨大裂口。
巴陵城破的命運在這一刻終於再也無法改變。
秦一獰笑着重新坐回馬上,率先衝入城內。
下地只是貓捉老鼠的遊戲。
……
巴陵城好似一瞬間陷入了絕望地深淵。
城內的百姓在白天從那些死裡逃生的俘虜口中已經知道了敵人的可怕。
誰敢幫忙若被抓住就要被坑殺,即便有心禦敵的百姓也都像是霜打地茄子,趕緊夾緊尾巴躲回各自的家中,死都不再出來。
老百姓最膽小,他們絕對不會再拿自己的生命冒險得罪一個可怕的殺神。
千年前秦國殺神白起敢坑殺趙國降卒四十萬,今日秦屠夫就敢照貓畫虎。屠盡巴陵城。
所以,就算外邊鬧得天翻地覆,再也不會有一個百姓出來幫忙的,沒有人不怕死,尤其是面對一個視人命如草芥的屠夫。
事情進展的前所未有的順利,這些城中的士兵或懼於秦一地兇名,或身困體乏與憋了一天的虎狼之師初一碰頭就宣告潰敗。
曾經有個偉人說過,讓敵人陷入人民的海洋中。
可惜,今晚註定了巴陵城要在秦一的淫威下變成一攤死水。
蟻多雖可咬死象。但若是蟻頭對羣蟻失去了控制,那結果就是一盤散沙,無疑爲繼。
第二天太陽將要再次落山的時候整個巴陵已經盡落入秦一股掌之中。
右路元帥董景珍最是冤枉,本來眼看情況不妙想要抽身逃走,卻不幸逃路上撞到了秦一,這塊鐵板自然把他撞了個頭破血流。
手中大矛一掃,就取了他性命。
零星的戰鬥並不足以全盤局勢,大匹騎兵遊蕩在城中各處,按照出發前鄭淑明交給秦一的名單展開抓捕。
這些都是與蕭銑坐一條船上的死硬份子。留在來只會壞事。
當然像巴陵幫這樣的毒瘤是必須鏟完了再除,畢竟這曾經縱橫兩江地黑幫是蕭銑發家的根本,而且以其販賣女子的罪行也是不容於世。
秦一自然不會給自己增添麻煩,此時正是兵荒馬亂,就算再死個千把人也沒有人會亂嚼舌根。
皇宮最中心的一處偏殿兩幫人馬仍在對峙,大梁末代皇帝蕭銑正躲在其中芶延殘喘。
不過,這可能已是他生命中最後一次瞭望夕陽的餘輝。
秦一靜靜的踏着腳下的青磚地面,聲音隨着風聲傳出老遠:“世上從來都不曾有過永恆的皇朝,昔日的秦磚漢瓦如今也都成了歷史的塵埃。
蕭銑,你怎麼說也是一國之君。光棍點,不要再浪費你我時間,本座可以給你一個體面地結局,自己了斷吧!”
蕭銑怨毒的聲音如厲鬼夜嚎:“秦一小兒,莫要假仁假義,有本事就來取朕的性命。看是你死還是我亡。”
“不……陛下,咱們還是投降吧,說不定……啊!”
一聲慘叫,顯然是蕭銑親手結果了手下一個大臣的性命。
“你們這些混蛋、軟骨頭,娃以往對你們百般恩寵,現在竟然敢背叛,那就全都去死吧。”
慘叫聲不斷響起,秦一嘴角冷笑更甚。
絕望果然讓人瘋狂,蕭銑這廝竟然開始在裡邊斬殺自己的大臣,看來這傢伙真的已經被自己逼瘋了。
“唯一可惜地是香貴這老狐狸還真夠狡猾的。竟然知道提前溜走,連香玉山這廢柴都不見蹤影,倒是小看了他。
只是天下就這麼大,你們這些小老鼠又能躲到哪裡去呢,遲早要被本座抓住,不過害蟲偶爾也是有用的,暫時就讓你們繼續去禍害別人吧。”
秦一心中轉動着各種念頭,突然擡起頭來懶洋洋的對身邊一衆屬下說道:“既然老蕭不肯出來,那也不必等他了。
古有殷紂鹿臺。大家怎麼說也都是一個級別的,享受的待遇自然不能有差別。準備火油,送他上路吧。”
秦一在軍隊中早就豎立下了獨屬於自己的風格,他不喜歡手下廢話。
軍人不需要自己的思想,他們只要懂得殺人就行了,刀鋒所指,刀兵所向。
一羣戰鬥機器顯然更得他歡喜。
沒有任何猶豫,手下士兵忠實的執行了他的命令。
火光燃起,這處高聳宏偉地宮殿被熊熊烈焰逐漸吞噬,或許誰也不會想到秦一會出此爆烈手段,根本就不與你顫抖。
水火無情。
裡邊數百名禁衛包括蕭銑和他的家眷沒有絲毫反抗盡數皆沒!
這把火焰的騰起,亦代表了曾經雄踞長江的大梁正式滅國。
以此爲基點,也開啓了秦一剿滅各處權雄,一統南方的步伐再也無人可止。
“下一個目標,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