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可以逃嗎?”
“不可以。”
玥翻翻白眼。
“不準停,不準說話。往前走!”獄卒撕喝道。他也不知走了什麼狗屎運,竟然接了押解雷國王子的任務,他的同犯甚至公然提出逃跑。
獄卒,對的,他們纔剛踏進火之國城門,即被逮捕,現在送往監獄大牢的途中。
罪名是在鎮上鬧事,一級危險人物。
一座古板的象牙色建築羣遠遠就散播着讓人卻步的氣息。關押魔族的大牢,自然不是幾根破木頭,或是普通高牆鐵欄,那些方方正正的牢房建築似乎用某些特殊建材。
到監獄大門了——
“也不可以稍微反抗一下嗎?”最後一次確認,她是沒關係,可另外三位囚犯可能算不上血統純正,卻是實實在在的魔族。
“不行!”
天帚不禁多瞧霆霓兩眼,這回他支持玥小姐,難道殿下有什麼打算嗎?火之國的大牢,傳聞是有進無出的。
霆霓就是個騙子。
她,人類,15歲,馬上就要在異界入獄了。
什麼想順利進入火之國,就要像個女孩子,硬着頭皮換上隆重的裙子;不要惹事,武器也全部被沒收了。
她已經表現出極度的配合和誠意。
這下可好了,全部被關進大牢。
回想起來,從他們離開小鎮踏進火之國邊境的密林開始就很詭異。
一路暢通無阻,連野草都被收拾得乾乾淨淨,除了監視的眼睛,越靠近城門,監視的力度也越大。她以爲地方邊境的守衛都應當如此嚴密的,這是拒絕外來者進入最直接的手段。
然而火之國的城門大方地開敞着,他們闊步邁開,一踏入,即被衆多士兵圍堵,然後送進大牢。
如果不歡迎,那大可拒絕他們入內,然而不,這招可真陰險!
原來還可以那樣玩,她又學習到好東西了。
“放鬆!”霆霓提醒。
雲翳還沒搞懂是怎麼回事,跨過門檻的一瞬間,立即感到身體一沉。
只是一瞬間,不適感很快消失了。他肩膀上搭着霆霓殿下和玥小姐的手,還有他的同伴也在身上。
“男的到這邊,女的到對面。”
通道右邊和左邊的囚室?貴賓室和大通鋪,這是什麼差別待遇?
獄卒用皮鞭敲敲通道上右邊的囚室,把走在最後的雲翳和霆霓、天帚分開。
咦?
“不。”雲翳紅着臉,喃喃道,“我不是女的。”
“你是‘夫人’。”玥俏皮地哈哈大笑。
“那爲何會被安排和玥小姐同一間囚室。難道玥小姐也是男的?”
“這個……”別胡說!
不過雲翳長得實在太漂亮了,經過精心的打扮後,更像女扮男裝了。
大大的眼睛,小小的紅脣,鼻子和臉部輪廓線條柔和,完全沒有男性的堅毅氣質,還有摸上去如絲般柔軟的銀色長髮,雙手更如初生嬰兒般幼嫩,不用說臉上的肌膚也是水嫩水嫩的,讓人有很強烈的咬一口的衝動。他一張嘴,奶聲奶氣的比任何優美的旋律都動人心絃,心都融化了。
啊,她是不是像個的變態老三八?
很難想象雲翳終有一天長成類似天帚,或是對面囚室那些五花八門的肌肉型男。
當然,不是說天帚不好,無論放到人界還是其他異界,天帚都是很有魅力的。黑色寸發乾淨索落、一雙眼睛炯炯有神、一身古銅色的肌肉,他是標準的倒三角形的健美身段,當然像土王·金或是風王·迅飈,他們也很有魅力,但是身上過多的裝飾品讓人不由得敬而遠之,天帚很乾脆,簡單的護甲,標備的但不失霸氣的佩劍,墨藍的披風揚起男子漢的陽剛,一副即將鼎足魔界的自信。
最近,他總是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她,挑戰她的念頭還沒打消嗎?契約者襲擊巫女可是會受到嚴懲的。
至於那個神神秘秘的霆霓就不說了,到目前爲止還不知到他長什麼樣子。和天帚相比,除了戰鬥力強,那種睚眥必報、斤斤計較的惡劣性格,這點就不敵天帚。但是,他將會是一國之君,這身份魅力不凡。
這麼說來,嘉澍殿下是最完美的。
男人就應該有男人的樣子,該溫柔就溫柔,該強悍就強悍,如果像她左邊囚室病懨懨的或是右邊髒兮兮的就完全不行。
通道左邊的囚室不是優待女士專用車廂,因爲對面的也有相應的女囚室。單從表面,還真看不出左邊的貴賓囚室的魔族有何共同點。恐怕就是某些身份特殊的魔族,既然是尊貴的囚犯,爲何不弄個獨立單間,至少不要像現在的,只有幾根爛目相隔,一眼看到盡頭的。
“因爲是邊界的監獄,設施肯定比不上城裡的。”髒兮兮的魔族代爲解答,怎麼形容呢?他髒得像流浪的乞丐。
這時,趴在地上的病怏怏魔族突然猛咳起來,不但強度大,時間長,就不知爲何沒把五臟六腑都吐出來。
“他似乎很難受。”雲翳擔憂地看看她。
“雲翳別多事。”對面的霆霓警告。
雲翳縮縮腦袋,可玥已經靜悄悄地走近他,在他旁邊蹲下。
這銀藍色的頭髮真耀眼,和他蒼白的臉色完全不相稱,連指甲都發黑了,他大概命不久矣。玥用衣服包住手,擡起他的下巴,他像死人一般,任由她擺弄,良久才撐開沉重的眼皮——
“喂——那個小子,不可以串門,回到自己的囚室。”獄卒指着玥,大大嚷嚷。
啊——
嚇了一大跳的玥手一甩,病人的頭重重被扔在地上。
“喂,你兩根柱子這麼大的空隙,難道不是給人走來走去的嗎?”她指着獄卒質問,“是你們的囚室弄得沒點嚴肅。”
獄卒一時呆愣,他也不知道啊。
“好了,你也不要爲難。我回去就是了。”趕緊走,剛剛那甩,可能頭骨都摔裂了。
然後,衆目睽睽之下,她踱步走回自己的囚室。
她乖乖回到自己囚室了,囚犯們一時短路,完全沒發現有什麼異常的。
“霆霓殿下,這是怎麼回事?”天帚第一個反應過來。
“結界對巫女無效。”這是霆霓想到的。
這大牢是用暗之國獨有的一種木材打造,施以魔力加固後能形成和結界相似的屏障。
她是巫女,連異族界層的結界都可以自出自入,整個世界的結界都像是巫女的家門一樣,這種二流貨色的屏障不算什麼東西。
“怎麼回事?她越過結界了——”一個驚恐萬狀的嗓子使勁扯開來嚷嚷,監獄瞬間轟動。
霆霓緊牙關,通道右囚室人數已經到達上限,他們還要起鬨,他千年的忍耐力在快速磨滅。
以他現在的魔力,要越獄不是難事,可單是拎着不懂收斂爲何物的人類小孩,往後的路就不好走了。
力量不足以關押他,不過他得盯着巫女,這是異國,即便是他也不能隨心所欲。
雲翳身邊有窮奇跟着,白臉魔熊也被巫女塞給了雲翳,雖然還不能完全相信它們,但是沒有比這更適合的安排。只是,跟在巫女身邊沒有安全可言。
這會,囚室已被不安籠罩。
玥一會坐着,一會躺着,此刻面壁思過般對着唯一的牆壁,開放式的囚室毫無私隱,她怎麼能定下心來消化突如其來的驚天發現。
“然後呢,我們要在這裡等什麼?都二十分鐘了。”她轉過頭問霆霓。
霆霓不語,火之國監獄是如何運作的,詳細的,他也不清楚。
“小姑娘,你是首次進入火之國?”
她另外一個鄰居,一個衣衫襤褸,頭髮和鬍鬚骯髒得扭成團的囚犯問道,他的聲音低沉得像年邁的老人。姑且當他是老人家。
“是。”她湊到老人跟前,是的,她又離開自己的囚室了,“我有急事,途經這裡,他們隨便安了個罪名,不分青紅皁白就把我們捉進來了。”
呵呵……
“你還是有出去的可能,可是你的朋友大概一輩子都不能離開火之國的監獄了。”
一輩子?那得多長?他們是魔族。
“聽起來,似乎很恐怖。”
話是那麼說,可她眼底沒有任何懼意,同樣是孩子,她旁邊的男孩就有很強的魔力,相比她,身上沒有任何的魔力,可是她的影子裡卻壓抑着重重的黑暗,無止境的黑暗。
“你是個有趣的孩子。”老人道。
某種程度上,的確很有趣!
“所以你也要這裡呆一輩子?”
“沒辦法,時不與我,運氣總是不好。”他呵呵地笑了起來。
玥打了個寒顫,老人家的笑聲帶着血腥味。
“他也是嗎?”她指指那個病懨懨的魔族。
“那個啊,不清楚。他是這裡最特殊的貴賓,看他的飯菜就知道了。”
飯菜?她肚子應聲咕叫。
原來已經是午飯時間,獄卒領着送餐人一個個在囚室前停留,那個最特殊的魔族囚室停留時間最久,各種色香味俱全的食物有序地放在一張雕刻精緻的桌子上,而且送餐的態度是畢恭畢敬的。
“你可以幫我把他的肉和酒拿過來嗎?他總是浪費。”老人家指指那豐盛的午餐。
好啊,他的看起來也比較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