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顆心又劇烈的跳了起來,他的眼睛總像是盛着天上最亮的星辰,能夠映照出來的,只是我。
“那……”我望着他:“你會死在我前面嗎?”
“不會。”他微笑:“從現在到以後,你身邊永遠有我,爲了你,我不會讓自己再不管不顧的冒險,這是男人的責任。”
“砰……”正在這個時候,外面忽然傳來了一陣提提踏踏的腳步聲和尖叫聲,還有劇烈的砸門聲。
夏恆擰起了眉頭來,剛把頭擡起來,忽然我們這個房間都門也被人一腳踹開,幾個警察衝進來:“掃黃!把手舉起來!”
掃黃?
夏恆立刻利落的將被子蓋在我身上,陰鶩的擡起頭來:“誰許你們來的?”
“夏恆,人,人家是公務員……”
“我不管什麼公務員不公務員,”夏恆站起身來冷冷的望着那幾個警察:“掃黃是麼?有證據拿出來。”
他那個什麼都不放在眼裡的氣勢,連閱人無數的警察也微微有點發怔,估計也得揣摩着,他的底氣這麼硬,難道是有什麼後臺。
有個年輕警察說道:“我們已經接到舉報,這裡是個*的窩點,其他幾個房間已經被抓了好幾撥,還說你們不是!現在你們有義務接受調查!”
白洗開個房,怎麼就這麼巧開到了窩點來了!
我趕緊在被子下把衣服扣好了要站起來,夏恆一手把我按下去:“還沒完呢,起來幹什麼?”
接着,對警察說道:“你們要是找得到她爲我*開給我的發票,我現在就跟你們走。”
“發票?”幾個警察的臉色也變了:“你……你們已經違反了《治安管理處罰法》!”
“是麼?”夏恆接着說道:“《中華人民共和國人民警察法》第五十條,人民警察在執行職務中,侵犯公民或者組織的合法權益造成損害的,應當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家賠償法》和其他有關法律、法規的規定給予賠償,先告訴我這個賠償怎麼算?”
他還學過法律呢?
“夏恆,閉嘴!”這個時候,大表姐忽然從後面出現了,現在她已經重新收拾回原來那個霸氣側漏的模樣,轉頭跟幾個警察說道:“家裡孩子不學好,給你們添麻煩了。”
陪同大表姐的一個警察跟之前闖進來的幾個警察私語了幾聲,那幾個警察的表情古怪了起來,這才默默的往外走。
接着,陪同的警察又跟大表姐說了什麼,大表姐微笑點頭:“有勞了。”
大表姐好神威!
還是說……這裡的事情,本來就是大表姐舉報的?
最後一個警察出去,順手帶了門。
“你來幹嘛?”夏恆不悅的盯着大表姐:“這沒你什麼事。”
“你還敢說沒我什麼事!”大表姐扶了扶額頭,顯然是努力把自己的怒火往下面壓:“這次的事情你弄的家裡顏面掃地!現在居然還……”
她看害蟲似的看了我一眼,繼續衝着夏恆咬牙切齒:“你什麼時候能讓我省心?”
“你自己願意費心就別怪我,我不姓齊。”夏恆還是個油鹽不進的叛逆樣子:“沒事你就趕緊走,我時間寶貴。”
貴你二姥爺……
這麼躺着也太尷尬了,趕緊想掙扎起來,夏恆還是把我往下按:“不用起來打招呼了,不是什麼重要的人,你累了,躺着就好。”
大表姐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夏恆,你是要氣死我!你拿梓慕當什麼?不管你跟她之間進展到了哪一步了,我是不會承認她的!”
哎……聽說過女朋友抓姦,妻子抓姦,甚至父母抓姦,還真是第一次遇見大表姐抓姦。
“你那麼喜歡她,”夏恆冷冷的說道:“你自己娶啊!”
大表姐那張臉的臉色一霎時可怕的陰沉,舉起手來要打夏恆:“不聽我的話,你知道下場是什麼……”
夏恆擡起臉來:“我還真挺有興趣。”
“大姐,你這是幹什麼!”西施忽然也從外面跑了進來,拉住了大表姐的手:“有話好好說,夏恆才受了傷,禁不住打了……”
接着,西施那美麗的杏仁眼落在了我和夏恆身上,像是被什麼給刺了眼睛,淚花一瞬時就泛出來了,但她還是個堅強勇敢的模樣:“大姐,哪個男人沒犯過這種錯誤,我……我不放在心上的。”
大表姐一見事情被西施看到,也是個心疼的樣子:“梓慕,夏恆這個小王八蛋對不住你,我們齊家不會對不住你,你放心,他就算是個脫繮野馬,我也把他拉回來,轡頭永遠是交在你手上的。”
“我明白。”西施點了點頭,還是委曲求全,大局爲重的樣子:“謝謝大姐。”
這倆女人跟演話劇似的,真遺憾手裡沒有一罐陳皮糖,還能邊看邊鑑賞。
大表姐需要跟倪家搞好關係,西施想在大表姐和夏恆面前表現大家風範,生活突然由靈異冒險變成了宅鬥劇。
“被捉姦在牀還敢躺着!”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爲了給西施出氣,大表姐一根指頭點在我腦門上:“你給我起來,我倒是想問問你,你怎麼勾引的我家夏恆!”
“誰勾引夏恆了……”
我話還沒說完,夏恆先撥開了大表姐的手說道:“沒錯,是我先勾引她的!”
算是公道話……不對,這話聽着怎麼也這麼不對勁兒?
西施抿了嘴,是個泫然欲泣的樣子,大表姐見狀心疼不已,大怒道:“不管你們誰勾引誰,總之你們兩個在一起就是不行!”
說着,對西施低聲安慰了幾句什麼,西施這才勉強點了點頭,她還要擡頭說什麼的時候,夏恆忽然站起來,伸手插進被子裡面把我抱起來:“換個地方繼續,我不愛打女人。”
公主抱……
從這個角度看他,更是帥的要讓人摒住呼吸。
“夏恆!”大表姐咬牙切齒要帶着倪梓慕追出來:“我話還沒說完!”
“你想說什麼,我可以轉達。”白洗忽然從門口轉了過來,頎長身材協議在了門框上,衝着大表姐展露出了一個迷人的微笑來:“白天我出手沒輕沒重傷了你,現在不知道好點沒有?”
大表姐的臉色一下子就白了:“大污穢……”
“是啊。”白洗眯起好看的丹鳳眼:“大污穢。”
夏恆沒繼續聽,只是抱着我一步一步往外面走,我只覺得這麼彆扭:“我說,你放我下來,我自己會走。”
“就不。”
這會兒,白洗也跟了上來,大表姐和西施倒是沒聲音了,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夏恆絲毫不關心爲他演戲的兩個女人,只對白洗還是有點不樂意:“你來幹什麼?”
“我又不是跟着你。”白洗微笑:“薑茶,你幫我重獲自由,我想謝謝你。”
“不用!我也沒做什麼,”我趕緊說道:“事情之前確實是產生了點不愉快的事情,但是沒關係,你替我救了夏恆,也算扯平啦,恭喜你自由了……”
“不,”白洗認真的說道:“如果不是你扯斷了符咒,我應該還會不停的爲人所用吧……總之,不論如何,我都要還你這個人情,只要你還拿我當人看待,就答應吧。”
對了……他說過,他很喜歡被當成人看待的感覺啊。
“所以,我來做你養的污穢,”白洗盯着我:“你要去找蘇晗,我陪你去。”
“啊?”我……養的污穢?
“人的壽命不長,我陪你幾十年。”白洗說道:“等你死了,我的人情就還完了。”
“這也太重了……”
“不重,就這樣吧。”夏恆倒是痛痛快快的說道:“你跟我的污穢住在一個骨灰罈裡好了。”
“我說你怎麼這麼自作主張……”
“那怎麼了,”夏恆目不斜視繼續往前走:“我的就是你的,你的也是我的。”
再回頭,白洗已經不見了:“這樣也行?”
“怎麼不行。”
“我不會放棄夏恆的。”忽然身後傳來了西施的聲音:“絕對不會。”
我看了夏恆一眼,夏恆假裝沒聽見。
那我也假裝沒聽見好了。
頭靠在了夏恆胸前,覺得空前安穩。
真好。
這會兒終於覺出了睏倦來,不知不覺,在夏恆身上的草木氣息之中,很快閉上眼睛就睡着了。
很久沒有睡的這麼香了。
下一站去哪兒,我們要走到什麼時候我全不知道,但是隻要在一起就好。
再睜開眼睛,天色早就亮了,又是在車上,外面是蔥綠蔥綠的麥田,景色意外的有點熟悉,我好像來過這裡。
我端詳了半天才端詳過來,這不是去我們家的路嗎?
夏恆……要帶我回家?
轉過頭看夏恆,他還沒有醒,厚重的睫毛還是蓋的嚴嚴實實的。
只有這個時候,他能卸下所有的防備,像是一個孩子一樣。
爲什麼……他能這麼好看?
爲了看看下一站到底是哪兒,我拉過了骨灰罈,掀開蓋子,想拿小冊子看看,誰知道里面又成了萍姐姐的骨灰,大概小冊子和生人鑰又被夏恆收起來了吧。
“你掀什麼蓋子,別讓我的骨灰受了潮!”忽然萍姐姐不滿的聲音響了起來。
“是是是……”畢竟公共場合,在別人看來,對着空氣自言自語肯定跟神經病一樣,我壓低了聲音:“你知不知道,這是要往哪裡走?”
萍姐姐不悅的說道:“那誰知道,夏恆領着去哪兒就去哪兒吧。”
聽上去她心情不太好,我偷偷的問道:“你……跟白洗相處的怎麼樣?”
“不怎麼樣。”白洗的聲音卻從我身後響了起來:“我更想住在你身上。”
“我身上沒什麼地方能讓你住。”
轉過頭去,白洗正坐在了我後面,大白天近距離觀賞,更是五官立體,清俊逼人,完全就跟一個活人一樣。
夏恆卻冷不丁開了口:“愛住不住,一個污穢還敢提要求。”
白洗擰了眉頭:“我不是你的污穢。”
“要不是我,你能留下?”夏恆還是閉着眼睛:“就算做污穢,也不要得寸進尺。”
白洗忽然笑了:“你的傷好的很快,如果這次更重一些,還會那麼容易好麼?”
“要不試試看?”夏恆倏然睜開了黑魆魆的眼睛。
苗頭有點不對!
我趕緊說道:“白洗,我看骨灰罈挺寬敞的。”
白洗不太高興,沒跟我反駁,就消失了。
“我就說……我最討厭污穢。”
我望向了夏恆:“這是要去我家?”
“嗯。”夏恆表情有點不自然。
“想不到蘇晗還去過我們家那裡,那就方便了,這裡我熟悉啊!”
順帶着看看我爸媽,看看大舅!
只是不知道,蘇晗去過哪裡。
“這倒不是。”
“啊?”我望着夏恆,一下子蒙了:“什麼意思?”
“你睡着了之後電話響起來,我接了。”夏恆理所當然的說道:“是你媽媽。”
我只覺得後背的汗毛一根一根的豎了起來:“所以?”
“她問我你在幹什麼。”夏恆微笑:“我說你睡了。”
“你是不是傻?”
“怎麼也比你強。”夏恆黑魆魆的大眼睛眯起來,得意非凡:“她說讓我告訴你,今天我們不回家,她就喝安眠藥。我想你一定會答應的,就買好了車票。”
夏恆……是故意的吧?
生活啊,就像是過山車,忽上忽下忽高忽低,就是爲了給你刺激。
我媽會打死我嗎?這樣的話,我也可以跟白洗和萍姐姐住在同一個骨灰罈裡了。
真是個皆大歡喜的結局。
“哎呀,這不薑茶嗎?你可算回來了,你媽前陣子說你跟你表哥學手藝啦?”
到了小區門口,先看見了鄰居馬大姨,馬大姨的女兒新離婚,所以她看見夏恆兩眼發亮:“這就是你表哥?長的還真是一表人才,別說,跟你姐(她女兒)挺相當,有對象了嗎?”
“大姨你好,”夏恆又裝成了個人畜無害的笑容:“我是她老公。”
“那可太可惜了……”馬大姨表現的十分遺憾。
真的那麼可惜嗎?再說老公什麼的,也太早了點吧。
上樓途中,我跟夏恆強調了好幾遍讓他放老實點,他是滿口答應,可是以我的經驗,他答應的越容易,翻臉也就越快。
事實也確實如此。
一開了門,只見我媽正襟危坐,我爸挺緊張的在後面走來走去,一見我們來了,想先開口,被我媽給一眼瞪回去了。
黑雲壓城城欲摧啊……
我咳嗽了一聲:“媽,這是我男朋友夏恆。”
“媽,這是一點禮物,”夏恆將名貴的禮盒擱在架子上笑:“怪不得薑茶這麼漂亮,原來從您這裡繼承來的。”
你管誰叫媽呢?
就算是我媽,看夏恆的眼睛也微微亮了一下,畢竟這年頭有顏值就是有外掛。
“還知道跟我喊聲媽?”不過我媽的臉色還是很難看,更沒有搭理夏恆,只瞪着我:“我以爲你要把我氣死了才痛快。”
“您看您這話說的。”我趕緊說道:“也是打算告訴您的,只是倆人剛交往時間不長……”
“交往時間不長,”我媽瞪着我:“你就已經跟他……”
她吸了一口氣,從大花瓶裡抽出了雞毛撣子就往我身上打:“你行啊,長大了有主意了……”
“媽,您要打就打我吧!”夏恆擋在了我前面,額頭故意正當在雞毛撣子前,一道淤痕醒目的出現在了他光潔的皮膚上,顯得特別觸目驚心,而他的話,比那道淤痕更觸目驚心:“孩子是無辜的!”
蒼天啊……孩子?
夏恆英挺的眉頭微微擰着,滿眼認真和心疼。
我媽的手抖了起來,滿眼的難以置信:“你說孩子?”
“雖然還不知道是男孩兒女孩兒,”夏恆溫柔的說道:“我會負起責任對他們好的,我也很希望能儘快結婚。”
“這小子說的是真的麼?”我媽的嗓子也劈了:“是不是真的!”
我張大了嘴,這個計劃外的情況,我要怎麼辦?
誰來救我!
“哎呀,什麼年代了,這不是很常見麼?害什麼羞。”夏恆伸手摸了摸我的頭,笑的寵溺:“媽知道,她臉皮薄。”
我媽的臉色特精彩,我爸則不甘寂寞的衝上來攔住了我媽:“木已成舟了,還能怎麼樣……”
“降壓藥……”我媽一頭衝進了臥室裡:“我的降壓藥……”
我爸趕緊就跟上去了:“你躺下,我給你找!”
“夏恆……”我瞪着他:“你怎麼能……”
夏恆笑眯眯的:“我這演技怎麼樣?”
反正靠着夏恆的演技,他得到了留宿的資格——雜物間的舊沙發上。
我媽氣的一天沒吃飯,我爸拿出手機定了外賣。
我去看我媽,好說歹說我媽也不搭理我。
怏怏不樂的出來,我爸也對着我搖頭嘆氣。
明明是自己家裡,卻成了一個萬人嫌!
真想把白洗叫出來打夏恆一頓。
洗完澡,爸媽已經睡下了,我順勢就到夏恆睡的雜物間看了一眼。
他斜斜的倚在了沙發上已經睡着了,腿太長,曲着也伸出沙發一段距離,看着特別累。
夏恆這種人,從來沒受過這種委屈吧?
莫名其妙,有點心疼。
伸手將翻開的被子重新給他蓋好了,不知不覺就一直盯着他看。
因爲怎麼看也看不夠。
“我是不是……特別好看?”夏恆猛地睜開眼睛笑的得意:“看入迷了?”
我一愣,趕緊就站了起來,結果往後一退,差點撞到了舊櫃子上,夏恆眼疾手快的站起來,伸手護住了我的腦袋:“你怎麼這麼蠢……”
“我走了……”
心跳的通通的,說不出哪裡這麼心虛,轉身要出去,他卻伸出修長的胳膊,一把將我拖回來了,清越的聲音在我耳側曖昧響起:“澡都洗好了,總不能讓你無功而返……這個味道我喜歡。”
頭頂天旋地轉,他把我按在了舊沙發上,擰起了眉頭:“有點窄……”
“你放開,這裡不行……”我心頭一緊就掙扎起來:“爸媽聽到的話……”
“我幫你小點聲音……”說着,他壓下來,吻在我脣上。
“噠……”
客廳一陣腳步聲,我的心一下子又提到了嗓子眼,顯然是我爸出來了!
“薑茶,你媽睡着了,你跟夏恆去你的臥室吧……明天早點起牀,別讓你媽看見。”
他頓了頓:“還有,別說是我說的啊!”
這輩子,沒覺得臉這麼燒過……什麼叫羞愧,這就叫羞愧!
“謝謝爸爸。”
夏恆居然還理所當然的應了一聲,等我爸的聲音消失了,伸手就把我抱起來了:“真好……想不到還能睡你的牀……”
“我沒同意!”
“噓,你想讓媽聽到嗎?”
“你……”
被他抱上牀重重壓下來,他手探進去,卻愣了:“裡面不用穿?”
誰洗完澡睡覺還穿?
“就知道,你是特地來勾引我的……”
他吻上來,特別好聞的草木味道一籠罩,我只覺得腦袋裡一片空白,氧氣不夠用,好喘。
“我聽說這次會不太舒服,但好像以後就好了。”
草率嗎?沒關係,我喜歡他,爲他做什麼也可以……
我從來沒有,這麼喜歡過一個人。
“咱們的孩子,一定很好看。”纏綿過後,頭枕在夏恆胳膊上,已經睏倦的睜不開眼睛,他還在特別認真的自言自語:“最好長得像你多一些……”
怎麼都好……怎麼都好……
一覺香甜,夢都沒做,再睜開眼睛,天剛亮,耳邊是沙沙的雨聲。
太好啦,今天沒有光!
側過頭,夏恆已經不見了,身上的被子蓋的還是嚴絲合縫,一直忘了問他,他到底是不是處女座呢?
從牀上爬起來,頂着雀巢似的頭髮去洗漱,卻發現我居然是醒的最晚的一個,爸媽和夏恆早就穿戴整齊坐在沙發上,三雙眼睛貓頭鷹似的,全炯炯有神的盯着我。
像是被捉現行的賊一樣,我本來就痠軟的腿幾乎站不住了要跪,卻聽我媽率先大吼一聲:“給我快點收拾,今天去民政局領證!再晚一點,準生證都下不來了,你們想生個沒戶口的黑人麼?”
“媽……”我猶豫了一下:“可是他們家……”
“別廢話!他不是沒爸沒媽嗎?”我媽咬牙切齒:“趁我沒後悔!”
“就是!”我爸趕緊也說道:“還不快謝謝你媽成全!”
夏恆偷偷的笑了。
就算坐上了車,我還是不敢相信,我要結婚了?
是跟夏恆認識的時間不長,可是我想,也許我以後,再也不會這麼喜歡一個人了吧。
夏恆在後座上握着我的手,我倒是發現坐在副駕駛上的我媽趁我不注意,偷偷抹了一把眼淚。
“我說……”我偷偷的問道:“你這種人,也有身份證戶口本?”
夏恆一擰眉頭:“‘我這種人’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
想想也是,他大表姐四處有關係,整點這個大概不難吧?
“不過爲什麼你會隨身攜帶戶口本?”
“因爲戶口本上,只有我一個人。”他補充了一句:“以後交給你。”
“好。”我偷偷的笑了,看着窗外的雨滴都那麼美。
很快,民政局到了,我爸停好車,撐開傘,捏着我家的文件夾給我媽開了車門:“小心點,地上滑。”
我爸呀,從來沒爲我這麼幹過。
夏恆先下了車,等我站穩了,打開大衣,特別利落的就把我卷懷裡了,擋住了雨。
不太暖和,但是很安穩。
進了民政局,別的檢查倒是沒什麼,可是到了審覈員面前,他們接過了夏恆的證件查詢一下之後面露難色:“這個……你們確定兩個人都是首次登記結婚?”
我點了頭,望向夏恆,夏恆直接問道:“有什麼特殊情況嗎?”
審覈員說道:“夏先生,您的身份登記上,顯示已婚。”
我一下子愣住了。
“啪……”我媽手裡的雨傘掉下來了:“已婚?”
“一定是哪裡搞錯了。”夏恆站起來,神色陰鶩:“請再查一下,我沒有結婚過。”
那兩個審覈員也被夏恆鎮住了,忙又檢查了一遍,這才說道:“確實是顯示已婚,沒法登記,您這是重婚,犯法的……”
“那你再給我查,我已經結婚的話,配偶一欄是什麼名字?”
“倪梓慕。”
閃電一亮,將整個屋子照的慘白,外面正這個時候來了一道炸雷,雷聲響過,我媽倒了下去。
“媽……”
“快打傘!送醫院!”
爲什麼……會變成這樣?
“把孩子打掉,不許你再跟這個小白臉再在一起……”我媽醒來之後,第一件事就是躺在病牀是大吼大叫:“你是想氣死我……”
“媽,這裡面有誤會,那個倪梓慕我也知道,並不是……”
我媽一個巴掌重重的扇在了我臉上:“你知道還跟他……你要臉嗎?”
我長這麼大,我媽從來沒打過我耳光,我眼前金星亂撞,耳朵裡面像是開進了一列火車,嗡嗡作響。
“你先出去!”我爸趕緊將我往外推:“你媽現在不能激動……”
“爸,你相信我……”
我爸沉默了一下,才說道:“我想相信你……這一陣子,你好好考慮一下吧,我們不強迫你,但是這樣的男人,對你再好,也不值得讓你託付終身。”
“爸……”
見我們出來,等在外面的夏恆也要說話,我爸見了他,兩眼冒火,二話沒說,一拳打在了他臉上。
夏恆沒躲沒閃,頎長的身材往後一傾,我爸順勢將他打倒了,一拳一拳面無表情的砸在他身上臉上:“你這個王八蛋……”
夏恆擰了眉頭,只任由我爸那麼打,我拉住我爸,被我爸一手推的撞在牆上:“爸……”
“你們幹什麼,這是醫院!”早有工作人員跑了過來拉住了我爸:“有話好好說,這這樣對病人並沒有好處!“”
“不跟他斷,就別跟我叫爸。”我爸被他們拉扯的站起身來,我追過去要說話,他卻直接甩開工作人員,走進病房,把門“啪”的一下關上了,如果不是夏恆眼疾手快的拉我一把,差點撞到了我的鼻子。
“我會想法子的……”夏恆將我的頭按在他懷裡:“會好起來的。”
我的眼淚把夏恆的襯衫洇溼了一片,那現在怎麼辦呢?
他抱我抱的真緊,好像我是他的救命稻草一樣,接着,他鬆開我,一臉歉疚:“對不起。”
“這不怪你。”我抽了抽鼻子,努力笑着說道:“我信你,爸媽他們以後也會信你的。只是誤會,可以澄清”
“好。”
夏恆緊緊的拉住了我的手,大步流星往外走。
我跟不上他的步伐,被他拉的跌跌撞撞:“你去哪兒?”
“別的可以不計較,我無法忍受有事讓你哭,”夏恆冷冷的說道:“我非要跟你明媒正娶名正言順的結婚不可,這輩子,我只要你一個。”
外面的雨下的更大了,天地之間是纏綿的雨線,夏恆買了一把傘撐在了我頭上,淋溼了自己一側也不管不顧。
這不是第一次打同一把傘,卻是他第一次給我打傘。
他攔了車,說了地址。
車水花四濺的衝過了雨簾,一直往南郊行駛了過去。
夏恆的模樣很可怕。
“要回去是麼?”萍姐姐的聲音挺興奮的響了起來:“好久沒回去了。”
“回去?”
“夏恆的家!”萍姐姐接着說道:“還是那裡住着舒服!又大又寬敞,還有很多污穢,特別熱鬧!”
怪不得……夏恆那天能跟我坐上同一列火車,他跟我,原來竟然是一個地方的人?
我心頭一震,他要回去找大表姐?
不知道開了多久,車到了一大片繁茂的香樟樹甬路上,甬路的盡頭,是一個跟廣州看到的陰陽會辦事處很相似的宅子。
下了車,他撐起傘,守門的人看見他忙殷切的招呼:“大小姐說您今天肯定回來,果然不假!快請進,大小姐已經等了您很長時間了!”
夏恆什麼也沒說,拉住我只往前面走。
一棟漂亮的白色洋房在莊園最裡面,富麗堂皇,此刻在我眼中,卻像是一個漩渦黑洞一樣,能把人吞下去,骨頭都不剩。
“您回來了……”幾個人來迎接夏恆,夏恆冷着臉還是誰都不理,這氣勢完全像是要去殺人的。
“哥!”齊蔥也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大姐在大會客廳呢,一會兒你見了大姐好好說話,千萬不要衝動,跟大姐硬抗,摸不到好果子吃……”
夏恆連齊蔥也沒理,只是輕車熟路的推開了一扇大門。
大表姐果然正襟危坐在豪華的沙發上,旁邊果然是楚楚可人的倪梓慕。
倪丹也在,身邊是一個氣度非凡,穿着鼠灰色唐裝的老頭兒,甚至還有……臉上傷還沒好,肩膀上還綁着繃帶的傅謹時。
齊蘭見了氣勢洶洶的夏恆,優雅一笑:“我就知道,你會來見我的。”
“齊蘭,用這種手段,你不覺得羞恥嗎?”夏恆冷笑:“跟倪家的關係,就那麼重要?”
“你胡說什麼!”大表姐瞪圓了濃墨重彩的眼睛:“我警告你,倪會長在這裡,你別給我這麼放肆!”
我早就猜到了,能跟這幾個人平起平坐的老頭兒,也只能是陰陽會的主人,大名鼎鼎的倪會長了。
倪會長好脾氣的擺擺手:“跟小孩子計較什麼,年輕氣盛誰沒有叛逆的時候,是個好苗子,比什麼也強,梓慕喜歡,我是沒有二話的。”
西施今天穿的特別高雅,絕對是個真正的名媛樣子,她微微一笑:“這不算什麼。”
“把蘇晗的小冊子和生人鑰交出來,還有那個指南針。”大表姐壓住怒火:“你跟梓慕好好舉辦一場婚禮,別的事情,你什麼都不要管了。”
倪丹戰戰兢兢的望着我,偷偷做了個“自求多福”的口型。
傅謹時也沒說什麼,黑沉沉的眼睛望着我,還是好看,還是可憎。
“要娶她你自己娶!現在,你給我把你動的手腳消除掉。”夏恆一點也不退卻:“我非要明媒正娶薑茶不可,別人結婚有什麼,她一樣也不能少。”
“你事到如今還在說瘋話!”大表姐怒道:“不教訓教訓你,你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來人,把他給我抓起來!”
很多打手模樣的人一擁而上,倪會長微笑着是個看熱鬧的表情:“好大的陣仗……”
“不這樣,怎麼制的服他!”大表姐嘴上恨恨的,眼神卻是個挺爲夏恆驕傲的模樣。
我猜的出來,是大表姐故意引我們來,好甕中捉鱉的吧。
畢竟,湊夠了我和那幾樣東西,找蘇晗和龍神尺就足夠了,夏恆參不參與,對他們來說,根本沒用什麼差別。
“跟緊我。”夏恆一手護住我:“我會保護你的。”
而且,應該不僅僅是爲了我,我看得出來,這四周佈下了上次圍起來的黃紙硃砂符,他們應該知道白洗跟我在一起,想趁機把白洗也給捉回去。
準備的好周全……如果白洗出來幫忙,會不會也有危險……
“薑茶。”傅謹時卻在這個時候拉住了我的手:“那邊危險,你跟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