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誰知道,這一去,就踏入了地獄裡。
前天晚上八點過,榮安安買了一束鮮花到了賴子民羣發的地址。市中區大南街一百七十號,朗境大廈804房。剛踏入這座公寓樓,她就猛地大了好幾個冷顫。
公寓大廳異常的冷,穿着單薄長裙的她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刺入骨髓的,不止是冷,還有一股壓抑和陰森。人的本能告訴榮安安,這鬼地方有危險。
可是數千年的城市生活,已經讓大多數人類不再相信自己的直覺。雖然榮安安有些心有悸悸,但她還是搭乘電梯上了八樓。女孩決定和賴子民以及一衆同事打個照面便離開。
走到804號房前,房門大開着。客廳和飯廳佈置的很有氣氛,許多食物擺放在靠牆的小餐桌上。客廳裡影影倬倬,大約有八九個人在隨着音樂聊天跳舞。
公司同事後輩小張眼尖,見榮安安來了,立刻上去打招呼。穿着黑色長裙的榮安安和他聊了些沒營養的話後,問:“賴子民呢?”
榮安安有些奇怪,作爲主人家,怎麼一直都沒有見到賴子民出現招呼客廳的朋友呢?難道在房間裡準備別的?
小張也納悶:“我都來一個多小時了,也沒見到賴哥。”
“他不在家?”女孩有些驚訝。主人家都不在,還開什麼趴體?
“誰知道呢。總之大家成雙成對玩的挺嗨的,管他主人在不在。安姐,來,進出吃點東西。”小張倒是個不客氣的人,拉着榮安安跑到餐桌前,讓她隨意拿。
榮安安隨便吃了些東西,越發的不知道該在這個沒有主人的趴體上幹嘛。她準備上個衛生間就離開。
進了衛生間,關好門。正在女孩要蹲下身小解的時候,突然,她全身所有的動作都停滯了。女孩感覺廁所角落裡,有一種邪惡的視線,在盯着她。
“有人偷窺?”榮安安連忙整理好長裙,打量起衛生間來。
這個只有兩室兩廳的小戶型,衛生間肯定大不到哪裡去。但是設計還是不錯的,乾溼分區,馬桶在衛生間的最裡側,正對面就是用玻璃隔斷封好的洗澡區。玻璃隔斷隔出了不足一個平方米的區域,磨砂玻璃不透明,看不清楚裡邊究竟有什麼。
榮安安藉着衛生間不明亮的燈光,分明看到玻璃隔斷中有一團黑影。像是一個成年人蹲在地上。窺視感,就是從隔斷中傳來的。
榮安安看上去柔柔弱弱,其實膽子比一般人還要到。她遇事從來都能冷靜面對,女孩深吸了一口氣。對於偷窺女生的行爲,略有正義感的她絕不姑息。
“誰在裡邊。”她氣沖沖的衝着玻璃隔斷裡喊道。
衛生間內,沒有一息聲音。音樂從門縫裡透入,帶着一股變調的陰森。
“到底誰在裡邊,再不出來,我就要報警了。”榮安安在心裡唾棄隔斷中一聲不哼的人渣偷窺者。
膽小的偷窺者在隔斷裡,隨着她的喊叫動了動。但仍舊沒有出來的意思。
女孩氣惱的三兩步走上前,左手抓住馬桶刷防身,右手扯開了隔斷的玻璃門。她的視線在隔斷中掃視了一秒鐘,頓時臉色大變,渾身發抖的猛向後退了兩步。
玻璃隔斷中,確實有人。一個男人。可是這個男人不正常,他只剩下了半個身體。隔斷地面血色橫流,但都被擋水板擋住,殷紅的血液孤獨的流入了地漏裡。
男人的身體從腰部斷掉了,不,確切的說他腰部以下的位置全部沉入了瓷磚地面。他拼命的張嘴,卻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男人的嘴中,殘留着斷掉的舌頭。他瞪大了眼睛,眼神卻沒有任何焦點。
男人快要死了,甚至發不出輕微的鼻息聲。他就那麼睜大眼,等待着死亡解除痛苦。看那扭曲的臉,榮安安分辨出了男人的身份。
是屋子的主人,也是自己的同事賴子民。
榮安安尖叫了一聲,刺耳的叫聲驚動了衛生間外的衆人。沒多久就有人用力敲門:“喂,出什麼事了?”
快死掉的賴子民努力的看向榮安安,渙散的眼神裡帶着痛苦與恐懼。女孩嚇得手腳不停的發抖,不斷往後退。
“喂,離門遠一點,我要撞了。”門外的幾個男人見榮安安沒動靜,也沒將反鎖的門打開,準備撞門。
榮安安被賴子民可怕的悽慘模樣嚇得沒辦法動彈,只聽‘啪’的一聲,衛生間玻璃門被撞開了。門外的人蜂擁着擠進來。剛進來的男人看着榮安安慘白的臉,順着她恐懼的眼神看向玻璃隔斷。
頓時也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緊接着女人的尖叫,男人倒抽冷氣的聲音不絕於耳。之後就是冰冷的死寂。榮安安的同事彭東也來參加趴體了,他還算冷靜。走上前查看了賴子民的情況。
賴子民不堪疼痛,嚥下了最後一口氣,死不瞑目的離開了人世。
“他死了。”彭東不敢摸賴子民的屍體,用力深呼吸後說:“誰用手機先報個警?”
男人女人們哆哆嗦嗦的亂成一團,一個女孩用顫抖的手摸出手機,差些哭出來:“沒信號。”
公司後輩小張往門外跑:“走廊有信號。我來之前還在那兒接過電話。我去報警。”
他快步離開令人作嘔的衛生間。
“到底發生了什麼?”彭東沉聲道,看向榮安安。
“我也不清楚,打開隔斷門,發現賴子民時,他就這幅模樣了。”榮安安害怕的抱住肩膀。
屋中的冰冷,越發的刺骨。一股陰寒不知從哪亂竄在房間的全部角落。彷彿預示着,恐怖,纔剛剛開始。
“你們看,賴子民死前,好像用手寫過什麼。”一個眼尖的女人指着賴子民屍體旁的牆上。
瓷磚材質的牆壁上,賴子民用自己的血,寫了幾個字。
“該不會是兇手的名字吧?偵探小說都這麼寫。”同是公司同事的陳迪上前幾步,想要看個仔細。
榮安安離屍體很近,她睜大眼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