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漸效果出現了,紙上的字跡開始變淡,越來越淡,最後只剩下了一張乾燥的泛黃紙條。字跡連同我們的唾液全都不見了蹤影。
所有人都驚奇了一番,看着我將校規從地板上揭下來撕掉。看着黑洞洞,貌似深不可測的階梯,我咬了下嘴脣,一步接着一步,小心翼翼的向下走。
一秒,兩秒,足足二十七秒過去了,校規的懲罰依然沒來。我們頓時大爲歡呼雀躍,這一次,又是賭對了。
階梯很長,不知道有多深。四周有柔柔的光線飄忽在空中,雖然看不清楚遠處的景物,可也不至於睜眼瞎。
校長室的地板只有一米多厚,底下全是鏤空的存在。這地方與其說是地下室,還不如稱爲地下洞穴更爲妥當。偌大的空間一眼望不到盡頭,而腳下的階梯也是無休無止的模樣。走了十多分鐘還沒有踩到實地。
光是肉眼能觀察到的地方,就令我深深的懷疑,或許整個學校都是鏤空的,建立在這個空穴之上。這個地底洞穴明顯是天然形成,就是不知道是因爲哪種地質運動造成的,空蕩而且充滿了壓抑的氣氛,光是聞着附近腐臭的空氣,都會令心臟不舒服。
又走了十多分鐘才走到底。腳下的土質很鬆軟,就着空氣裡散的光線,可以看到一層霧氣縈繞在三十釐米的高度上,小腿消失在霧氣中,讓人很是擔心其中會冒出點東西來,一口將我們給吞掉。
“大家靠近一點,遇到事情相互照顧。”我眯着眼睛,努力想要將周圍給看清楚。這種努力終究是徒然的。四周的範圍實在太大了,視線看不到盡頭。再擡頭看向頭頂,頂部高的可怕,同樣是看不到盡頭。只是偶爾能看到一些粗壯的植物根系垂了下來。這到底是個什麼鬼地方,植物的根部都能茁壯延伸到如此的地步!
我暗自咒罵,視線敏感的捕捉到了某些東西,於是指着右手邊道:“我們朝那個方向走,雖然周圍的光線是飄浮在空氣裡的,不過顯然是出於亂折射原理。光線不會憑空出現,那邊位置比較利於光線折射,恐怕就是光源的出處。”
一行人沒主見也沒異議,完全採納了我的意見。於是我們向那鬼地方走去。光源處遙遠的似乎沒盡頭,就在我們都快要走到絕望的時候,一股惡臭猛地竄入了鼻子中。
那是一股難以形容的惡臭味,就想三伏天被暴曬的嬰兒屍體身上出似的,臭的驚天動地慘絕人寰。所有人都在第一時間捂住了鼻子。
“這是什麼味道?”依依快要窒息了。
“屍臭?”胥6問。
“不像。”我搖了搖頭:“很像是一種揮性的毒氣,就是不知道對人體有沒有害處。”
張國風遲疑道:“那我們還往前走不走?”
“走,當然走。”我斬釘截鐵:“退回去也沒有活路,還不如拼一拼。”
於是我們又往前走了一段路,沒多久,一個讓人驚心動魄的碩大物體出現在了我們面前。我們四人目瞪口呆的看着那個龐然大物,實在有些不知所措。
眼前是一顆樹,很大的樹,通體血紅,如同人類血液一般的鮮紅。巨大無比的樹幹上沒有一片樹葉,只有八根樹枝如同修長的手臂一般詭異的向上伸展,一直伸展到視線看不到的盡頭。
我們就彷彿螞蟻站在大象的腳底下仰望着大樹,石化了許久才稍微回過神來。
“那股惡臭味,似乎是從樹上傳出來的。”依依驚訝的說。
我絲毫沒有驗證的打算,點頭道:“絕對是。”
“這棵樹究竟是什麼品種,地球上還從來沒見過,恐怕就連世界上最大的樹,澳洲的桉樹,和它也根本沒法比!”依依驚恐不定:“學校地下居然有這麼大的樹,沒有陽光,沒有樹葉,它肯定不能光合作用。那它到底是靠什麼生存的?”
我的視線死死的盯着那棵樹,總覺得它有些熟悉。
“你們看,那裡也有校規。”張國風驚呼。只見不遠處確實有個牌子,上邊貼着的紙條寫着:“校規第二條,不準接近死亡樹,否則死。”
沒有太多的遲疑,依法將紙條上的字跡用口水弄掉,把校規撕碎。我們走了過去。
那棵樹越是走近,越是覺得它的龐大。一股壓抑的氣氛也隨之如同大氣壓一般緊迫起來,心口沉甸甸的,身上的毛孔就彷彿受到了莫大的壓力,渾身都很不舒服。
周圍的惡臭更是濃烈,屍臭似的味道有如實質一般流溢到鼻子裡,嗆的人喘不過氣。
大樹的底部有無數根粗壯的樹根糾纏盤結在一起,每個樹根都足足有數人高,幾米粗。我們繞着大樹走,終於看到根部開始細起來。又走了許久,纔來到了樹根最集中的地方。這一處的根部有着大量的腫塊,腫塊呈梭狀,每個都有一人高。應該是大樹用來積累養分的地方。
而根部最細處,緊緊的纏繞着一口棺材。那口棺材是用石頭制而成,不像是古舊的東西。可樹根卻將它牢牢的纏住,彷彿那就是最核心的部位。
我們四人對視一眼,緩緩的走上前去。
棺材蓋子上貼着一張校規:“校規第一條,不準打擾亡靈的安詳,否則將受到生不如死的詛咒。”
終於到了揭開最後謎底的時刻,再次將校規的字跡抹掉,撕碎,我沉聲道:“打開。”
沉重的棺木被四個人移開,露出了裡邊的模樣。我們緊緊屏住呼吸向裡邊看去,頓時如同被雷電擊中了一般,全身麻木,驚訝的幾乎要暈了過去。
棺材裡躺着一具屍體,一個全身都被樹根刺穿的人類屍體。那個人,赫然是校長周華苑。他的屍骨看樣子已經不知道在這口棺材裡呆了多少年,既然他的屍體還在棺材中,那上邊的那個他究竟又是誰呢?
惡臭猛地更加濃烈起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龐大的根系似乎抽搐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