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清早,秦夫人讓廚役爲沈春雁做了十張小油餅,讓秦歡送到青雲寺。
“歡兒,你辛苦一趟,將這幾張小油餅送給沈小姐吧!”秦夫人眼中溢滿了淚水,悲痛地說,“這個孩子的命太苦了,高貴的小姐變成了小尼姑,我一想就心痛。”
秦歡正想看看沈春雁在青龍寺裡過得如何,聽母親這麼一說,她樂得直蹦:“太好了!我正想看看她呢!”
“你是以拜佛的名義去看沈小姐的,千萬不要暴露她的身份。小油餅只能偷偷地給,萬不可聲張。”
“我知道!”
“她一定有了法名,將真名隱藏起來了,你千萬別呼名喚姓說露嘴!”
“我知道!”
“還有……”
“還有什麼?都說出來吧!”秦歡是心急之人,嫌秦夫人話多,“比關心自家女兒還用心呢!”
“水靈靈的一個黃花姑娘跑到那個清苦的地方,孤零零的一個人,我們不關心她誰關心她?”
“說吧!還有什麼吩咐?”
“你問她,她要呆不了,就回來。”
“回哪兒?”
“回咱們家唄!”
“她不回!”
“她說過?”
“說過!”
“這孩子,可真難辦!”秦夫人皺了皺眉,“她在咱家呆着對外人就說是親戚的孩子,誰能懷疑?誰知道沈世雄的女兒逃出來了?”
“娘,你不知道,萬一府上哪一個認出沈小姐那不就完了嗎?”
“誰認識啊?”
“萬一有呢?”
“這個孩子就是死要強!”秦夫人無可奈何地說,“一個女孩子要什麼強?要強有何用?要強不就傷了自己的身子?”
“娘,你不要說了!沈小姐是鐵了心的。你別看她外表柔弱,內心可不是女孩心,看樣子想有一番報負。”
“報負?秦夫人疑惑地問,“一個女孩兒能怎樣?能上戰場還是能當諫官?”
“娘,你沒聽說有一個叫花木蘭的女子嘛,她就替父上了戰場。”
“花木蘭是花木蘭,她是誰?將軍的女兒,貴族家的小姐!”
“娘,你說的不對了!花木蘭也好,沈小姐也罷,不都是女人嗎?這與家庭有何關係?”
“傻孩子,你不知道,花木蘭是農家子,從小便是風裡雨裡,粗茶淡飯,沈小姐可是豪門貴室,錦衣玉食,怎麼能相比呢?”
“娘,到哪河脫哪鞋,你是知道的。沈小姐已經不是從前的沈小姐了,已經變成被皇帝追殺的逆臣之女,她現在連自己的安全都沒有了,比花木蘭還慘呢。你想想,她不吃苦誰吃苦,她不受罪誰受罪?”
“好了,你不必說了。說來說去就是一個子,‘命’!”
“嗯,說得對!就是命!”
秦歡接過母親遞給她的一個精緻的小食盒,用一塊藍粗布將這個小食盒包裹起來。興沖沖地說,“娘,我走了!”
秦歡坐着一輛黑色的馬車,由侍女翠煙陪同直奔青龍山而來。
一路上,她浮想聯翩。
想到那個絕世美人如今是什麼模樣?想到沈小姐見到她時第一句話是什麼?
青龍山上的青雲寺,她以前來過,那是她五歲的時候。現在想來已沒什麼記憶。不過青龍山此時正是樹高林密,鬱鬱蔥蔥之時。登山時,秦歡感受到一種從未有過的清新爽快之感,雲霧繚繞的青龍山莽莽蒼蒼,林間蟬鳴鳥啾,如同仙境。
“好美呀!怪不得表姐要來此地呢!”秦歡一邊走,一邊說道,“青雲寺要是一個真正的世外桃源,美如仙境,我也要像表姐一樣削髮爲尼,做一個清靜無爲的佛徒。”
“小姐何出此言?”翠煙一邊攙扶着秦歡,一邊笑道,“出家的人多半是因生活所迫,萬不得已才進了寺院。小姐貴爲宰相千金,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我看這個地方很好,既養人又養心,所以纔有此想法。”
“小姐說得沒錯,山裡的空氣的確很新鮮,但是有多少人願意在此度過一生呢?”
“我就願意!”
“小姐不過說說而已,如果讓你在這深山老林裡生活十日,小姐定不會再說此地是仙境了。”
“哪裡的話?不可能!”
這裡生活不便利,是其一,這裡沒有都市的繁華與熱鬧是其二……”
“我替你說吧,其三就是沒有父母在這裡!”
“你怎麼知道我要說這個?”翠煙驚愕地問。
“什麼都說了,就沒說這個,我就知道你後面要說啥。”
“小姐慧心巧思,腦力靈活,奴婢佩服!”
很快,秦歡與翠煙來到了青雲寺的門前。
秦歡仔細打量了青雲寺的外觀,看到的是綠樹掩映的黃色院牆,及青灰色的磚樓。
隨着一名香客她們走進了大雄寶殿,翠煙燃起三柱香讓秦歡插入香缸。之後,秦歡拜了釋迦牟尼像。
禮後,秦歡讓翠煙尋找沈春雁,她拿着食盒坐在了院內一棵高大的柳樹下。
“暗中打探,不要聲張。”她叮囑翠煙,“千萬不要驚動任何人。”
“小姐放心!”
秦歡與翠煙來到青雲寺時,正是院內女尼歇息之時。此時沈春雁正在星月樓二樓自己的房間內誦經。
翠煙從從前院走到後院,一個窗口一個窗口的查看,也沒有見到沈春雁的蹤影。
她心下覈計,這個時候,她能在什麼地方呢?
望着院內僅有的四個小建築翠煙猜想,後面的那座小樓一定是休息的地方,她決定走進這個二層小樓。
她看到這個小樓的一樓不過是吃飯的飯廳還有幾個房間裝滿雜物,她就上了二樓。
二樓的廊內很靜謐,她敲開臨近樓梯的那扇門,門很快開了,裡出出來一位女尼,但她並不是她要找的秦歡的表姐。
“請問你找誰?”
“不好意思打擾了,”翠煙笑了笑,“我要找的是新來的那位師傅。”
“啊,她在最西面的那個屋。”
翠煙並未敲沈春雁的門,而是下了樓報信去了。
在大柳樹下,她見到了坐在地上的秦歡,告訴她說:“打聽到表姐的住所了。是讓她下來,還是我們上去?”
“我們上去吧!”